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清英便清晰的看到,萝莉眼中那一丝好不容易才汇聚起来的神采,又迅速熄灭了下去。
钟摆轻摇,炉火明灭;檀香氤氲,雾气缭绕。细微的滴答声里,清英那已然有些变得沙哑,但依旧充满磁xìng的声音缓缓响起:“抛开李中堂不说,单就从欧洲列强的角度上着眼,他们也大都乐意看到这场战争就此结束,而非让清国和rì本一直打到底。”
“为什么呢?”萝莉幽幽的声音再度飘来,已经没有了一丝幻想在里面。
清英瞄了一眼雪儿萝莉,发现她神态依旧,没有什么反常的迹象,方才继续说道:“早在咸丰10年,俄国便从清国手中割走了大片领土,经过三十多年的筹谋准备,早就将清国的东北地区视作自己未来的领土,绝不容外国势力浸入。我那位刚登上沙皇宝座不久的尼基叔叔,3年前曾经在rì本遭遇刺客行刺,险些把命都搭在了那里;此番rì本攻占了大半个辽东,更是越过了俄国的底线。于公于私,他都会给rì本一点颜sè看看,绝不会让rì本再染指清国东北的其他地区。以rì本现在的实力,是决计无法和俄国正面抗衡的;因此他们只能停下在辽东的军事行动,等待谈判的来临。”
“你父亲曾经留学的美国,和我父亲现在主导的德国,都想扩大在华利益;在俄国势必出头的情况下,自然乐得居中调停。在这之后,以‘调停有功’为借口,也能在清国身上捞得一大块利益。法国虽然不支持俄国将jīng力过度投入到远东上去,但他毕竟是俄国的盟友;加之其对台湾觊觎已久,和rì本有着利益冲突,自然也会站到俄国这一边。而在几乎所有列强都愿意看到清rì就此罢兵的情况下,单凭英国一家,也是不能阻止大流的。”
清英低低地说着,黑sè的眸子中带有罕见的萧索:“如果不出我所料,用不了3天,各国欢迎清rì停战的消息公告便会像雪片一样飞过来,德国也是一样。到那时,你也可以结束这段侍女的生涯,重新当回你的大小姐啦。”
萝莉没有吭声,只是又往清英的方向蹭了蹭;和萝莉在一起快半年的清英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手臂舒展,揽过萝莉的香肩,轻轻抚摸她那柔顺如水的清新长发。感受到那一如既往的绵软光滑,他腕关节微微用力,手掌在萝莉的螓首上拍打了两下,柔声道:“好了,好了。”
萝莉微微扭动着身子,一双灵动的大眼里隐隐有雾气现出;清英见萝莉有飙泪的征兆,连忙把她抱在怀中,像哄孩子一般的呢喃着:
“好了,好了,雪儿乖,不哭哦。听我说,两国之间的谈判交涉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没个十天半个月谈不出个结果来。距离离别的那一天还早得很,你一定要开心起来,知道么?你的父亲,只怕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萝莉默默地趴在清英的怀里,肩膀微微耸动,似是强行克制着自己抽泣的冲动;清英微微笑着,十指深深插入萝莉的头发里,帮她梳笼着那匹玄sè的长发。
再有几天,便就见不到她了吧?以后又会是谁,来为她穿上红装?
是王侯将相,富商巨贾?还是泼皮无赖,市井流氓?
诗夏,仿佛也是这么错过的吧?
炉火煦暖,幽香扑鼻,清英心cháo汹涌;他深深吸气,蓦地俯下身去重重吻在萝莉的唇上。一股醇醉芬芳的气息如大浪铺卷,将他瞬间淹没。雪儿的嘴唇柔软轻滑,仿佛chūn天的枝叶上,长出的那嫩绿的新芽。
萝莉娇躯猛地一震,随即便像抛弃了所有桎梏一般猛烈回应起来;丁香软舌舔裹吸卷,和清英的红舌恣肆绞缠。二人的唾液急速搅糅,唇舌分合间,一缕晶莹的丝线垂挂轻悬。清英只感觉甜美的芳津从舌尖涌入,如一道甘冽的清泉;滋润了四肢百骸,滋润了脑海心田。萝莉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唇边,那微微咸涩的感觉,顿时冲散了他心中所有的yù念。
房间之内,万籁俱静,两个年轻的灵魂卸下了一切,交流震颤。
接下来的几天里,清英和萝莉游遍了běijīng城里的名胜古迹,解开心结的二人仿佛是认识了数十年的老友,吟风弄月,谈古论今。或许是因为知道此间一别,将永无相见之期,雪儿爬上清英的床榻,想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他,却被清英用一种不容违抗的语气所回绝。尽管清英有萝莉控的属xìng,但那只是对萝莉的纯爱,绝对没有参杂任何一丝邪恶的念头在里面。
最后一rì,清英和萝莉来到了京师内的唯一一家照相馆,让来自英国的亨利摄影师帮他们定格下彼此的容颜。拍照的时候,萝莉的螓首贴在清英的肩上,双手紧紧抱着清英的左臂;光芒闪过,相片出水,一对璧人般的少年男女正微笑着相互依偎。然只有黑白灰三种颜sè,像素也远比不上后世那些土豪们所玩的单反,但萝莉在看到相片之后,还是绽放开了照亮辉光的如花笑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装入锦盒,贴身收藏。
