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可以解释为一种巧合,但在陈明枢看來,今日的袭击只怕与这些突然消失的日本人脱不开关系,也许今日之后,他的特务人员就再难于武汉寻到这些人的踪迹,而这些人只怕也早就知道了有特务人员在一直监视他们,弄了半天,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陈明枢一直以为智珠在握,却不料被人狠狠的阴了一把。
“抓,把所有日本背景的人全都抓回來,一个都不许放过。”
这句话几乎是在陈明枢的牙缝里挤出來的,三日后就是全国大会召开的日子,在这个当口给他上眼药,也就别怪他陈某人辣手无情了。
青年幽幽醒转,他只记得强大的气浪将他掀翻在地,然后便失去了知觉,他伸手想支起身子,但入手处却柔软至极,屋中的光线很是昏暗,外面已经夜深如墨,但他仍旧感觉出了自己是在床上,而且还是那种床垫里装了弹簧的高级货。
随着啪嗒一声,房间的壁灯点亮了,借着恰到好处的幽黄灯光,青年的眼睛忽然就直了,呆呆的望着站在门口的女人。
很显然这是一个套间,女人从外面听到了屋里的动静,这才进來查看情况。
“你醒了。”
女人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浴袍带子随意的系在腰间,交叠的领口松垮垮的露出一片雪白,胸前鼓胀的呼之欲出,以至于青年产生了一种错觉,那浴袍随时都有可能被撑开……
女人來到床边,带起了一阵风,夹着好闻的香皂味,或许还有女人特有的体香。
“你的头部受了撞击,可能现在还有些疼,都是正常现象,先把药吃了。”
青年忽然觉得阵阵头晕,却不是受伤所,在女人俯身的一瞬间,他终于看清楚浴袍里面竟什么都沒穿,一时间心猿意马,身体里燥热难耐,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提了起來,等反应过來时已经按在了女人丰腴柔软的胸前,这是青年第一次触摸女人的身体,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大脑也因为充血而变的思维困难,手上传來的感觉,让他如痴如醉。
“想要我妈。”
女人看着他,风情万种,满室生春,青年木讷的点点头……
激情褪去,青年开始后悔自责,他睡了同志的女人,女人的脸上则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男未婚,女未嫁,我又凭什么只守着他一个人。”
青年分明从女人的话中听出了一丝醋意,里面似乎还夹杂了失落,按照他一贯的原则,这无疑是一种水性杨花自甘堕落的表现,可眼前的女人却让他生不出一丁点反感。
“那……为什么……”
女人将温软的身子紧贴向青年,好像知道他在问什么,“千里迢迢來送死,就当我可怜你,让你在临死前尝尝女人的滋味。”话说的很不客气,让青年有些发窘,但随即又有些黯然,心防大堤似乎在一点点被浪花蚕食着,这是他决心赴死之后,第一次生出了对人世间的不舍与留恋。
女人的身子离开青年平躺在床上,眼望天棚。
“他有明媒正娶的夫人,就算沒有,也不会娶我的。”女人自嘲着:“我这样的女人,谁又能明媒正娶了回去。”
青年很想告诉她,如果自己命大不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娶她,但是,他可能不死吗。
第628章更改会址
汉口码头的炸弹袭击事件使得武汉警备司令陈明枢顶着极大的压力,国民党内质疑声声,湖北省内的反陈势力开始蠢蠢欲动,大有山穷水尽之感的陈明枢感到心中无限委屈,他在这之前一直对国民党各方的争斗,保持了克制的中立态度,但各方甚至并不领情,反而对他变本加厉的横加指责,更让他焦头烂额的是,这件事居然还搅合进了日本人。
对于日本人的态度陈明枢是表面上予以声讨,暗中予以绥靖,而日本人似乎也不念及他的手下留情,找起麻烦來毫不手软,陈明枢对此暴跳如雷,既然各方都不念香火情分,也就别怪他陈某人无情。
爆炸案当日,警备司令部的宪兵开进武汉三镇,按图索骥进行了一次空前的大抓捕行动,其中被捕者有各方的情报特务人员,也有亲日的中国人,还有一部分是在华顶着各种身份从事间谍行动的日本人。
仅仅一夜时间,武汉的监狱人满为患,被捕者拒粗略统计,超过三千人,如此大规模的抓捕在武汉三镇,已是除了宁汉合流前汪兆铭与蒋中正在汉口进行清党行动以外最大的抓捕行动了。
对于这些人,也分为甲乙丙三等,已有掌握切实证据在武汉从事特务工作的,为甲等,与从事特务工作人员交流频繁,沒有切实证据的为乙等,余者嫌隙较大的为丙等。
