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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 (一剑封喉)



卢芸凤刚把饼干盒子端出来,吴先生和唐嘉中回来了,吴先生不用嘴巴尝,一瞅那桌上的菜,便晓得成色不对,却兀自去厨房盛了饭,招呼唐嘉中坐下来吃……

唐嘉中皱着眉,吃了两口,刚想开口说话,吴先生却抢先说了,“卢小姐的手艺吧?嗯,不错,好吃……”说着,又将筷子伸向了菜盘……

于是,大家便又重新坐下来吃饭了。

“吴先生,你会下围棋么?”陈叫山问。

吴先生嘴里包了一口饭,点点头,“怎么,陈先生想下棋?”

“有一位朋友,棋艺很高,吴先生下午如果没事儿,不如过去跟他切磋切磋?”

陈叫山话刚落音,唐嘉中便说,“下午我们找陆主编有事儿呢……”

吴先生从陈叫山眼神中,读懂了一些意思,便说,“下几盘棋嘛,不耽搁事儿,晚上再去找陆主编……”

陈叫山和吴先生出了卢家货栈,先去棋牌社买了一副围棋,便直奔西关胡同9号……

走在路上,陈叫山将老余的情况,给吴先生讲了讲,吴先生连连点头……

西关胡同9号,入口就一道窄门,穿过一段长巷朝里走,两边皆是破烂棉絮,煤球堆子,大白菜摞子。一到庭院,豁然开朗,院子里顿时阳光灿烂起来,横七竖八的绳子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被褥……

陈叫山正要探问老余住哪屋时,却见老余拿着一把花剪,从里头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余先生好!”陈叫山走上前去,冲老余打着招呼。吴先生则冲老余点头微笑一下……

“余先生,早上在杏园春吃饭,听得余先生喜爱围棋,所以……”陈叫山话未说全,老余却以警惕的眼光,打量着陈叫山和吴先生,“你们是什么人?找我下什么棋?”

陈叫山和吴先生皆一怔。

吴先生上前一步,拱手以礼,“余老先生,阡陌为秤星为子,黑石白云两相宜……我们不过闻听余老先生棋艺非凡,特地来讨教的……”

老余见吴先生言语不凡,脸上的警惕之色,略略消散些许,却又问,“什么讲究?”

吴先生淡淡一笑,“只为讨教,别无讲究……”

吴先生如此一说,老余脸上的表情,反倒又凝重起来了,转头又看看陈叫山,“你们该不是日本人吧?”

老余如此多虑,语出唐突,虽令陈叫山和吴先生感到好笑,但陈叫山一想:如此甚好,你直接将话题引到了日本人身上,那我们也就不必绕弯子了……

旁边小屋走出两位妇女,端着大木盆,装了白萝卜,朝水井上走去……

“余老伯,我们可否进屋一叙?”陈叫山说。

老余迟疑了一下,还是领着陈叫山和吴先生进了屋,陈叫山随手将门关上了……

“余老伯,我们是正宗中国人……早上在杏园春吃饭,我与余老伯邻桌,听闻老伯对日本人来我西京,干出的诸多龌龊之事,表示愤慨,所以,我们前来……”

陈叫山将此次前来之意图,详详细细叙说了一遍,老余先是起身走到窗口,朝外张望了几眼,而后才又重新坐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余从小酷爱围棋,曾拜于林怀川门下学棋,但限于天赋,老余的棋力,进入一个境界之后,便似乎再无上升之势,没有成为围棋之名师。

下棋是熬人的活,打谱、拆着、复盘、对弈,常常将光阴一再耗去,若是下不出大名堂来,便无法以此成就功名!

老余棋力受阻,又得为一家老小的生计着想,可除了下围棋,除此再无一技之长,为了糊口,便时常到棋楼、茶馆、酒肆,与人赌棋……

在赌棋圈子里混久了,哪里只要有赌棋之局,老余便去哪里,不仅在西京城里四处游转,周边十里八乡,也是有赌棋必至……

今年遭了大年馑,很多地方饿死了人,肚子都混不饱,何谈下棋?老余为了糊口度日,便四处跑动得更勤了……

入秋后一天,老余途径吴家堡,见到两人在田野中间下围棋,便走过去观棋。

老余看了一阵,也手痒痒,便上去与其中一人下,几招下过,老余便感觉棋力吃紧,对方完全是轻松对弈,却已然使老余频频长考,步步艰难!起先那位离身让座的棋手,在一旁观棋,吃吃地笑,看到关节处,嘴里叽里咕噜地冒出些日语来,老余猛然一惊,才晓得这两人是日本人……

老余借故推秤认负,赶紧离开,走出不远,却听见远传来一声枪响,一个人应声而倒……

“日本人在地下挖东西哩……”老余表情凝重,伸手比划一个筒状,“用这么粗一个管子,从地底下套土上来……把人打死了,那两下棋的人就过去了,挖了坑,将人埋了……“

陈叫山和吴先生陷入一阵沉默……

“余老伯,苍连山的戏园子,给日本人唱戏是咋回事儿?”陈叫山问了一句,紧接着又问一句,“对了,有个汉奸沈庆非,老伯你晓得不?”

