听到余长宁的吩咐,房玄龄急忙上前了一步,堪堪与马周的后背保持了两尺远。
余长宁击掌道:“好,马大人,现在你已经中了刺客一剑,你觉得自己反应应该是什么?”
马周皱着眉头琢磨片刻,正色道:“应该是不停挣扎,并高声呼救。”
余长宁笑着点头道:“对,所以刺客衣服上的布料应该就是在你挣扎的时候撕扯下来的,马大人,现在就请你用自己的右手,去拉扯房大人衣服的左下摆。”
马周依言点头,背着右手拼命地去触及离着自己有两尺远的房玄龄的衣服,然而尝试了良久,却始终够不着。
余长宁笑着问道:“马大人,假若你是嘉南,你能扯下刺客衣服右摆的布料吗?”
马周摇头道:“能够抓住便已特别不易,何谈能够用力拉扯下来?”
听到他俩一问一答的对话,房玄龄一双老眼陡然亮了,颤着声音道:“余少卿,你的意思是说当时嘉南根本无法抓住刺客的衣服?”
余长宁颔首道:“对,所以刺客必定是在嘉南死后,将早已准备好的布料塞到了嘉南手中,然后故意往吐蕃使臣居住的驿馆逃逸,并将破损了的夜行服丢在了吐蕃人那里,目的便是为了栽赃陷害他们。”
马周本乃心思剔透之人,闻言立即恍然大悟,赞叹出声道:“余驸马不愧观微如细,竟能想到嘉南不可能反手扯下刺客的衣服上的布条,光此一点,便可证明吐蕃乃是被人陷害。”
余长宁朗声笑道:“此事还应该感谢晋王,若非他好奇缠住问我刺客刺杀嘉南的经过,否者我怎会发现这个疑点?况且中大兄告诉我凶手乃是朝着吐蕃使臣驿馆而逃,如此明目张胆根本没有半分掩饰,完全不像刺客所为,反倒是想让我们将怀疑的目光引向吐蕃。”
“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房玄龄捻须一笑,继而又皱眉道:“不过,现在虽然查明了吐蕃人乃是遭到了冤枉,但真正的凶手是谁却不得而知。”
马周点头道:“吐蕃既然已经排除,那么就剩下奚国,突厥,以及铁勒,刺客应该就是三国之中其中一国。”
房玄龄点头道:“不错,但是刺客业已隐遁,我们应该如何调查才是?两位可有良策?”
余长宁突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两位丞相,昔日赤壁大战,老黄盖一个苦肉计诈降骗过了曹操,致使百万曹军飞灰湮灭,现在禄东赞便可以当作那老黄盖,下官可以扮作周瑜,将那些神秘的刺客引出来。”
马周略一思忖便知道了他的计策,笑道:“余驸马莫非想要将计就计?”
“对,马大人觉得如何?”
“虽是妙计,但那老黄盖只怕要遭殃了。”
余长宁朗声笑道:“只要能调查出真凶,相信禄东赞高兴还来不及,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房玄龄微笑道:“那好,余少卿放心去做便是,陛下那里老朽与马大人会替你解释。”
余长宁拱手谢道:“那就多谢两位大人了。”
告辞房玄龄,余长宁刚刚走到府门边,便看见一盏明晃晃的灯笼悠悠地飘了过来,入目正是房玉珠美丽的俏脸。
突然在这里见到她,余长宁颇为不可思议地开口道:“房小姐,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得知他进府而来,房玉珠早就悄悄在此等候了多时,但这些女儿心事自然不会对余长宁说出,便笑道:“现在时辰尚早,我正准备出门游玩一番,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余驸马你。”
第484章才女之邀
余长宁一望外面黑沉沉的天色,不由失笑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游玩,你难道不怕遇到专门诓骗你这样漂亮小姐的登徒子吗?”
房玉珠红着脸淡淡道:“无妨,长安城乃天子脚下,怎会有那么多的登徒子?余驸马多虑了。”
余长宁见她模样所不出的俏丽,不由笑嘻嘻地调侃道:“怎么没有,在下号称黑夜之狼,便是长安城大名鼎鼎的登徒浪子,专门喜欢像你这般漂亮的小姐。”
闻言,房玉珠的俏脸忍不住更红了,垂首沉默半响,声调却带上了一丝颤抖:“那,余驸马,你能陪我一道前去游玩吗?”
余长宁闻言一怔,挠了挠头皮有些为难道:“现在已是夜晚,而且我劳累工作了一天准备好好休息,所以……”
听他如此说,房玉珠不由露出了淡淡的失望之色:“若是不行,那就算了……”
余长宁笑嘻嘻地开口道:“不过既然是房小姐你相邀,本驸马再累也得陪陪你,想去哪里?说吧!”
