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势已定,在时间颇为充足的情况下,陈应良率领隋军队伍,一直把叛军队伍追杀到了五里外的山路狭窄处,结果是逼得叛军队伍在狭窄山路上再次发生大规模踩踏事故,成堆的尸体堵塞了狭窄山路,导致叛军士兵只能是踩着一人多高的尸山逃入山道深处,走投无路跪在隋军面前哭喊请降的叛军士兵密密麻麻,又彻底堵塞了隋军队伍的前进道路,然而与这些叛军队伍仇深似海的隋军左武将士却是毫不留情,刀劈斧砍的往这些都已经跪在地上的叛军士兵头上身上招呼,血肉横飞间,叛军士兵哭号惨叫不断,场面凄惨得又一次不忍卒读。
陈应良自然不会让报**将士去干屠杀俘虏这样的事——外族俘虏也自然可以例外,把谷口战场转交给了刘长恭和左武卫的队伍后,陈应良立即领着报**将士退到后方开阔地带集结休息,清点伤亡人数。正忙碌时,卫玄也在报**陈祠队伍的保护下,押着被捆在马上的杨玄感和李子雄老将军,来到了陈应良的面前——见面时,李老将军的光屁股中间一直都在流着黄白之物,满身满脸伤痕的杨玄感则是裤裆都已经变成了黄色……
看到刘长恭和左武卫的隋军队伍又在干屠杀俘虏的缺德事,陈祠当然是立即合掌为这些可怜的叛军俘虏念诵超度经文,卫玄则是凝神看着向自己行礼的陈应良,雪白的胡须微微颤动,几次都欲言又止。片刻后,卫玄忽然向自己的亲兵吩咐道:“你们,架住陈记室,不许他动。”
卫玄身边的亲兵疑惑,陈应良也是惊讶抬头来看卫玄,卫玄则是不动声色的再次吩咐,他的亲兵这才上来左右架住了陈应良,陈应良更是惊奇,忙问道:“卫留守,你这是做什么?小人有什么做错了吗?”
“你没有做错。”
卫玄摇头,突然,贵为东都留守兼刑部尚书、年龄比陈应良祖父还大的卫玄,突然向陈应良双膝跪下,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陈应良下意识的挣扎想要下跪,却被卫玄的亲兵架住不能动弹,只能是惊叫问道:“卫留守,你这是做什么?你想折死小人?”
“陈记室,老夫无能。”卫玄额头贴地,哽咽着说道:“老夫受代王殿下之托,率领四万大军西来平叛,结果却是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没,老夫对不起皇上,对不起代王殿下,更对不起左武卫的四万将士!是你替老夫挽回了颜面,是你领着老夫生擒到了杨玄感逆贼,让老夫对皇上、对代王殿下多少有个交代!陈记室,陈恩公,这三个头,是老夫谢你的!”
哽咽着说完,卫玄又砰砰砰的向陈应良磕了三个响头,流泪说道:“陈记室,这三个头,是老夫替那些阵亡的左武卫将士向你磕的,谢谢你,替他们报了这血海深仇!”
言未罢,卫玄已经是泣不成声,昂首向天,对着蓝天白云大声哭喊道:“阵亡的将士们,你们,可以瞑目了!!”
第74章香饽饽
再回过头来看看隋军主力这边的情况吧,迅速结束了洛口仓的战事后,留下了少量军队继续打扫洛口仓战场,宇文述率领的左翊卫主力,屈突通率领的右武侯主力,来护儿率领的右翊卫主力,立即撤离洛口仓西进,赶往大隋的东都洛阳。
精锐就是精锐,几千里地的迅速回师,几乎没怎么好生休整,又刚刚才打了一场攻坚大战,隋军三大主力还是按时在日落前赶回了东都城下,在安喜门外扎营休息过夜,樊子盖和皇甫无逸也早已为隋军主力备好了酒饭粮草等一切军需之物,还一起来到了隋军主力的大营,摆设宴席当面感谢宇文述等人的千里回援之恩。
所谓的感谢其实也就是说一通废话面子话,就算东都官员不感谢宇文述等人,下次东都再遇危险只要有隋炀帝的旨意,宇文述等人也非得再次出兵来救不可。而结束了客套之后,樊子盖立即向宇文述等人问道:“宇文将军,军情如火,你们的大军能否明天就立即出兵西进追击叛贼主力?”
“当然是明天就西进追击,这是我和来将军、屈将军早商量好的。”宇文述的回答让樊子盖和皇甫无逸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宇文述又补充道:“不过我们也有言在先,左右翊卫和右武侯的军队太过疲惫,又要保留体力作战,最少也得三天之后才能抵达弘农。”
“三天之后?”樊子盖呆了一呆,问道:“宇文将军,不能再快点么?”