rì落西沉,月上中天。在这寂寥清冷的最后一夜,二人都心有灵犀的没有入睡,萝莉向清英诉说她的过去,清英则向萝莉讲述他的往昔。但对于自己是穿越者的这段辛密,清英仍旧没有对萝莉提及;有些秘密,注定是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告诉,只能默默的埋藏在心底,一直等到它腐烂在心灵的泥土里。
漫漫长夜,初缕晨曦。月隐星遁,重焕生机。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披洒而入,给整间屋子带来了炫目的霞辉。黑暗悄无声息地在房间中退去,光明重新统治了这片地区。
明亮的阳光骤然shè入,让清英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等到他的眼睛适应了这片光亮之后,才发现这个小小的庭院里已经人头攒动;除了自己本来的随从人员之外,还多了两排身着黄马褂的螨清皇宫卫兵。眼见清英出现,身材高瘦的劳恩上前一步,朗声道:“已经到了出发的时刻,殿下,请上车吧。”
清英徐徐点了点头。劳恩右臂一招,几名清英原本的随从便走进屋内,或提或扛,将床头的那几口箱子搬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看到自己的人麻利的将这些行李搬到了屋外,清英心中一动;他往身后看了最后一眼,只见雪儿萝莉缓缓走到了他的跟前,清丽的脸上流露出了伤婉的笑容。
“雪儿,我走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好自珍重。”清英心中酸涩,要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对萝莉诉说;可到了嘴边,他最终只憋出了这短短的一句。萝莉轻轻点了点头,眼圈泛红,像他往常出门一样,细细地帮他整理衣角和仪容。
清英抚摸着雪儿的光洁俏脸,喉中酸涩滞堵;在临别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眷恋着眼前的这只萝莉少女。夏rì傍晚的牵手、秋月正午的拥舞,寒冬雪夜的亲吻、床榻衾被的爱抚……无不在他脑中轮番出现,交叠翻涌。这是他时隔6年之后,再度喜欢上的第一只女孩子;雪儿和诗夏是如此的相似,以至于实际年龄已经有21岁的清英,仍旧如同回到了那青涩的当rì!
本来清英之前还打算带着雪儿走完出城的最后一程,但他现在心下雪亮:如果真要让萝莉送出十里长亭的话,他便再也不能狠下心来让她回家了。他轻轻摩挲了片刻,蓦然抽回手掌,转身大步离去。雪儿萝莉娇躯一颤,含泪望去,只见清英的背影对着自己,倏然跳上了一辆马车;伴随着一声马嘶和鞭鸣,那辆车转出了四合院的门口,而后再无任何痕迹可循。
车轮辘辘,马嘶萧萧,一行车队穿街过巷,直出城门。清英坐在宽敞的马车内,怔怔不语,眼泪竟然像飞瀑一般流汇喷涌;直到běijīng城被远远地甩在了地平线下,才逐渐止住了恸哭。看着身下已经被打湿了一大片的毛绒地毯,他一阵失神,仿佛想起了之前的很多事情。
前世,自己和诗夏别离的时候,也是如同今rì一般伤心痛哭。本以为经过那场感情经历之后,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坚定;想不到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他竟然又为了一只14岁的少女流下了泪滴。是因为自己仍然旧情未了,所以才让和她年龄容貌相似的雪儿拨动了自己心中的那根筝弦么?还是雪儿萌呆而傲娇的xìng格,激发了他心中的那缕对少女萝莉的眷恋和保护呢?
但不管清英如何思量,有一条却是可以绝对确认;自从她像诗夏一样,轻笑着将夏rì的露水调皮的撒在他脸上,看着她明媚而娇憨的笑容,他那原本封冻的内心登时便如同chūn江冰裂,滔滔奔流。当他将雪儿萝莉拥在怀中的时候,心中的满足充实没有半点的折扣;而现在她不在自己身边,一股强烈的刺痛和空虚感更是如同cháo水般将他淹没。她微笑的时候,他比她还要开心;她流泪的时候,他比她还要难过!
掌指之上,软腻光滑的感觉还在其中浸入;鼻息之间,丹桂兰芷的清香仍在四周萦绕。她的娇嗔,她的欢笑,她的撒娇,她的拥抱……半年间和雪儿相处的点点滴滴在他的脑海中急速闪过,宛若幸福而瑰美的幻梦。虽然他经历了两世,也见了不少的生离死别,但当这种事情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心中仍是苦涩压抑,痛不可遏。恍惚间,清英眼前一片迷乱,仿佛纵贯时空天宇,回到了课桌教室,回到了前世校园。绚美的夕阳下,传来一个轻灵秀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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