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贼 (巨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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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错综复杂（下）

彭城的突变，引发了整个战局的骤然改变。

驻扎在彭城城东二十里外坚拒徐州琅琊联军的臧霸，听到噩耗后极为震惊，来不及多想当即做出决断：

由副将吴敦和前来报讯的陈登率领一万骑兵赶赴彭城紧急救援，自己则留在营中，稳定军心士气，继续挡住对面越聚越多、随时可能发起大规模进攻的糜竺和王杞联军。

与臧霸敏锐的反应和难得的大局观相比，徐州和琅琊联军的主帅糜竺和王杞却相形见绌，两人虽然及时看到了臧霸军中出现的异常和骚动，却没有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大好机会，犹犹豫豫频频观望长达一天时间，致使击溃敌军的最佳战机缓缓流走，整个战局也因此而出现了更为复杂诡秘的改变。

与此同时，率领两万将士驰援翟越所部的琅琊军副将颜慎，却表现出了罕见的洞察力和决断力，当他和翟越看到孙观大营突然出现混乱局面之时，没有丝毫犹豫便下达进攻命令，并与猛将翟越一起亲自上阵，各率本部兵马，全速越过数日来苦苦保存的两座浮桥，在占据优势的五千弓弩兵和三百余架弩车的掩护下，向敌军大营发起了一往无前的猛烈进攻。

结果仅仅用去半个时辰，颜慎和满怀怒气的翟越就攻破了夏侯惇率部救援彭城之后士气大振的敌军，一举占领了敌方大营，并率领养精蓄锐多时的两路骑兵，对溃败的孙观等叛将展开追杀，取得了歼敌七千、俘敌万余的大胜。

稳重的颜慎在大胜之后。命令全军停止前进。立即派出斥候。将战报紧急送往南面的主帅王杞和北面的大将乐进，随后命令各部将一万四千余俘虏分成十四个千人队，抓紧时间修复占领的敌军大营，加固连接泗水两岸的两座浮桥，耐心等候主帅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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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戚县（今微山县夏镇）大营。

军帐中央，战甲未解的琅琊军第二师主将乐进在五名将校紧张注视下来回踱步，苦苦权衡当前战局。反复考虑在没有接到军令之下擅自出战的后果。

“文谦兄，机会难得，稍纵即逝啊！”

英俊的副将李典禁不住开口了，这位两年之前跟随伯父李乾一家迁居济南投奔刘存的儒将素来沉稳，与英勇善战作风强硬的乐进搭档不到半年时间，却很少像今天这样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

乐进缓缓回过头，望向几位求战心切的老部下，最后嘿嘿一笑转向忐忑不安的李典，问出句令李典惊愕的话：“曼成你说，此时此刻主公是否已经击败了颜良？”

李典愣过之后。很快明白乐进的心思，笑着道：“颜良虽然悍勇。但天时地利均在主公一方，而且颜良为了救援邺城，不得不驱使部下连续数日急行军，所以哪怕他兵力再多也绝不是主公的对手。”

“估计此时此刻，主公已经乘胜赶赴被我大军团团围困的邺城了，否则公孙先生怎么可能亲自从济南赶来？说不定明天就会率领张饶将军的第五师来到咱们大营。”

乐进听了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李典的手臂：“计算一下，以最快速度夜行军，需要多少时间能够抵达小沛城北？”

“不算了，别的军队如何末将不清楚，但对我师将士的夜行军训练和能力已经非常熟悉，以南下小沛的道路、水域和地形情况，四十里路程顶多需要三个半时辰，这还是需要携带辎重渡过一里宽浅水的前提下得出的结果，若是轻装前进，还能节省一个时辰。”

以优异成绩毕业于武学院高级将校班并拥有一年带兵经验的李典随口道来，令乐进和周边同僚佩服不已。

乐进满意地点点头，当即说出自己的决定：“这一仗咱们打定了！留守小沛的于禁只有三千步卒，五千骑兵和七千步卒都让夏侯惇给带去彭城了，眼下颜慎将军和翟越将军已经击溃孙观所部，彻底动摇了藏霸叛军的阵脚。”

“臧霸就算是再有能耐，也不得不乖乖退回可能已经发生骚乱的彭城，在这样的机会面前，咱们要是不尽快出去打一仗，不但对不起主公的殷切期待，也对不起咱们成军以来留下的血汗啊！对吧？”

众将校哈哈大笑，纷纷上前拍马屁然后请求担任前锋。

乐进大手一挥，吩咐麾下将校立刻返回做好出征准备，随后拉住想出去巡营的李典，低声问道：“曼成有心事？”

