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 (上山打老虎额)
- 类型:历史军事
-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 入库:04.13
“前进……”
“后退……”
“预备……”
“射……”、
“啪啪啪……”
火铳队在关塞之内反复地操练,虽然屡屡大捷,如今已算是沙场老兵,可是这样的操练却从未中断。
而在另一边,近三百个壮丁一个个或蹲或站,羡慕地看着那些火铳手操演。
边上的百户们倒是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放任他们观摩。
这些山民此时还没有真正成为沙场刽子手的觉悟,此时除了脸上露出神往,还有的就是轻松。
虽然这几日的操练颇为难熬,不过对精壮的山民来说倒不是不能忍耐,平时他们是苦惯了的,有时狩猎,往往要趴在草丛中几个时辰一动不动,有时为了追赶野兔,一口气翻山越岭,不知要迈动多少步子。即便是伐木,却是气力活,双臂持续挥舞,即使是虎口发麻,即便全身的肌肉酸麻疼痛,却也不肯歇一歇。
在这里,伙食不错,三节的竹筒里装满了白米饭,米饭上头还有猪肉和菜叶子,猪肉里放了不少的油,吃在口里别提有多舒畅。操练的时候虽然磨人,却还算轻松,大家也是有板有眼。
不过大家最羡慕的就是那些火铳手里可以拿着火铳,大山深处早就流传着传说,说是数千叛军就是被这些许的火铳手拿着这火铳打了个屁滚尿流。于是这些家伙们各种意yin,指望自己什么时候能神奇地拿着这火铳上阵杀敌。
他们显然还有些稚嫩,不知道拿着这些‘利器’将人的血肉打得粉碎是意味着什么,如同所有不曾经历过的人一样,他们现在满怀着憧憬。
“全部……列队!”
突然,一个百户吹起了竹哨,发出了大吼。
壮丁们一听,纷纷站起来,匆匆忙忙地开始列队。
百户背着手,身上的鱼服脏兮兮的,满脸尘土,颌下的络腮胡子已被尘土染得发黄,他在队伍前队伍,朝他们大吼:“看够了吗?看够了没有?你们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壮丁们有些紧张,有些害怕,最后稀拉拉地道:“卑下们在看放铳……”
“放铳?”百户突然驻足,一双虎目冷冷地看着他们:“好看吗?别人放铳好看吗?你们知道不知道,假若站在铳手的对面的人,这些人统统会被打得稀烂,知道什么叫做稀烂吗?就是肉烂成泥巴一样,骨头一根根被击穿,血脉如注。一旦到了沙场,火铳手们就像操练时那样站在那里,他们的对面就是排山倒海的敌军,他们放铳不是嬉戏,而是如果他们不放铳将对方打成肉泥,对方就会冲过来,将铳手们砍倒。残酷吗?这残酷不残酷?你们要知道,无论是谁都有父母,都有妻儿,都是血肉生灵,谁也不想杀人,可是你们得明白现实就是如此,你不杀人,就要被杀。所以本官告诉你们,要有怜悯之心,人必须要有怜悯之心,你们不是畜生,不是禽兽,因此要懂得怜悯,这也是我们的规矩,进了这里来,第一个规矩就是怜悯,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杀人,滥杀无辜者,斩!”
山民们顿时肃然,怜悯二字不敢不铭记在心。
百户接着道:“可是大家虽都是生灵,虽都有喜怒哀乐,都有父母,可是他们也就是我们的敌人,他们已经扬起了自己的刀,已经露出狰狞,要将我们剁为肉酱,要让咱们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咱们的妻女无依无靠,你我之辈岂可任他们杀戮?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此诸位铭记,咱们这里的第二个规矩,便是忠勇,一旦与我们为敌之人便不再怜悯,我等一定要倾尽全力保全自己,杀死我们的敌人。”
山民更加肃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个浅显的道理,他们也懂。
百户一条条念下去,最后道:“铳手们拿着火铳杀敌,可是我等凭什么杀敌?来人,给他们上刀剑。”
紧接着,有人提着一个个大箱子来,箱子打开,一柄柄大刀在山民们的眼前。
这刀长半丈有余,比之火铳手们佩刀的细剑不同,这些直刀看上去便极为沉重,不但锋利,而且双手斩杀,具有极大的穿透力。
山民们孔武有力,拿着这些的武器倒是颇为合适,紧接着,有人开始分发到刀剑,一柄柄长刀分发到了山民的手里,山民们平时所见识的无非是一些寻常斧头,简直就是粗糙不堪,即便是时下工坊里制造的铁器,在他们眼里已惊为神器,可是在手中的刀面前也只能用粗劣来形容。
这刀显然经过了精工细作,绝对算是神兵,山民们哪里会不喜欢这样的东西?一个个欣喜的放在手里,在手上摩挲,大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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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铁桶般的谅山
这些人本就是在体力过人的山民们挑选而来,手中拿着这近十斤重的重刀,并不觉得沉重,反而都有一种挥如臂使的感觉。
有的人轻轻去用指尖触摸刀锋,感受这刀锋的锋利。有的已经双手握住,摆出姿势,跃跃欲试地感受这刀的手感。
除了一柄大刀之外,每一个人还发了一个皮套子,皮套是用牛皮制成,同时还在内部缠了一层铁丝网,自是为了保护皮套,否则这刀锋触及到了套子,只怕早就洞穿了。
百户大吼一声:“将刀收鞘!”
