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家仆人贬低杨泽,车夫不愿意听了,他道:“杨神医可是保安县至仁堂的坐堂医,治好过魏侯的长公子,还给县令大人的家眷治好过治,就连抚远大将军的母亲都让杨神医给看病呢,你怎么能说他不会治病呢?”
周家仆人大吃一惊,他可万万没有想到,这年轻小伙子竟然给抚远大将军的母亲治过病,听车夫话里的意思,显见是还治好了!这可不得了,他得赶紧告诉老爷去,这是遇到同行了,还是牛气冲天的大同行!
周家仆人转身便走,不小心还踩了那小商贩一脚,连对不起都没说一声,急急忙忙地往后院跑去。
小商贩看了眼周家仆人,心中不满,却啥也没说,转过头又看向屋里。
小孩儿吐出几大口痰涎,呼吸转为平缓,眼睛也睁开了,首先看到了杨泽,又扭头看到了母亲,他得病自然难受,小嘴一咧想哭却哭不出来。
妇人却哭出来了,儿子这是明显见好啊,她忙伸手,从杨泽的怀里抱过儿子,把脸贴到儿子的小脸上,不住口地道:“小宝小宝,你没事儿就好!”
杨泽冲胖掌柜道:“有温水么,拿来一点儿,喂这孩子喝了,还有再打一脸盆的温水来,给孩子擦擦。”
胖掌柜现在对杨泽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杨泽让他干啥他就干啥,连声答应,亲自跑出去弄温水了。
这时,出去抓药的小伙计跑回来了,手里提着药包,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头儿,这老头儿衣衫不整,看样子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一撮山羊胡子乱蓬蓬的。
小伙计道:“药来了,这便去煎么?”
杨泽冲木根打了个眼sè,木根上前接过药包,道:“我去厨房煎药,你们都别跟着啊,这药方是保密的!”
那衣衫不整的小老头一愣,道:“那药方老朽已经看过了……啊,是要加味啊!”他明白了,这是人家要加一味或两味的药材,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才要亲自煎药。
胖掌柜端着水回来了,小老头儿忙道:“掌柜的,快给介绍一下啊,哪位是神医?”
胖掌柜把水放下,让妇人去照顾孩子,他指向杨泽,道:“这位便是杨神医,这位是我们镇上的医生,杨坐堂,您二位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人。”
杨泽冲着杨坐医拱了拱手,道:“在下保安县杨泽,见过杨坐堂!”
小老头儿不敢相信地看着杨泽,他活了快一辈子了,从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医生,怕是二十岁都不到,这么年轻医术岂能高得了?
小老头儿奇道:“施手治病的不是周医吏吗?怎地会是杨……杨小医生?”问完了,感觉有点儿不太礼貌,赶紧又对杨泽道:“老朽杨得羊,略懂些医术,在镇上混口饭吃!”
“在下也是混口饭吃的,大病看不了,只能看看小毛病啥的!”杨泽随口应付了一句,心中却想:“那个周玉晋是医吏?那他就是医所的人了,又是瓜州人氏,不会就是瓜州医所里的医官吧?”
医所是大方帝国最基层的医疗机构,里面的医生才叫“医生”,而民间百姓称的医生,只是一种敬称,这时候不兴叫大夫或郎中,都是叫医生的。而医所里的医官以医师为首,医吏为副手,品级很低,医师是正九品,医吏是从九品,但不管怎么说,是官,不是民!
这时候,妇人喂小孩喝了水,她甚是欢喜地道:“神医,孩子好多了,多谢神医!”
杨得羊走上前去,看了看孩子,道:“的确是好了一些,真不是周医吏给治的?老朽还想学学他治病的手段呢,前天没看到,今晚大半夜特地……”
说到这里,杨得羊没再往下说,医术传承是讲师徒关系的,不拜师就想学人家的医术,别人答应还好说,要是不答应,而偷着学,那可就不地道了。他看了杨泽一眼,却见杨泽没吱声,好像并不在乎似的。
屋里屋外的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杨得羊干笑几声,自感很无趣,但却舍不得走,心里琢磨着,杨泽会给刚才那药方加味,会加哪味药材呢,周玉晋的方子他学到手了,可那方子没治好小孩的病啊,这个杨泽会不会治好呢?
话说周家仆人跑到了后院,砰砰砰地敲门,叫道:“老爷,可曾安歇?前面出事儿了,你快点儿起来去看看吧!”
屋里的周玉晋很是不快,刚才来了个敲错门的,现在自家仆人又来敲门,这是不让他睡觉了啊!
起身开门,周玉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大惊小怪的跑来干嘛?”