第304章大船

老余说,他并不认识什么沈庆非,日本人的相貌,与中国人差不多,分不清哪个是汉奸,哪个是日本人。

日本人曾邀请苍连山,去天葵社里唱戏,苍连山心有顾忌,没有去,只让徒弟去应付了一下……

陈叫山和吴先生皆感觉有些失望。

“对了,我在常家坊子那一块,看到过以前下棋的日本人……”老余说,“他们西京话说得溜,穿着打扮跟一般中国人没两样……”

陈叫山略一思索,便从身上取出沈庆非的画像,给老余看,老余反复看了好几遍,连连摇头,“这个人……没见过……”

出了西关胡同,陈叫山与吴先生边走边聊,陈叫山说,“如此看来,日本人在西京搜集获取的一些资料,肯定存放在某个地方……嗯,有可能就是常家坊子一带……”

吴先生俯身捡起地上的一片枯叶,在手里团来团去,仰头望天,吁叹不止,“北平有日本人,西京有日本人,上海有日本人……唉,野狼步步逼近,我国人却不以为然,麻木逍遥……”

两人走到一个丁字路口,吴先生伸手左指,“陆主编家就在前面,我们过去坐坐?他一直想见见你……”

陆主编尽管已经出院回家,但走路仍是一瘸一拐,吃饭甚至都需将碗放在桌子上,只用一只手去刨饭,而无法端碗在手。

见到吴先生领着陈叫山来了,陆主编十分高兴,要夫人赶紧上街去买菜,陈叫山便拦下了,“陆主编不必客气,我们也刚吃过饭不久……”说着,将买来的糕点放到了桌上……

“陈先生,我听吴兄说你为解天困,曾徒步三百里长路去取湫,其间困难重重,最终却取湫成功!实在令人可敬可叹啊……”陆主编吊着一只胳膊,单手拉开抽屉,取出一沓稿纸,递向陈叫山,“陆某不才,以陈先生取湫一事,写了篇小文,想发到我们报纸上,望陈先生斧正一番……”

陈叫山低头看文,见文章题目为《侠义。民心。天道乐州陈叫山取湫之所感》。陆主编体伤未愈,吃饭尚且不能端碗,单手执笔写文,字迹虽略有歪斜潦草,但行文极有水平,文辞平实,却不乏厚重浑然之感,颇有鲁迅先生之文风……

文章并不冗长,陈叫山看了一遍,转于吴先生看,而后说,“陆主编文中所言,实在令我陈叫山惭愧……现在想来,取湫之事,也不过是我的莽气,加上一些运气所致!陆主编将其提升到这般高度来,我实实不敢领受啊!这文章,我建议不必登报了,陆主编以为如何?”

陆主编默默点了点头,却吁叹感慨着,“当今之中国,正处在新与旧,古与今,中与洋交错混乱之际,正如今儿早上的天气一般,一切都混沌、茫然、惆怅,看似有路,实则没有路,看似无路,实则又有路……”

陈叫山听着陆主编的话,隐隐之间,便想到了小山王高雄彪,陆主编之所虑,之所惑,之所盼,与高雄彪之所虑,之所惑,之所盼,似有相通之处,但又有分异之点。[]高雄彪的脚下,踩着一片高家堡的土地,他的所思所愿,在那片土地上,最大限度地实现着,完善着,圆满着,尽管如此,高雄彪仍感不足,仍有所惑。

而陆主编,或许他的所虑,所惑,不比高雄彪少,而他的一片土地,是《西京民报》,那方方正正的版面上,一个个,一行行的文字,一张张图片,能如一个高家堡那般吗?

陆主编和高雄彪,究竟谁更接近心中的那一种完美呢?

陈叫山凝眉悉听,并未接言,但心下记住了陆主编话中的一个重要观点

中华民族,在新与旧的碰撞纠葛中,究竟何去何从?

吴先生也将文章看完了,陆主编笑着征询吴先生的意见,吴先生说,“陆兄,你这篇文章,令人深思啊……”

吴先生将稿纸捏在手中,背于身后,站了起来,面向陆主编家的一面小窗。太阳被窗外的白杨树枝干,分割了,支离了,经过窗棂投射,洒了吴先生一身斑驳树影。

“陆兄说得好,当下之中国,的确如大雾之天气,令人不辨出路……”吴先生转过身来,看着陈叫山和陆主编,“但太阳终究会驱散雾霾,出路迟早会呈现!怕就怕在,中国也似一艘大船,承载着我们五千年灿烂文明,承载着我们华夏九州几万万人民,乘风破浪,向前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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