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婿 (蜀中布衣)

掌柜颔首点头，吩咐店内伙计替他将三样香料分类装入了布袋之内，拍了拍布袋递给他微笑道：“公子看看是否满意？”

余长宁解开布袋一看，顿时高兴得喜笑颜开，欣喜道：“果然不错，你们天南店的东西真是货真价实。”

掌柜捻须一笑，走至柜台前拨打算盘收了银两，毕恭毕敬地将他送出门去。

其后，余长宁来到那家波斯商人开的“西域香料店”购买了一袋小茴香，闲逛了半响，又进入一间药铺买了陈皮、桂皮、甘草和沙姜四样，看见已是凑齐了所需之物，方才离心满意足地离开西市朝尚商坊走去。

回到公主府，芙蓉带领一群侍女正在洒扫庭除，眼见余长宁扛着大包小包回来，慌忙放下扫帚疾步上前道：“如此重物驸马怎能亲拿？奴婢帮你便可。”

余长宁放下口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摇手笑道：“反正也没多重，就不劳烦你了，我自己来便可。”

见他根本没有那些王公贵胄们颐指气使的脾气，芙蓉心中顿时微微感动，高声吩咐侍女们道：“各位姐妹来帮驸马爷拿下东西。对了驸马，这些布袋要放在何处？”

余长宁眼见不好拒绝，只能微笑开口道：“拿去厨房便可，我换件衣服就来。”

脚步匆匆地走入栖凤楼，余长宁换得一身轻便舒适的衣裳，一听二楼毫无动静，这才知道长乐公主今日不在府中。

此刻芙蓉轻轻地走了进来，余长宁漫不经心地问道：“芙蓉，可知公主到何处去了？”

“回禀驸马，今晨公主殿下带领婉平姐姐一人出府而去，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余长宁皱眉片刻，突然又是笑开：“管她去了何处，反正都和本驸马没有关系，对了，我刚才买回来的东西可有送入厨房之内？”

“全都放在厨房了。”芙蓉微微一笑，有些不解地开口道，“驸马，你买那么多的香料回来作甚？我们公主府也吃不完啊。”

闻言，余长宁得意洋洋地开口道：“本驸马乃御封的天下第一厨，买香料回来自然是有所妙用，你若好奇，便跟我去看看吧，顺便也可以帮一下我的忙。”

芙蓉展颜笑道：“好，奴婢今日反正闲来没事，就跟着驸马学学厨艺吧。”

来到厨房，余长宁吩咐仆役将所有的炉灶放入柴火，又在炉灶上面架起了斟上井水的大锅，点燃干柴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做好相关准备工作后，余长宁解开布袋将所有香料和药材以此在长案上排开，站在前面皱眉琢磨起来。

见他良久沉默不语，芙蓉大感好奇，望着长案上的香料药材疑惑发问：“驸马爷，你这是要做什么菜啊？为何奴婢一点也看不明白。”

余长宁微笑解释道：“本驸马是要做一种名为卤水的调料，这东西在大唐还没有，你没见过也是不足为奇？”

“卤水？我虽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这个卤水可以喝么？”

“嘿嘿，待会你便知道了，我先配料，看看如何搭配这些香料药材才能配出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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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宁说罢吩咐芙蓉找来一把精确的小秤，长吁一口气道：“我不知道香料搭配的比例，现在也只能一步步地尝试，芙蓉，长案最左边的是八角，你先替我称上一两。”

芙蓉闻言领命，急忙抓伤一把八角放到了秤盘之中，仔细地称了起来。而一旁的余长宁则提起毛笔将香料用量记在了白纸之上，以防不小心忘记。

“小茴香一两，快称。”

“好的，驸马。”

“对了，还有陈皮两钱。”

“是，驸马。”

……

两人清朗的声音在厨房内不停起落着，在余长宁的指挥下，芙蓉忙得犹如陀螺般飞转个不停，额头竟起了涔涔细汗，一刻也没能消停下来。

过了半响，余长宁胡乱搭配了五道配料，将它们分别倒入了早已沸腾翻滚的开水之中，不消片刻，缕缕白烟伴随着奇异的香味已在厨房内蔓延开来。

盯着不停翻滚的沸水，余长宁紧张得额头全是大汗，拿着一把长木勺不停在炉灶边转悠着，心里却是忐忑不已。

熬制了大约一个时辰，余长宁终于停下了转悠的脚步，打开一罐酱油用木勺舀上一瓢，便放入了第一口铁锅之中。

乌黑发亮的酱油入水，顿时染得锅内一片乌黑，一阵淡淡的香味已是飘了起来。

余长宁知道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木勺入水舀来汤汁放到嘴边轻呷一口，再细细地啧嘴品尝片刻，皱着眉头苦着脸道：“擦，这卤水怎会如此难喝？一定是配料错了比例。”