周家仆人把前院的事儿说了,周玉晋很是吃了一惊,道:“抚远大将军的母亲得了病?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那魏侯之子得病的事,我却是知道的,连林州的名医都治不好,怎么可能被那个少年治好了呢,我看他还不到二十岁吧!”
周玉晋是看到过杨泽的,还因为杨泽年纪太轻,所以不想和杨泽交谈呢,结果这才没过多久,杨泽就成了位“著名神医”,可凭几句话就要他信以为真,那他三十多年岂不是白活了。
周家仆人道:“小的也不信,可那个姓杨的真在前面治病呢,要不老爷你去看看?”
周玉晋想了想,道:“他使用的是我的方子?有没有改动,比如说加味或者减味?”
周家仆人摇头道:“这个,小的倒是不知!”
“走,一起去看看!”周玉晋回屋披上衣服,跟着仆人一起到了前院。
这时候,木根的药也煎好了,他端着药碗也往大通铺走,边走还边吹着药汁,周玉晋看到他,问道:“这位小哥,你这药可是给前院那孩童煎制的?”
木根抬头看了他一眼,只嗯了声,没答理他,进了大通铺。
周玉晋淡淡一笑,对木根的态度并没在意,他可犯不着和个半大小子怄气,跟着木根一起进了房间。
杨泽见周玉晋来了,冲他笑了笑,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这才交给妇人,他对妇人道:“喂孩子服药吧,注意,不能一次喂完,要少量多次。”
妇人点了点头,坐到炕上,喂儿子服药。小孩儿喝药时倒是很乖,没因为药苦而不喝,母亲喂他多少,他都喝了下去。
杨得羊非常巴结地给周玉晋行了礼,陪着笑脸道:“周医吏,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这点小事儿,还劳累您,有小老儿在这儿就行了!”
周玉晋看了他一眼,道:“我来这儿,是来看杨医生治病的。”
那妇人刚喂完小孩一口药,忽地抬头看了周玉晋一眼,她不认得周玉晋,虽然前天周玉晋给她孩子开了药,但却没说身份,而杨得羊是个势力眼,就算他认得周玉晋,也不会和妇人说,刚刚杨得羊虽然提过周玉晋的身份,可妇人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哪有闲心管谁是谁,但现在杨得羊一声周医吏,妇人却听清了,忍不住看了眼周玉晋。但也只看了一眼,妇人又把头低下,去照顾孩子了。
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屋里众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孩子身上。
杨得羊不相信杨泽有什么高明的医术,但他可知道周玉晋的医术,那可是号称瓜州第二,不是第一是因为周玉晋还有上司,自不能抢了上司的风头,但据说他的医术实际上已经超过了上司医师,是真正的瓜州医术第一。
杨得羊先指了指杨泽,又转头对周玉晋道:“周医吏您看不看他治病都是没关系的,他是在小老儿铺子里抓的药,用的方子就是您上次的那个,啥改动也没做。”他进来得晚,没听到车夫说杨泽治好过大人物,否则他的态度又会转变了。
周玉晋嘿了声,没答理这势力眼,心中却道:“没做改动,就说明没有减味,那就是加味了,敢改我的方子,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俗话说艺高人胆大,没准儿这小伙子确是不简单的人物呢!”
杨泽听杨得羊这么个说法,他必须得做解释了,免得出现什么误会,他道:“这位杨坐堂所言甚是,周医吏的方子开得很好,剂量使用到位,而且正因为提前服了两剂你开的药,所以这孩子的病情才没恶化,如我侥幸治好,也不过是借了你的光而已。”
周玉晋忽道:“谦虚了,这却不必,你如能治好,那就是你治好的,不用顾及我有什么想法。你必是加味了,可否告知加的是哪味……嗯,失礼了,我不该问这个,是我失言了!”
这年头,医生有些重要的方子都是保密的,医书上记载的药方虽是前人留下来的,那些前人当然都是名医,要么是官府要求这些名医贡献出药方来,要么是某些名医死后,才把药方公布出来,而在某些名医生前,是不会公布他所独知的重要药方的。
这样做的原因有两点,一是药方保密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二是如果一个名医公开了某种独家药方,而且很好用,就等于是说他比别的医生医术高,削了别的医生的面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说不定就会有什么诋毁的流言传出来,总不能一一都去做解释,名医都是很爱惜名声的,“绝大多数”的医生不会愿意留下这种话柄。
“绝大多数”之外的,那就是张仲景和孙思邈这种超级名医了,他们想出什么书就出什么书,想公布什么方子,就公布什么方子,在世人眼里他们是神仙一样的存在,普通名医根本没法和他们比,他们自然也就无需顾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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