房玉珠一愣,这才知道他刚才必定是故意捉弄自己,故作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后,方才展颜笑道:“现在这个时辰哪里最是热闹?”
“若要论热闹,非东市与西市莫属。”
“那……我们就去东市吧,不知余驸马意下如何?”
余长宁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笑道:“本驸马愿意为小姐鞍前马后,保护你的周全,咱们走吧。”
言罢,两人也未叫上府中马车,便步行朝着东市而去。
夜晚的长安,闪动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光彩流离宛如繁星,漂亮得令人眩目。
冠带坊离东市尚有一段距离,漫步前行在朱雀大道上,虽然与余长宁保持了一段距离,但房玉珠的芳心仍旧犹如小鹿般乱撞个不停。
“我是怎么了?为何竟傻到要在府门等他?而且还与他一道出来?他可是长乐公主的驸马啊!”
几个问题在心里来来回回翻滚,房玉珠不由生出了一片迷茫之感。
人说诗人都是感性的,房玉珠自然也不能例外,目前虽然已有双十年华,但她从小心高气傲藐视天下男儿,根本没有男子能够入得她的法眼,但如今,她的心里却被一个可恶的身影闯入,犹如狗皮膏药一般缠着自己萦绕不去。
究竟是多久爱上这个无赖的?房玉珠恐怕自己也说不清了,或许是两人从假山一道跌入池水的时刻,或许是他抱着扭到了脚的自己前去凉亭,并偷走自己的绣花鞋的时刻,也或许是他醉态可掬地写下那一百篇震撼世人的诗词的时候。
总之一点,房玉珠已是不可救药地沉沦了,沉沦在了他的一举一动,一怒一笑里面。
偷偷地抬眼看了一下余长宁的侧脸,房玉珠心里又是一声沉重的喟叹:可惜,他却是大唐帝婿,公主驸马,长乐公主虽然刁蛮任性,但也是一绝代佳人,他夫凭妻贵荣华一生,只怕今生自己与他却是无缘了。
此刻余长宁却没有发觉身旁伊人复杂的心绪,想到两人出来许久也未说过一句话,他不由打破沉默地开口道:“对了,最近诗社情况如何?”
房玉珠从复杂的情绪中回过了神来,淡淡笑道:“还算不错,自从我们得了全国诗词大赛第一名,天渊诗社与长静的瑜林诗社业已名响全国,每日都有很多才子学子慕名而来求教学习。”
听她提及余长静,余长宁不由微笑开口道:“以前我姨娘经常说她不务正业只知道去办什么诗社,没想到这几月以来,她竟取得了如此成就,瑜林诗社也是发扬壮大,倒是让我们觉得有些意外。”
房玉珠突然美目怔怔地看了他道:“余驸马,你是否觉得吟诗作赋也是不务正业?”
“额,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吟诗作赋毕竟是达官贵族,名士才子们的专利,对于很多百姓来讲,诗词歌赋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一个国家要振兴,当应发展军事与经济,诗词歌赋可以锦上添花,但却不能解民倒悬雪中送炭。”
闻言,房玉珠不由露出了深思之色,琢磨半响方才喟叹道:“所以你那日在诗社授课时,才会说真正的知识,不仅仅体现在能作多少首诗,能画多少幅画,而是牵扯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想我房玉珠浸淫诗词歌赋十余年自认为文采了得,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一只井底之蛙,实在可笑至极。”
见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余长宁不由柔声安慰道:“房小姐你乃房大人爱女,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乃当之无愧的才女,恐怕也只有李清照能够比得上,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李清照是谁?”房玉珠愣了愣,不由好奇反问。
李清照被誉为“千古第一才女”,不过却是宋朝人,余长宁一时话快说溜了嘴,面对房玉珠的疑问顿觉有些不好回答,只能笑嘻嘻地胡编乱造道:“李清照出生在离大唐很远的名为宋的国家,说出来你也不认识。”
房玉珠恍然点点头:“你以前曾说过天下共有七大洲,那这宋国不知位于哪块大陆?”
“嗯……南美洲吧。”看到自己已是越扯越离谱,余长宁脸膛终于忍不住红了一下。
好在房玉珠并没有继续追问,有些好奇地笑问道:“这李清照也是一名才女么?她作过什么诗篇?”
“作过很多诗词绝章啊,你难道想要一听?”
“当然,异国文人必定也有其与众不同之处,玉珠自然愿意谦虚学习。”
余长宁轻轻颔首沉吟了一下,出言道:“李清照作的最有名的诗句,为《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我现在便念给小姐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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