陈明枢这一回主要针对的就是汉口码头的爆炸案,他已经严令限期三日内破案,不管死活都要讲凶手揪出來明正典刑,以正视听,以纠正世人对他陈明枢的无能以及亲日印象。
就在昨天,陈明枢竟然发现武汉有部分学生居然散发传单,指责他为汉奸走狗,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他虽然不主张立即与日本人翻脸,但若说他是汉奸走狗这就触碰了他的底线。
就在陈明枢撸胳膊挽袖子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警备司令部來了两位身穿青灰呢子料中山装的中年人,而陈明枢不得不亲自接待了这两个人,因为,这两人手中所拿的是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的特别证件。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部门直接隶属于蒋中正的亲信陈家兄弟,名义上是清理党务工作,而实际上则是专门从事针对党内外一切反对者的特务部门,其成立之初心黑手狠是它能在短时间内扬名立威的挤出,陈明枢丝毫不敢怠慢,政治嗅觉颇为敏锐的他十分清楚,这帮人是轻易不能开罪的,俗话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得罪了这帮人,沒准便会以某个理由罗织罪名,或行行暗杀之事,或者公开调查以打击自己。
当让陈明枢沒想到的是,这两个所谓的党务工作者态度之强硬,几乎不容置疑。
“名单上的人与组织部党务调查科均有合作,为了大局着想希望陈司令能将这些人交给我带走。”
陈明枢大致扫了一眼名单,让他有些脑门冒汗,这份名单上的人居然超过三百之多,而且绝大部分与自己抓捕的甲等之内多有重合。
“请恕陈某人还要看看两位手中的委员长亲笔手谕。”
“手谕,什么手谕。”
其中一个人的声调陡然变高。
陈明枢呵呵笑着,“自然是两位提人的委员长手谕。”
另一个人阴恻恻的回了句:“组织部党务调查科抓人只奉徐处长手令,委员长日理万机岂会事必躬亲,陈司令,咱们班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些人都是陈部长点名要抓捕的人,你扣着不放,是想妨害抗日大局吗。”
听罢,陈明枢暗暗冷笑,居然说翻脸就翻脸,难道这些嚣张的小人就不知道武汉乃是他陈明枢的地盘吗,明明是组织部党务调查科横插一脚进來,却恶人先告状指责自己妨害抗日大局。
如果他陈明枢将这些人交了出去,才是真正的妨害抗日呢,而且,只怕他交了人,往后出了什么篓子,屎盆子还要扣在他陈某人的头上,既然如此……
陈明枢此时的心境已经于初见二人时大不相同。
“如果二位沒有委员长手令,只怕这些人还不能带走,不如这样,你们何时请了手令來,我陈明枢二话不说,立即交人,请恕陈某军务繁巨,先失陪了。”
陈明枢说罢,大踏步去了,留下两个目瞪口呆,面露愤怒的党务工作者。
“维中,维中,有新消息,今天组织部党务调查科的人去陈明枢那里要人了。”
“要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抓捕的日本特务。”
张学良的声音里夹着激动与愤怒,这件事背后值得人玩味的地方太多了,也许非亲历者不能了解其中底细。
吴孝良皱着眉头,他自打到了武汉以后一直低调行事,也许这种方式错了,也该换一种方式了。
“來之前,我已经和阎百公等人商议过了,鉴于武汉局势混乱,建议暂缓全国大会的召开,重新择地择时,我提议了济南,他们也很赞同,就看维中你的意思了。”
吴孝良当时就严词拒绝。
“绝对不行,如果这么做,岂非让那些背后宵小的计谋得逞,只怕今次武汉大会流产之后,再次召开便不会有如今的声势了,那些大佬又岂会受人安排,说到底还是认为武汉不安全,先回到自家老巢才是正題,又因为不好直言回家,便附和了张学良的折衷办法,而他吴孝良也将因此而成为世人笑柄,受人诟病。”
张学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成了几位大佬手中的枪,但依旧是一筹莫展。
“那维中说,该怎么办。”
吴孝良点燃一支烟,从沙发上起身,來到窗户边将窗子推开,清冷的空气铺面而來,目光则坚定的望向院子,院子里已经隐隐泛起的早春之色,他心中无限感慨,中华大地的严冬何时才能过去啊,眼下的历史发展已经和他所熟知的面目全非,不知这条看不到光明的路还要走多久才可以见到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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