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前面有人跑来喊道:“来了来了,大架子,革命党的人来了。”现在各人对寨主同志的叫法还是有点乱,着急之下便带出以前称谓,王子安习惯后也就没再强制要求。
“哦?”王子安闻言赶紧将望远镜端仔细了望着,对方人马阵型摆的有些紧凑,估计是不知道自己手里有重机枪,也不知这情报工作怎么弄的,不过有尖兵有后卫的看着挺像回事儿,只是速度慢点,看样对方手里应该有日本留学归来的军校生或国内学军事的人员,不过他倒也不惧,这又如何?
日本人给中国留学生的军事教育从来都留一手,何况留学生们归国也多都兼着各大军事学堂的军事课程,他们教出的徒弟更强不到哪去,比之自个那是差得远,再说,就这几日功夫想把黑社会农民学生给训练好纯粹痴人说梦,想当初自个能将王家寨的人马训练的有鼻子有眼是靠着大半年的水磨工夫。
对方大军在官道上迤逦而行,前方尖兵撒的很远,想再故技重施打埋伏是不可能了,只是这次他本意就没想打埋伏,要跟人堂堂正正干一场。
王子安就这样大剌剌坐着,也不管革命军能否看到他,周围有人在低声私语,或围坐在一起磕着烟袋锅子,战斗即将打响,众人早没了第一次战斗时的紧张表现,个个神情轻松。
一旁有人慢慢凑过来,王子安看了眼是黄二虎,山寨中人知道自个看重他故经常让其来问不方便开口的问题,“大架子下来吧,乱党的人很快就到射击距离了,这儿危险的很。”
“远着呢,有事儿上来说话。”王子安正眼也没瞧。
“嘿嘿,也没啥事儿。”黄二虎讪笑着爬上石头,“俺来就想问问,咱们为何不依托城墙跟他们干?那儿的条件比这里可好多了。”
“是他们让你来的吧?”王子安指了指远处向这边眺望的几个人,也不管黄二虎傻笑的摸脑袋自顾自说道:“知道沂水是怎么破的城么?”
“啊?”黄二虎有点摸不着头脑:“驻军给咱打光他们拣漏呗。”
“你个猪脑子,以后遇事儿多想想。”王子安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那是其一,你就看不到县城里跟他们群起响应的人?”
“哦。”黄二虎仔细想了下,“您说府城里也有他们的人?”王子安在革命军攻下县城后曾给头目们讲解过对方得手的几个要素,故而一点就通。
“还不少。”王子安解释道:“不说府城里有多少革命党的同党,但说同情他们的士绅也不在少数,加上受革命思想影响严重的西学学生、经常遭受压迫的市民阶层、知府李玉楷这些年在沂州府穷折腾弄起的民怨,革命党往城下一站这城里就得炸窝,咱拢共就这些人,除了防守城墙还要弹压民变,那这仗可就被动了。”
“还是统领英明。”黄二虎拍着马匹:“俺明白了,这就是您平常所说的化被动为主动,可不是说革命党的纪律不怎么好么,怎么还有这些人支持他们?”
“但你当不得这投机心理。”王子安慢慢开导:“他们打下沂水后的确没能约束手下抢了不少人,但你也得看到被抢的还是少数,而支持造反转眼就能升官发财,有样学样下府城里不安分的人也多得是,你能保证每个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说起来你以为咱们打大户分田地闹起的民怨还在少数么,好好想想咱跟他们的不同之处在哪?”
黄二虎沉思了会儿说道:“泥腿子还是多数,咱能把他们给拉拢到一起,灭了大户也没人跟咱们多嘴,而乱党的人却只抢不杀,抢的人也不分类别,也就是说他们把人得罪的同时还没斩草除根,只靠着人们的投机心理?”
王子安服气了,刚才二不楞登现在又精明无比:“也不止,除了投机者还有不少真心向往革命的,只是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之间存在隔膜,有人会认为革命中存在的丑恶现象虽说不少但总要好于满清朝廷的统治,或者说他们寄希望于革命成功后再将这些毒瘤挨个铲除。”
黄二虎半响没说话,呆愣会儿突然说道:“忒深奥,听不懂。”
王子安起先见他思考没打搅,听这话一脚踹过去:“那你楞着干嘛?乱党快到了,下去准备。”
“等等等等,俺还有问题。”黄二虎赶忙叫道。
“有话说有屁放。”
“您经常说咱整个大清国都有革命党在闹事儿,那他们能成功么?”
“可以。”
“那为何咱们不跟革命党合作反而转投朝廷?还有,投诚了咱们怎么再打大户,没法打大户不就没人支持咱们,那不就只能招收投机分子了?”