李典嘿嘿一笑：“还真有点儿担心会受到公孙先生责罚，毕竟咱们是擅自行动，打赢了还好说，要是打输了，那就……”

乐进一听乐了，摆摆手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记得主公在给咱们授课时，不止一次解释过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真正含义和正确方法，强调在战机稍纵即逝的情况下，作为一师或一旅的主将，应该根据所处的敌我态势，迅速作出决策，选择最有利于本方的行动方案，并迅速实施！”

“咦，对了，你这个多次获得主公夸赞的将校班高材生不会忘记了吧？”

李典连忙解释道：“哪儿会忘呢？我是担心公孙先生……最迟明天上午公孙先生一行肯定要到咱们这儿，之前听说，我伯父此次担任将府参事，也会随先生一道过来，我是担心被他教训……”

“毕竟接下来咱们要打的是曹军大将于禁，此战一开，很可能就会导致整个兖州军队与我青州军之间的关系迅速改变，甚至影响到主公的冀州那边，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唉！”

乐进哈哈大笑：“担心个屁啊！允许他曹操率领兖州军攻打徐州，公然与我青州军作对，就不许咱们打他的兖州弄死他几个人？天底下哪儿有这个道理？”

“以我对主公的了解，主公绝对不会允许曹操这么干，要是主公在的话，恐怕要比咱们更痛快，哪里能让曹军就这么眼巴巴欺负上门来？哈哈！要是你担心的话，干脆跟我一块儿去打于禁，换个人留守不就行了？”

李典大喜过望，拱拱手跑出营帐找人代替自己留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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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五章颜良（上）

入冬前的一场瓢泼大雨，连续下了一天一夜，干涸的华北平原气温骤降，灰茫茫的漫天云层在寒风吹送下匆匆南去，温暖和熙的阳光不时透过翻涌云层的间隙，将耸立在大地之上周长二十九里的巍峨邺城渲染得时明时暗，变幻迷离。

邺城北门五里外的青州军大营，比起大雨之前更为忙碌，铜哨声、马蹄声、脚步声不绝于耳，平整的营区很快就被踩踏成一片泥泞，刚刚换上暖和冬装的三万将士却毫不迟缓，高举战旗，浩浩荡荡地开出营门，朝着邺城北门方向缓缓进逼，彻底堵死了已被八万大军三面围困的邺城。

在整齐列队的八百亲卫和数十名将校的热切目光中，身披普通将官铠甲的刘存戴上银盔，翻身上马，望了一眼身后那名跟随在爱将赵云身边的无奈汉子，微微一笑，转身拍拍胯下雄健战马的脖子，训练有素的八百亲卫齐齐上马，高举火红色的帅旗缓缓前行，跟随在最后走出营门的骑兵旅身后，向着邺城北门开进。

刘存上马前冲其一笑的无奈汉子，此时的心情格外复杂，也分外沉重，他身处数十名神采飞扬的青州军将校的前后包夹之中，仍然身穿三日前那身肮脏的白色战袍，身边与他并肩而行的，还是那个银甲银盔、英姿飒爽的骁将赵云，但他高出常人一头的强壮体型和满脸钢针般的络腮胡子，依然格外显眼。

这名桀骜不驯心中满是不甘的无奈汉子，就是三日前被刘存率领的两万余将士成功堵截并拿下的袁军大将颜良！

颜良的被俘说起来颇为无奈。

三日前的中午。颜良率领两万五千精锐步骑疾行半日来到巨鹿的界河北岸。远远地就看到整齐列阵于界河南岸的两万余青州军和高高飘扬阵前的刘存大旗。以及两道用上百艘大小木船连接搭建的宽大浮桥。

就在颜良苦苦思索如何应对眼前局面的时候，青州军一名年轻军校策马越过浮桥很快到来，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向他转达刘存和新任第九师主将耿武的问候，最后郑重地发出挑战：

“我军已经做好作战准备，不会允许任何一名袁军将士越过界河，南下救援已被我八万大军重重围困的邺城，如果将军决意一战，还请将军暂且歇息。尽快进食！为表敬意，我军将会让出浮桥，后退十里结阵以待。”

送走青州军来使，颜良及麾下将校感到非常痛苦，对于老巢邺城的安危和城中的家眷更为担忧，青州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威名早已名传天下，车骑将军刘存的仁德之名和诚信风范同样被世人称颂，就连对刘存素来心怀敌意百般诋毁的主公袁绍，也都不得不承认刘存确实言而有信。

所以，尽管有人依然不相信青州使者所言围困邺城的青州军总数高达八万。但谁也不敢怀疑邺城已被青州军重重围困的残酷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