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到了把卫玄和刘长恭等人都安顿好了后,当着祖君彦和王府君两个隋炀帝眼线的面,杨智积才满脸凝重的对陈应良说道:“应良,你知道今天晚上伏击战中,你犯了什么错误吗?”
“小人犯了错误?”陈应良一楞,疑惑说道:“殿下,难道你认为小人不该放弃乘胜追杀?”
“不,不是这个。”杨智积摇头,严肃说道:“你不该让刘长恭的队伍继续担任作战任务,应该让他们全速行进到这常平仓休息才对,如此一来,你的生力军既可以扩大战果,又可以让刘长恭的队伍提前获得休息机会,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时间对我们而言有多宝贵。”
被杨智积这么一说,陈应良这才发现自己是疏忽了这点,不该任由刘长恭的疲惫之师继续作战,应该毫不犹豫的率领报**接过作战任务才对,让刘长恭的队伍过于疲惫,十分不利于接下来的救援潼关行动。发现了这个失误,陈应良立即就点头说道:“殿下教训得是,小人疏忽了,忘记了考虑这点,请殿下处罚。”
“我没怪你的意思。”杨智积摇头,说道:“当时的情况,我也知道了,是刘长恭的队伍自愿回身作战,你的队伍在他们背后,想要接过作战任务没那么容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必须提前准备,弥补这个疏忽。”
“如何弥补,请蔡王殿下示下。”陈应良恭敬答道。
“我现在就回弘农,带着祖县令和王县令一起回去。”杨智积飞快答道:“我们回去主持弘农和桃林的防务,给你们做好接应准备,这里就拜托你和姚懿了,让刘长恭的队伍休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让他们立即出发赶往弘农,到了弘农再休整一夜,明天一早你们就联手去增援潼关,不能再多耽搁一刻。”
陈应良毫不犹豫的答应,旁边的祖君彦却有些疑惑,问道:“殿下,用不着这么急吧?叛贼队伍还不是同样累得够呛,也需要时间休息啊?”
杨智积不答,转向陈应良问道:“应良,如果你是杨玄感,现在这个情况,你会怎么用兵?”
“重赏士卒队伍,宣扬形势危险,鼓励士卒不足劳苦,继续前进追击,不给我们增援潼关的机会。”陈应良答道。
“对,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用兵。”杨智积点头,又冷冷说道:“而且我还会分出一军,让主力咬住你们的尾巴,牵制住你们的速度,用偏师去抢占通往潼关的官道,就崤函道这险要的地形,那怕是两千军队抢在了前面,也足以把你们挡住相当长的时间,争取到他们的主力把你们合围。杨玄感现在已经只剩下西进关中这一条生路,为了这最后的希望,他绝对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祖君彦闭嘴了,陈应良也低头了,道:“小人疏忽,忘了让刘将军队伍尽快休息这点,小人知罪。”
“我已经说过,这事不能完全怪你。”杨智积再次摇头,又叮嘱道:“记住,两个时辰后,你必须尽快立即动身,不必考虑陕县和常平仓的安全,且不说杨逆叛贼已经没时间攻打陕县城池和常平仓,就算被他们拿下了也没关系,我们的主力队伍一到,马上就可以重新夺回来!但是,如果让杨玄感叛贼进了关中,我们的大隋主力,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和代价才能剿灭这场叛乱了!”
第61章(上)痛苦行军
“刘将军,醒醒,醒醒,该起来吃饭了,吃完饭我们还得赶路去弘农,到了弘农再好生休息,快醒醒,醒醒。”
“卫尚书,该起身了,请醒醒,醒一醒,我们得赶去弘农了!卫尚书,卫留守,该起床了,求求你了,该起床了。”
“弟兄们,该起床了!起床了!起床吃饭了!吃完饭去弘农,到了弘农再好生休息!”
类似的叫喊和催促在常平仓的仓城中此起彼伏,为了尽快叫醒刘长恭的队伍,报****和常平仓的守军几乎是倾巢出动,挨个挨个催促刘长恭队伍的将领士兵起身,可是回答他们的,却是此起彼伏的鼾声,梦呓一般的回答,“不吃饭了,让我再睡会。”还有刘长恭大将军的大脚丫子,“滚你娘的!让老子再睡会!”
这次还真不能怪隋军将士太懒散,关键是刘长恭麾下的隋军将士太累了,临阵大掉头后,刘长恭队伍在大约五个时辰的时间里,楞是走完了从渑池到函谷关的一百一十里路,其后又承担了伏击战的作战队伍,然后又连夜从函谷关撤到二十里外的常平仓,连番辛苦下来,娇生惯养的刘长恭队伍早已经是筋疲力尽,刚躺下就睡成了死猪模样,在仅仅只休息了两个时辰的情况下,报****将士能够把他们马上全部叫醒,那反倒叫怪了。
陈应良当然也很明白这点,但陈应良更明白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对隋军队伍无比宝贵,折腾了近半个小时不见效果后,陈应良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叫士兵打来一桶水,亲手用瓢舀了,一瓢冷水全部泼到了刘长恭的脸上,结果这么一来,鼾声如雷的刘长恭倒是马上醒了,还一个鲤鱼打挺从跳了起来,然后拔出挎刀就破口大骂,“操你娘的!谁他娘的拿水泼本将军?想找死!”
