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意志 (野狼獾)

如果实在去年某个时候听到这样露骨的论调，梅内亚姆绝对会起身反驳，但是在忍受了一个月的饥饿之后，他意识到杰米仑的想法更接近现实，或许因为他主管农业的缘故，他比军人更加的远离荣誉感，也更加的靠近现实。

“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能不能说些实际的？”梅内亚姆说道，每每提及前进政策的失误，或者战场上的失败都会让他的感觉自尊心受伤害，因为军队一直是卡汗扩张政策的坚定支持者，他觉得杰米仑的开场白虽然直切要害，但是没有考虑在场军人的情绪。

“好的，我先谈一谈今年的农时。整个北方已经错失了小麦的播种，马上就到了水稻播种季了。如果战争无法尽快结束，全国的交通无法恢复，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如你们所知，印度有十多亿人口，一旦粮食短缺，没有人能够拯救我们。纽约农产品交易所的期货分析师，预期本次战争会大幅拉升全球粮食价格。卡汗为了拯救他的政权，已经将整个国库消耗一空，我们没有硬通货购买北美的粮食养活印度人。”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才能体面结束战争？”有人问道。

“为了拯救人民，我个人不惜毁誉，我做好了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准备。也许将来的历史书上，卡汗才是印度的英雄，但是我不会为了这些虚名，去走一条死路。所以……我劝诸位也不必太纠结于体面这个词。我们曾经有很多体面结束战争的机会，但是都被卡汗错失了。”

杰米仑喋喋不休地提到他与卡汗的不同，提到他不惜毁誉，说明他的内心实际上还是很计较这些事情的，他在务实的表象之下，应该也有过内心的挣扎。

“如果能在一个星期内停止战争，我会尽快从中国获得一笔贷款，用来恢复军队和经济。我们必须在两个方面同时解决问题。其一是必须立即控制全国，接管政权，所以我们必须恢复军队和警察，其二么，必须立即开始农业生产，向农民提供小额贷款。只要这两样完成了，我们的国家就可以重上轨道，开始休养生息。”

“但是南方目前并不听命于你的政府。他们表面上还在服从卡汗，卡汗垮掉以后就很难说了。”另一名代表说道。

“他们确实在等待后卡汗时代的变化。不过，我有信心接管国家，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你这么肯定？”

“是的，有一件事我想现在是让大家知道的时候了，前议长克里纳西甘地已经秘密与我联系，他明确表明会支持我们，以防印度分裂。我想得到甘地家族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不过他本人此刻还在新德里城内，我希望诸位不要将这件事泄露出去，以免他遭到什么不测。”

“那么，敌人的要价是多少，我是指领土上的问题。”

梅内亚姆问道，他仍然无法改口敌人这样的词。事实上，杰米仑偶尔也会用“我们的敌人”或者“人民的敌人”这样的词，不过通常是指卡汗。他与与会的军人并不是一条心，但是此刻被迫坐在一条船上。

“我会据理力争，相信中国人已经意识到战争后新的格局，他们不会偏袒巴基斯坦，”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不过，或许我们会失去整个克什米尔和东部的阿萨姆邦。中国人已经在阿萨姆进行了选举，正在发行性身份证，并且封锁了西古里走廊，那是他们通向孟加拉湾最直接的通道，很难吐出来了。我想谈判不会包括那里的七个邦。所以我们必须有心理准备，这是我们必须接受的现实。”

会场再次陷入沉寂，会议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毫无疑问，如果支持杰米仑的以领土换和平的方案，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人，最终都难逃历史的审判，但是他们又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杰米仑在摊牌之后，陷入了冷场，只是他最担心的。

“我代表空军发表一下意见。”面无表情的罗尔站起身来，他虽然只是上校，不过上过电视，知名度颇高。

“空军支持任何避免国家分裂，以及能够尽快恢复印度空军的决议，至少参谋长阁下不会去南方，他也不会支持北方的政府。”罗尔代表空军参谋长的表态算是给杰米仑解了围。

“我不能代表陆军，但是在斯利纳加控制下的部队，会听从北方政府调遣。我们的看法是，卡汗政府已经事实垮台，不再合法。”梅内亚姆也做出表态。他更看重甘地家族的选择，如果有国大党顶在前面，那么他能分摊的责任也会小很多。

“对了将军，你还能与帕斯阿德元帅的司令部进行联络吗？”杰米仑问道。

“当然可以。”

“那么请你送一封信给他。”

“我的通讯部队还能与总理府进行联络，你有什么信要给总理的吗？”