见他如此模样，芙蓉不由偷偷一笑，轻声提醒道：“驸马，第一锅卤水虽是不行，但后面还有几锅，不如你再品尝一下。”

余长宁依言点头，又来到第二口铁锅前细细品尝，依旧是叹息摇头。

转眼之间，余长宁便尝试了四口铁锅里熬制的卤水，然而都觉得味道根本不对，似乎哪里出了差错。

盯着最后一口沸腾着卤水的铁锅，芙蓉紧张得手心全是细汗，低声道：“驸马爷，最后一锅了，若还是不行咱们便只有重新熬制。”

余长宁正色点头，大步咚咚地来到炉灶之前，舀起卤汁尝了一下，又品味半响，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驸马爷，这口锅内的卤汁行吗？”芙蓉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俏脸神情无比地紧张。

余长宁一口将木勺内的卤汁全部喝了下去，满意点头道：“有点卤水的味道了，芙蓉，看看这口铁锅内的配料是何等比例？”

芙蓉应了一声“是”，拿起旁边记录的宣纸高声念诵道：“驸马爷，锅中所用的配料分别是八角一两二钱、小茴香一两、陈皮二两、桂皮一两五钱、花椒一两……”

及至她念完，余长宁点头笑叹道：“虽然卤水的味道还不正宗，但相差亦是不远，我们再按照你刚才念的配料比例适当增减，必定能将真正的卤汁做出来。”

芙蓉振奋点头一笑，虽不知那卤汁到底有什么用，但驸马爷如此认真，也丝毫不敢马虎大意，按照余长宁的吩咐又是一丝不苟地配料去了。

又经过了几次探索尝试，余长宁盯着最后熬成的卤汁不说话了，脸膛满是凝重之色。

那卤水红亮油腻，飘香阵阵，熬得是又浓又香，竟让一旁好奇观望的芙蓉也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显然被这特异的香味所吸引了。

余长宁知道成败在此一举，长吁一声拿起木勺舀满卤汁放在鼻尖一闻，露出了一个陶醉之色后，这才轻啜一口啧嘴品尝起来。

芙蓉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明亮的美目直勾勾地望着他的脸膛，毫不放过上面每一道代表各式表情的波纹。

终于，她看见余长宁眉头一动，原本紧皱的眉宇也是松散开来，嘴角竟荡出了道道微笑的波纹。

见状，芙蓉心头忍不住一阵振奋，急不可耐地询问道：“驸马爷，如何？可是你所要求的味道？””**不离十，已经是差不多！”余长宁微笑地放下了木勺，模样说不错的高兴。

“啊，真的吗？”芙蓉展颜一笑，神情已是开心无比。

余长宁点点头，从旁边拿起了几个光生的鸡蛋，想也不想便丢入了沸腾的卤水之中。

芙蓉见状大奇，问道：“驸马爷，你丢几个鸡蛋进去作甚？”

“芙蓉有所不知，这卤水乃是一种配料，可以卤肉、卤蛋、卤鸡腿，实乃不可多得的烹饪妙物，今天本驸马将它发明了出来，必定会再度掀起一道美食风暴也！”

芙蓉似懂非懂的想了想，恍然点头笑道：“如此说来，驸马爷是准备将这卤水拿到宾满楼去推广了？”

余长宁点头笑道：“不错，再过几天便是长安城首届美食节举行的日子，我们宾满楼怎么也要拿几道新式菜肴出来，卤水便是本驸马送给美食节最好的礼物，保管人人称赞不已。”

芙蓉闻言小脸满是振奋，看向余长宁的目光全是敬佩不已。

宾朋楼内，陈若瑶正坐在案前提笔上书，将美食节欲准备的事务写在了白纸之上。

正在她蹙眉沉思之际，一通脚步声突然响起砸上了楼梯，白发苍苍的老掌柜已是走了上来禀告道：“掌事，楼下有两位姑娘前来找你，可否带她们上来。”

陈若瑶将手中毛笔搁在了长案上，微蹙眉头问道：“可知是谁也？”

“不知，但那两位姑娘都生得特别地美，宛如云中仙子一般。”

陈若瑶见老掌柜这么大的年龄还露出一副迷醉之色，不禁哑然失笑，点头道：“那好，将她们请上来吧！”

目送着老掌柜下楼而去，陈若瑶起身将案上的宣纸折叠整齐，便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掠上了楼来。

转身一看，陈若瑶不能自禁地浑身一震，俏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美目也是忍不住瞪圆了。

来者乃两名容貌俏丽的女子，当先那名身者宫装，雍容华贵的女子遥遥地望着陈若瑶，打量她良久后方才矜持开口道：“姑娘便是陈若瑶？”

陈若瑶恍然回过神来，款款一礼道：“民女陈若瑶，参见长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