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的。打不死做你的人,打死了做你的鬼。”惜文倏然靠近陈璟的肩头,似乎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她呼吸清冽,如兰芬芳。
陈璟心头一怔。
他看了眼惜文。
惜文的眼底,似盛开了繁华,更加妍丽夺目。她的眼神,也格外缠绵悱恻,望着陈璟。
“咳咳!”
婉娘实在受不了,轻咳起来。
陈璟就坐正了身子。
方才他们俩嘀嘀咕咕的,然后惜文又伏在陈璟肩头说话,现在又深情对望,简直不把满桌的其他人放在眼里。
惜文也坐正了身子,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冰雪娇颜无半分起伏,似樽冷艳的完美雕塑。她轻抬皓腕,扶了下鬓角,肌肤如新荔。
屋子里艳光骤盛。
邢文燋哈哈笑。
趁着伙计上菜,邢文燋低声对婉娘道:“我瞧着,惜文姑娘和我弟弟是有情有义。我保个媒,惜文赎身的钱我出,把惜文给央及如何?”
婉娘当即神色一敛。
她没什么表情,和惜文的表情如出一辙。
邢文燋这才知晓,惜文那副冷艳又勾魂的表情,是谁教她的。原来是婉娘。
婉娘这幅表情,不仅仅冷艳,还有几分渗人。
“......奴可就惜文这么一个女儿,终身大事不敢劳二爷费心。”片刻后,婉娘表情才微微缓和几分,笑着对邢文燋道,“按说,二爷开口了,也该给二爷这个面子的。只是,奴没打算让惜文赎身。”
“玩笑话,婉娘勿恼啊。”邢文燋终于试探出了婉娘的口风。
婉娘是不打算放惜文的。
现在惜文有名气,婉娘是打算把她的名气做得更大;等将来惜文过时了,可以培养她经营青|楼,不准备让惜文跟谁。
婉娘自己是跟过男人的,最后被那男人的大妇和儿子们赶出来,重拾旧业。男人新鲜劲了,不会为了一个伎人,跟家里的大妇过不去。
此行出身的女人,只能做妾。
妾的卖身契,都在大妇手里拿着。等男人新鲜劲过去了,大妇想把她卖给谁,她连挣扎都不能,完全受制于人,太辛苦。
在婉娘心里,既然入了此行,嫁人是下下策。
她不忍心惜文走她曾经走过的弯路。
现在惜文可能会怪她,将来就知道婉娘的苦心了。婉娘也不怕惜文埋怨她。
婉娘在市井混得很深,认识不少江湖游侠,也认识很多权贵。邢文燋不太敢多惹这个女人。
既然婉娘不同意,邢文燋心想那就算了,让陈璟自己和惜文厮混去吧。
菜摆了满桌,也斟满了酒。
天气渐晚。晚霞旖旎,绚丽霞光从轩窗透进来,帘幕摇曳。酒色也潋滟。
邢文燋很高兴,饮酒不停歇。
伙计抬了琴进来。
惜文起身,弹琴助兴。
陈璟明日还要坐船远行,一杯也不喝,全部推诿道:“着实不擅长饮酒。我将来要做大夫,手要稳。若是喝酒,将来手发颤......”
他这话一说。邢文燋立马道:“那还是别喝了。”他最看好陈璟的医术,生怕他的医术有个闪失。
婉娘也道:“是极,别饮为妥善。只是咱们饮酒。那央及孤寂......”
“惜文姑娘不是弹琴吗?”陈璟笑道,“我听琴吧。”
他一直吃菜、听琴。
后来琴声歇了,惜文去了隔壁雅间整顿妆容。
满屋子的酒气,熏得陈璟头疼。他借口出恭。从雅间里出来,站在走廊尽头吹风。
雅间在三楼。
站在尽头,可远眺整个望县县城。
夜市已起,城里灯火点点,夜幕下的望县热闹繁华。初九的琼华并不浓,似轻霜淡拢着整个城市。
远处虫吟阵阵,近处酒香袅袅。
陈璟听到了脚步声,和环佩摇曳的叮当声。
他回头。看到了惜文。
惜文冲他笑:“难不成吃醉了,跑到这里躲懒?吃了多少酒?”然后往他脸上凑。使劲吸了吸鼻子,闻他身上的酒气浓不浓。
陈璟轻轻推开了她的肩膀,道:“别闹啊。”
“谁要闹?”惜文笑道,“你身上,半点酒气也没有。真的没喝?”
“不喝酒的。”陈璟道。
惜文蹙了蹙鼻子,往陈璟身后的栏杆上一伏,腰往后弯,快要跌下去的样子,轻笑道:“男人哪怕不会喝酒,也要装模作样。你倒是痛快承认,还滴酒不沾,厚脸皮!”