“你真实诚。”王子安斜眼瞧着他:“今儿投诚明儿反了不就成?还省了老子再起兵攻打,再说这革命党成事儿还得晚点,不是现在。至于打大户,以后的确不能肆无忌惮了,但不代表咱们不能用其他手段逼人就范,这个以后你就能明白。”
王子安也想继续把打土豪分田地的事业进行到底,可近代军队全指望泥腿子是不可能了,里面必然有大量的知识分子,而在这年代读得起书的身家必然不会太差,要笼络他们就得采取怀柔手段—他建立不起一个组织度高、纪律性好、可以让人毁家纾难的政党,也没那毁了别人家业还能让人死心塌地闹革命的本事。
黄二虎愣了愣,为自家寨主说出这话而不脸红大感佩服,脸皮是真厚,伸出大拇指道:“还是您水平高,俺定会深刻理解您老指示,为。”
看着他马屁话一箩筐说不完的样,王子安笑骂着:“赶紧滚吧,革命党上来了,一会儿给我打准点。”
“好来。”黄二虎刚被解惑了番高兴着呢,转头跳下找狙击点去了。
望着快到眼跟前的敌方尖兵,王子安也起身拍了下屁股,跟着跳到战壕里弯腰走向由沙袋横梁构建的指挥所。
第31章攻击
革命党虽说号称数千大军,但想想就知道此乃虚张声势,去除留守人马此时前来攻打府城的士兵不到六七百人,看着对方尽可能走着行军队形却又散漫无比的神态王子安就想笑,若说多给些时日可能他们的训练会好点,可惜根本就没这么多时间供其挥霍。依着现在的情形看对方战力还不如清军旧军,再联系其枪弹皆不足的情报来说此仗基本无悬念,当然,阴沟翻船的例子不是一个两个,他也不会因此而麻痹大意,太祖爷不是说过么,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作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五好青年王子安对此研究颇深。
在对方尖兵尽职尽责的搜索下王家寨阻击阵线早已暴露无遗,不过这几位却都随着几声枪响驾鹤归西,而发现自个遭到阻击的革命军早已卧倒在地,隔着百十米与匪兵们尽情对射着。
“打,给俺狠狠地打。”王一首嘶哑着嗓子使劲挥舞手中步枪,前出的尖兵都是他手下人,虽说平日里对他们不是很好但总归自家兄弟,乍一见吃了枪子这热血就涌了上来,指挥剩余弟兄不要命的同对方干着,余光发现有人将头埋在地里胡乱放着枪顿时骂道:“狗日的吴向山,抬起头来打,你这打屁呢。”
唤作吴向山的茫然抬起头,却见枪子打在身边发出噗噗怪叫声,一声妈呀又把头低下,王一首见状也无可奈何,只想着回去后定要对其施行家法,仔细想想却又释然,听教官所言新兵上战场都要经历一个适应阶段,这次干完应该会好不少。
王一首尽情泼洒着手中步枪里的子弹,他已没了之前被人放冷枪时慌乱的摸样,对方的人在小山坡上构建了工事,射击时只露出头部,很是不好瞄准,他也没得百步穿杨的枪法,只能估摸着打,只是身边弟兄却在一个个减少,正焦急当口觉着有人在摸自己,却是袁振澄在叫自个:“怎么样,同志们伤亡大不大?”
“俺那几个前出的弟兄都死了。”王一首回话中已是带了哭腔,虽说头前自家也死了个弟兄,但那人跟自个时日尚短感情不深,这几人却都是时间长了的兄弟:“刚才一阵乱枪又倒下好几个,不知还有气没。”
袁振澄趴着身子向周围看了眼,刚才枪响后他就忙不迭的找地儿藏身,根本没注意到周边情况,找王一首的时候也只顾着闷头前冲,此刻见地上多了几具尸体不由打个寒噤,他只是个教书先生,做了教官也是因着资历深,实际训练由一名归国留日学生统筹,现在能靠着一腔热血穿梭于战场之上没尿裤子已很是不易,闻言赶紧出声安慰:“王兄弟不必太过伤心,等攻破他们的防线咱们自能给同志们报仇,现在你等在此吸引住朝廷鹰犬的注意,我会让人在后面准备一次强攻。”
“那好。”王一首止了哭腔回道,虽说他心痛兄弟们的伤亡,但还不至于为此去强攻对方防线,听闻袁振澄如此说忙不迭答应。
趁着双方士兵互相射击的当口袁振澄与杨三林等人将后面的士兵组织了起来,刚才他已仔细查看过,山上打阻击的人员不多,仅能与缺枪少弹的同志们打个平手,只是他们的命中率远好于自家水平,不过这也是应有之意,同志们能会打枪就不错了,他不想跟人在此扯皮太长时间,这次来的弟兄人数不多,打府城已是很吃力,但绕路就要丢弃大部辎重和攻城器械,那样攻取府城就更无望,现在退无可退,只能奋勇前进一鼓作气击垮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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