“不，我没有什么可以对这个人说的。如果他还有人性，应该知道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杀。这样印度人民所有的痛苦都会终结。”

812强行推进

新德里城内，亚希他在白天站稳了脚跟，现在轮到他借助夜幕还手的时候了。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利用夜视仪方面的优势，在夜间打通与其他部队的通道，是重要的一环。让敌人陷入两面夹攻的恐惧中。目前中巴军队从东南方向夹攻，亚希尼的位置极为有利，在任何一个方向打通吗，都能很快就能将敌人的防御分割开来。不过，在他得到阿米尔提前参战的消息后，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另外两个营在至少2个团的步兵掩护下向前推进，一下午推进了仅仅400米，且武器损失非常大。而退出战斗2天的阿米尔集群也出现在了侧翼，发起了咄咄逼人、不计伤亡的进攻。

豹II坦克在城市攻坚中表现出了一定的优越性，其顶部遥控武器站具备不留死角的射击能力，而夜视仪方面的优势使得印度部队很难偷偷摸到附近。但是这只是阿米尔的一个优势，他已经通过集团军高层，间师部能够机动的大部分炮兵控制到手中，他觉得这些炮兵留在朱木拿河东面无法直接发挥威力，下午起，他陆续下令让牵引炮营和卡车炮营通过浮桥渡河。他希望这些炮兵能在近距离战斗中发挥威力，为自己的部队砸开一条笔直的通道。

无人机贴着建筑物，静悄悄地飞过，搜索着敌人逃跑的防空火力，夜幕为敌人隐藏带来了很好的掩护，夜间发起进攻并非明智之举。但是巴基斯坦陆军已经等不及空军支援，大量坦克部队已经渡过河，并在仓促间投入到战斗中。攻克印度政中央政府大楼，活捉全国上下的仇敌卡汗，是任何一名指挥官不可抗拒的诱惑。

为了防止在夜间作战的己方误伤，巴基斯坦坦克强制划分了严格的进攻通道，相邻部队战车之间留出一定空间由步兵控制，不过由于阿米尔集群强行回到战场，强行向师部要求了一条，夹在展览馆与新德里体育馆之间的进攻通道，完全破坏了原定的战区划分，这势必给后续的进攻带来巨大的混乱。

阿米尔争取到的进攻出发地，本来是亚希尼留在外围的部队和第2师之间的结合地带，背靠老堡制高点，正对印度门广场以及国家博物馆，是非常理想的进攻通道。

按照一般常识，阿米尔集群应该留在2支进攻部队后方，担任预备队，但是阿米尔以及他背后的人，对荣誉的渴望近乎病态，他们实在等不及要在夜间下手了。整个下午，他都在努力将沉重的火炮搬到制高点上，同时充实弹药。对阿米尔来说，任何阻碍都应该用炮弹清楚掉，除了几座清真寺，他不惜破坏任何平民区和古代遗迹。

进攻发起后，阿米尔的部队迅速暴露出了在城市战中的不适应，他的坦克连续摧毁了数辆友邻部队坦克，那些紧张的坦克手，很难在热像电视仪中分辨出己方的59式或者96式坦克与印度T55、T72的不同。更别提印度的BMP1战车与中国提供的86式步兵战车之间的细微差别了。

亚希尼得到自己的3营连遭己方误伤的消息，立即向尤尼斯要求让阿米尔退出非常狭窄的进攻正面，阿米尔的存在，必然对周围进攻部队造成很大的压力，但是尤尼斯已经无法控制阿米尔的集群，自从阿米尔带伤从野战医院回到前线后，他已经直接与军部进行沟通，并得到修改师部方案的高层认可，第1装甲师已经没有人能约束他的行动了。

混乱还在继续，帕斯阿德趁着夜色将更多的部队投入战斗中，中国方面空中侦察的优势被减弱到最小，无人机也很难在夜间分辨双方的坦克。

亚希尼仍然可以通过数据链掌握分割在几条街外的己方2个营坦克位置，但是他无法看到任何友邻坦克的位置，也不相信上级可以随时掌握自己的位置，他也必须精确地控制自己的行动，限制在事先通报上级的范围内，以免落入己方炮火。

热像仪中，可以看到一列坦克从眼前500米外快速通过，这些坦克不在他的数字地图显示上，但是他仍然约束手下不要开火，继续通过外形判别坦克的阵营。附近争先恐后的自己人太多，尤其还混杂了第6师的59D型和T84坦克，制造了诸多识别的困难。集团军原本对这些坦克的进攻区域进行了分割，但是渡河时全乱套了，随后都在各自为战的状态下投入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