“是装模作样好,还是厚脸皮好?”陈璟问。
“......厚脸皮好。”惜文歪头,认真想了想。她的上半身,已经快要弯下去。月色从屋檐下照进来,落在她的金钗上,那支金钗越发熠熠。
然后她又加了句,“是你好。”
“嗯,我的目标就做个好人。”陈璟道。
惜文咯咯笑起来。
她的笑声很轻,软糯娇媚,很好听。
“走了,一会儿菜被他们吃完了。”陈璟转身,要回去。
惜文却赖着不肯走。
她倒也没有拉陈璟。
陈璟走了两步,见她没动,转身看了眼她,问:“不走啊?”
“想在这里。”惜文终于站直了身子,她螓首微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尖道,“酒气难闻死了。”
她也不喜欢喝酒。
“......也快喝完了。”陈璟道,“走吧,回头派人出来寻找咱们,就不好了。”
惜文顿了顿,最终点点头。
他们回了雅间。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亥时。
邢文燋喝得酩酊大醉,还不忘对陈璟道:“明日呢,我就派人把玄女舞像送到你家里。”
“多谢了!”陈璟道。
“客气什么,那是咱们赢回来的!”邢文燋哈哈笑。
婉娘也喝得微醺。
黄兰卿等人,皆喝多了。
惜文陪着婉娘,乘坐马车先走了。
陈璟也回了七弯巷。
家里人都没有睡。
侄女陈文蓉在灯下,教清筠写字;清筠别别扭扭得写着,很吃力的样子,秀眉蹙在一起;侄儿陈文恭则在抄书,明日需要上交夫子;李氏则做针线,陪着他们。
李八郎在耳房念书。
“......喝酒了?”陈璟身上都是酒气,李氏就问他。
“没有,他们喝了很多,我没喝。”陈璟道。他想到上次喝酒之后,使劲瞅清筠的胸|部,自己笑了下。
“明早就要赶路,还是别喝的好。”李氏道。
“知道了。”陈璟答应,又道,“今天和邢家二爷去打球,赢了樽石像......”
他把那石像的药用价值,跟李氏说了一遍,然后道,“......他明日叫人送来,您雇人送到铺子里去,家里放不下去的。先放在铺子里,等我回来再慢慢敲碎了炮制。”
李氏不知道那石像现在价值五十万两。
听说陈璟也敲碎了炮制药材,李氏也没说什么,笑道:“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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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望诊看病(第三更求月票)
九月初十的上午,薄阳东悬天际,天青云远,百草萧疏。
从河面吹过来的风,潮湿寒凉。晚秋的河岸,萧瑟寂寥。
陈璟的船已经停在码头,船家夫妻俩带个十岁的儿子,已经准备妥当;掌柜朱鹤、伙计阿吉、阿祥、阿来也早已等候多时。
七弯巷的众人都来给陈璟和清筠辞行。
清筠身着男装,可是难掩胸前的隆起,她下意识的缩肩。
“路上多留份心。”李氏反复叮嘱陈璟,“到了清江先给我们寄信,报个平安。不要行夜船,慢慢赶路。”
陈璟一一应下。
李氏又叮嘱清筠:“照拂好二爷,且不可偷懒。”
“太太放心。”清筠保证。
李八郎对陈璟道:“朱叔虽然没有做过药铺的掌柜,却是老江湖,多听他的话。”
“嗯。”陈璟答应。
“早点回来啊。”李八郎又道。
“知道了。”陈璟笑,拍了下他的肩膀,“记得提水锻炼身体,别念成书呆子。也别让扫亭帮你提水。”
李八郎笑,道:“真啰嗦。”
和陈璟契阔一番,李八郎又去找了朱掌柜,叮嘱他路上照料陈璟。
交代一番,陈璟带着清筠,上了船。
李氏站在岸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落泪了。
清筠看到她哭,也跟着哭了。
陈璟站在船舷,给李八郎和李氏挥手。
清筠泪眼婆娑。
“......央及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远行。”李氏抽泣,对李八郎道,“我这颗心。七上八下的。”
李八郎知道李氏把陈央及当儿子养大的,站在一旁,没说什么。
船从码头开动,往远方而去,慢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再也瞧不见,李氏才和李八郎回了七弯巷。
他们在巷子口。遇到了姜重檐和姜妩。
这对兄妹俩刚刚从外头用过早膳回来。
他们似乎从来不再家里开伙,连个厨娘也不请,一日两顿在外头吃。
“这么早。太太和李兄逛早市去了吗?”姜重檐笑容倜傥,问李八郎和李氏。
李八郎没好气,扭过头不答话。
邻里邻居的,李氏不太好意思给人冷脸。笑道:“不是逛早市。央及要去清江药市。方才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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