“刘大哥,是我。”陈应良赶紧说道:“叫不醒你,没办法只好用这样的手段,得罪之处,到了弘农再向你赔罪。”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跟在陈应良屁股后面拣了无数便宜的刘长恭也不好意思继续发火,抹着脸上的冷水,打着呵欠说道:“是应良兄弟啊,自家兄弟,还有什么赔罪不赔罪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初刻已过。”陈应良答道:“刘大哥,不能再睡了,快下令你的队伍起身,我们还要赶路去弘农,等到了弘农,你们再好生休息。”
“巳时初刻?”刘长恭气得都有些发抖了,强压怒火说道:“应良兄弟,我们才睡了两个时辰,你就逼着我们起床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昨天跑了多少里路?”
“刘大哥,我知道你累,也知道你辛苦。”陈应良无可奈何的说道:“可是没办法,叛贼队伍近在咫尺,他们为了活命,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在我们前面赶往关中,我们要想阻止杨逆叛贼入关,就只能和他们拼速度,抢在他们前面赶到潼关增援助守,所以在赶到潼关之前,你的队伍无论再辛苦都必须得撑下去!”
毕竟是有军令在身,刘长恭再是怎么窝火也只能接受陈应良的要求,先是用水泼醒自己的亲兵,然后骂骂咧咧的带着自己的亲兵队去催促队伍起身,还被迫用上了水泼鞭抽这样的手段逼迫士兵起床,结果一时间,常平仓的仓城内喝骂水淋声四起,隋军将士的抱怨惨叫声也是此起彼伏,又足足折腾近一刻钟,才总算是把刘长恭的队伍全部叫醒吃饭。
只有卫玄没有人敢拿水泼——不说他的身份,就说他七十三岁的年纪,熟睡中一瓢凉水泼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谁也不敢保证。不过还好,只有他一个人还好办,安排一辆轻便的马车把他抬上去就行了,几千军队携带一辆马车上路也影响不了什么速度。
折腾完了这些事已是巳时三刻,已经多耽搁了一个半小时的陈应良不敢怠慢,赶紧与陕县县令姚懿、常平仓守将独孤秀拱手告辞,率领报****与刘长恭队伍共同西进。临走时,陈应良自然少不得嘱咐合作颇为愉快的姚懿和独孤秀小心珍重,姚懿和独孤秀也同样叮嘱陈应良小心保重,同时告诉陈应良,说叛军队伍不来攻打陕县城池和常平仓城便罢,如果叛军敢来,他们即便实力不足注定落败,也怎么都要拖住叛军主力一天以上的时间,给陈应良争取到增援潼关的宝贵时间。
离开了常平仓向西开拔时,隋军队伍体力消耗太过巨大的弊端也展露无遗了,尽管陈应良和刘长恭再三催促,但是头一天里体力消耗太过巨大的隋军队伍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速度,走了一个时辰才勉强走了十五六里路,不少士兵还是边走边打瞌睡,无论陈应良如何的加油鼓气,都是毫无效果,隋军队伍的还是怎么都快不起来,并且还有越走越慢的趋势。
见此情景,担心叛军抢在前面的陈应良当然是心急如焚,如果不是担心太伤士气,陈应良简直都想亲自提起马鞭抽人了。对此,刘长恭却是不以为意,打着呵欠说道:“应良兄弟,不急,不急,从常平仓到弘农才六十多里路,咱们肯定能在天黑前走完,杨玄感叛贼和我们一样累,速度绝对也快不起来。再说了,我们还没有收到后方报警不是?”
“刘大哥,不是我逼你,是不得不小心啊。”陈应良哭丧着脸说道:“杨玄感的叛贼队伍太多了,他一旦追上了我们,马上就可以缠住我们,同时分兵绕道向前,提前抢占弘农到潼关那条狭窄道路,如果被他得逞,我们就完了。”
“可是杨逆叛贼毕竟还没追上来不是?”刘长恭又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的说道:“别急,杨逆叛贼真敢追上来,老哥我这次和你并肩作战就是了,你冲锋陷阵,我给你补漏堵缺,不给叛贼越过我们的机会,总行了吧?”
陈应良板着脸不说话,只是转目去看道路两旁的崇山峻岭,北面,有战国时的函谷关旧道,道路虽然荒废多年,但这些年来关中和中原人口暴增,随着对道路交通的需求越来越打,那条废道早就是重有人迹的,谁也不敢保证叛军队伍会走这条旧道西进。而在南面秦岭余脉深处,则是无数的偏僻山道,即便是地头蛇杨智积,也不敢保证自己知道每一条偏僻小路,也拿不出那么多兵力去堵截每一条偏僻山脉,叛军队伍中如果有着熟知地形的带路向导,抄小道越过隋军队伍抢先西进,并非毫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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