众人一凛,不敢再造次,纷纷恋恋不舍地将刀收回鞘中去。
百户却是道:“这些刀只是防身之用,真正杀敌还用不上他们,刀能杀人,却只能血溅五步,郝大人需要的是,你们能够百米之外杀人,想百米之外便让你们的敌人心惊胆寒,让他们粉身碎骨吗?”
众人齐声道:“想!”
“好,很好,郝大人要的就是你们这种锐气。很好,现在开始,随本官进行操练,也从现在开始,我要申明一下规矩,从即日起,你们必须全心全意,不得散漫,更不得敷衍了事,接下来的操练,假若有人漫不经心,那么不但要克扣你们的饷银,而且还要张贴文榜到你们的寨子中去,好教你们的父母乡亲们知道,你们是何等的酒囊饭袋,让你们的亲族蒙羞。可若是操练得好,甚至立了功劳,郝大人便会亲书褒奖的匾额,送去你们的寨子,命人悬挂,同时。你们的亲族还将授予诸多好处,你们在这里安生为郝大人效命,你们的族人则由郝大人看管,假若有任何人敢欺负你们的亲族,或是对你们的父母妻儿有任何凌辱,那便是侮辱郝大人的父母妻儿,郝大人自会将这些人碎尸万段,都明白了吗?现在,所有人席地坐下,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休息。时间紧迫,接下来,你们除了吃喝和睡觉,就再不可能休息了。”
壮丁们一个个露出了跃跃欲试之色。谁也不甘落后,山民淳朴。同时他们其实和寻常人一样,有很强的宗族和亲族的观念。对他们来说。若是自己在这里做得不好,将来真有人放了告示过去,只怕自己从此之后再无脸回去见族中乡亲了。恰恰相反的是,假若自己在这里做得好,那山民们眼里高不可攀的郝大人亲自书写褒奖文状送到寨中,并且对自己的亲族给予照顾。使自己的亲族因为自己可以在大山之中抬头挺胸地做人,永远不受别人的欺凌,对这些年轻人来说,这几乎是梦寐以求的事。这样的奖惩手段显然比那干巴巴的所谓奖励银钱更有诱惑。
于是所有人不禁学着此前操练的内容,发出大吼:“卑下遵命!”
声震九天,几乎掩盖了另一边放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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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谅山,此时经过一条利益链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大山的山民因为和郝家已经有了利益的关系,大家都要依赖着郝家的盐巴,也需要将自己的木料和山货兜售给郝家,因此对郝家已经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依赖。
再加上各寨都有人已经有壮丁为郝家效命,隐隐之中,大山上的山民,绝大多数已经和禄州侯府休戚与共起来。
此时已有消息在大山中疯狂地流传,说是已有叛军打算袭击谅山,这消息一经传出,顿时引起了诸多不安,叛军袭击谅山,郝家必定全力抵挡,而自己的亲人也有人在郝家效命,到时候,自己亲人的性命却是难料了。
只是现在,想要把人拉回来却又是大大不妥了,山民们毕竟淳朴,本来就被叛军利用,随后又被叛军掩杀,对叛军恨之入骨,再加上危机当头,假若召回自己在郝家效命的族人,又显得过于不讲信用,难免会被其他各寨取笑,在大山这种地方,固然有狡诈,可是诚信也是立身之本,谁也不愿意背上一个软蛋的骂名,大家更害怕,一旦如此,将来郝家不再收自己的木材,不愿意卖给自己盐巴和铁锅和农具,将来族人的日子可就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