“樊留守,已经是最快了。”宇文述答道:“从洛阳到弘农,足足有三百一十多里路,又地势狭窄骑兵行动不便,三天时间赶到弘农,从辽东回师到洛阳这么远的距离,还几乎没有好生休整,如果不是我们带回来的都是一线精锐队伍,我还真不敢给你这个保证。”
考虑到宇文述、屈突通和来护儿的队伍确实累得够呛,樊子盖再是心急如焚也只能点点头,道:“那就拜托几位将军了,非是老夫苛刻将士,实在是军情如火,还望几位将军对三卫将士通晓大义,说明关系厉害,要求他们务必在三天后抵达弘农战场增援。”
知道情况紧急的宇文述和屈突通等人都是一口答应,然后来护儿又疑惑问道:“樊留守为何如此在意我们的抵达弘农时间?难道前方军情又有变动?”
“荣国公料事如神,确实如此。”樊子盖苦笑答道:“一个多时辰前,陕县县令姚懿派人从黄河水路送来消息,渑池大战的当天夜间,陕县乡兵配合我东都驻军陈应良部,在函谷关以东伏击叛贼队伍得手,救回了被叛贼追杀了上百里的卫玄卫留守,并小胜叛贼一场,杀敌六百余人。”
“这是好事啊?”来护儿更糊涂了,道:“一群乡兵配合七百右武卫官兵,杀敌六百余人,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樊留守你还觉得不满意?”
“老夫当然满意,但荣国公还请听老夫把话说完。”樊子盖叹了口气,又说道:“战后,保护着卫文升撤到函谷关的东都刘长恭部迅速撤往了常平仓休息,叛贼主力也暂时退却数里休息,原本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可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的下午,有一些陕县百姓又向姚懿报告,说是在凌晨时分看到叛贼主力杀马为食,还有两支队伍分别抄南北小道前往弘农方向。”
“除此之外,陕县百姓还亲眼看到,这些抄小道行军的叛军队伍除了携带少量战马外,还携带有已经烤熟了的马肉。姚县令怀疑情况不对,又因为叛贼阻路无法联系我们已经西进的队伍,就只好通过黄河水路急报洛阳。”
“携带有烤熟的马肉?”宇文述有些疑惑了,道:“杨逆叛贼此前曾经抢占过洛口仓重地,绝对不缺军粮,怎么可能舍得宰杀宝贵战马为食?前后脱节严重?他的后军就算行动慢些,也可以通过士兵背粮急行给前军送来救急粮食,犯不着宰杀战马啊?”
连陈应良和杨智积这样的奸贼一时都转不过这个弯,老顽固樊子盖自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姚懿这次的急报介绍得十分详细,在场的老丘八屈突通仔细一想后,屈突通立即就脱口说道:“抢时间!杨玄感叛贼在抢时间!他为了让军队穿插到弘农以西,抢在右武卫队伍之前占据有利地形,立于不败之地,这才不择手段的杀马为食!”
“有道理,如果叛贼的队伍能够穿插到右武卫的队伍前方,确实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宇文述认同屈突通的这个判断,又疑惑道:“但不太可能吧?叛贼队伍追杀了上百里,肯定已经是人困马乏了,小路又比官道难走,叛贼队伍那来的体力抢在右武卫的队伍前面?”
“让骑兵下马步行穿插,就有足够的体力穿插了!”来护儿突然开口,斩钉截铁说道。
“啊!”在场诸人都是大吃一惊,樊子盖还惨叫道:“糟了!老夫怎么就没想到这点?糟了糟了,刘长恭的队伍是步兵,急行军上百里体力消耗肯定十分巨大,肯定跑不过骑马行军了上百里的叛贼骑兵啊!”
“如果不是叛贼宰杀战马这点,我也想不到。”来护儿脸色有些阴沉,“让骑兵下马步行穿插,这句话说起来简单,真到了关键时刻,一般人恐怕都转不过这个弯,杨玄感叛贼的队伍里有高人,潼关恐怕要危险了。”
刚才还气氛颇为热烈的中军大帐里安静了下来,不管是东都官员还是隋军几大猛人,全都是脸色严峻,忧心忡忡,沉默不语。许久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卫尉少卿云定兴云大人突然开口,大吼道:“如果潼关不幸失守,罪责全在刘长恭和那个陈应良身上!”
在场的东都文武和隋军将领全都翻白眼了,看向云少卿的目光神色各异,云少卿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又大声说道:“刘长恭和陈应良的队伍,是樊留守派去增援卫留守和蔡王殿下的援军,他们会师之后,也就是叛贼西进路上的唯一官军队伍,理应拼死力战,那怕打到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挡住叛贼主力西进,给我们大隋主力追击争取时间!潼关倘若失守,他们应负首责!诸位大人,诸位将军,你们以为如何?”
陈应良的远方叔父裴弘策直接把眼球翻成白眼仁了,心知云少卿这个老滑头是在未雨绸缪了,预备着潼关一旦失守,杨玄感叛军一旦杀入关中,就把所有的罪过全部推到刘长恭和陈应良身上,如此一来,隋炀帝即便追究隋军三大主力追击不力的责任,给宇文述担任副手的云少卿也可以少担许多责任,甚至不担责任——因为他毕竟是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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