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瓦 (风之清扬)

杨柏惊得魂飞魄散。这些黑色能爆炸的圆球固然恐怖，但那些飞进关里的火箭则更为诡异，鸡公山与阳平关之间相隔着一箭之地的距离，就算是臂力再好的弓手，也只能是堪堪地将羽箭射进阳平关的城墙上来，想要射到城里甚至是覆盖大半个阳平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眼前的事实却让杨柏不得不相信。这些箭矢就是从鸡公山射过来的，靖军是如何估到的。杨柏百思不得其解。

负责此次偷袭鸡公山的，正是前锋徐荣，徐荣奉命之后，摸清楚了鸡公山上驻扎着的不过才五六十名汉中兵，于是，趁着夜半三分。徐荣挑了五百名擅于攀爬的士兵，悄悄地攀上了鸡公山，战斗进行地没有任何悬念，徐荣轻而易举地掌控了鸡公山。

从鸡公山上鸟瞰阳平关，城内的一房一舍一草一木皆看得是清清楚楚。不过要想从鸡公山直袭阳平关。却又似乎没可能，一处高达几十丈的悬崖峭壁本身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险，就算能攀到崖底，距离阳平关的城墙那也是还有一段距离的，弓箭兵射击的话，最多也是刚刚能够到城墙而已。

不过靖军可是另有安排，鸡公山上树木郁郁葱葱，满山青绿，徐荣带上去的不光是五百士兵，后续的还有数百的匠工，在鸡公山顶上就地取材，很快地建造出了几十架简易的投石机。比起靖军正式装备的投石车，这些投石机就简陋了许多，个头也要小很多，不过它们的作用不是抛射大石块而是准备投射碗口大小的陶制炸弹，所以小一点也无关紧要。

弩车却是靖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拉带拽才弄到鸡公山山顶的，这些弩车并非是传统的笨重床弩，而是诸葛亮刚刚研制出来的连弩车，体积和重量只有先前的一半，但威力却是无比的惊人，可以一发十矢，配重箭的话，射程可以达到三百五十步，完全可以同旧式床弩相媲美，配装轻箭的话，射程可以达到五百步以上。而此次使用的火箭，全部是轻箭加装火药设施，完全可以覆盖大半个阳平关。

第一发的炮弹落下之后，投石机和连弩车就几乎没有再停歇过，连珠似地将陶弹和火箭倾泻到阳平关内，不过片刻工夫，阳平关已是一片火海。

杨柏喝令手下的兵士去救火，但乱成一团的汉中兵如何能听得到他的指挥，城内建筑大多是木制结构，加上此刻正刮着西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眨眼的光景已是烧了个半边透红，就算有些士兵奋力去救，但如雨点般落下的炸弹和火箭，根本不给汉中兵任何喘息的机会。

火海中来不及逃生的士兵被烈焰包围，身上多处着火，痛得满地打滚，哀号惨呼，令人不敢目睹。

这个时候，靖军已发动了全面的攻城，汉中兵早已是乱作一团，如何抵抗得了，靖军几乎没费多大工夫就攻上了关城。

杨柏见大势已去，不敢再恋战，引了少数心腹，投东门而去。此时西风正紧，火势已向东门一带蔓延而来，整个城内已是烈焰腾腾，浓烟滚滚，十丈之内不辨人影。杨柏逃到东门，才发现已经是被烈火包围了，但身后喊杀声不绝于耳，杨柏已没有丝毫的退路，只好咬着牙向东门冲去。

刚到门下，一根火梁就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了杨柏战马的后胯之上，战马惨鸣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同时也将杨柏从马上掀了下去，重重地在了地上，杨柏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根火梁落下来，这回是砸到了杨柏的后背上，杨柏惨叫一声，被子压到了火梁之下，再无半点声息。

魏延和张任率军很快地就攻到了阳平关的城里，但眼前一片火海，他们也只得停留在城门一带，待到火势渐小，这才展开行动，一面接管关城，一面清剿汉中兵的残余，同时扑灭城内的大火。

侥幸在火海之中生存下来的汉中个个烟熏火燎，那里还有半分的斗志，远远看到靖军杀来，早早地就扔掉了武器举手投降了，魏延和张任一路杀下去，连半个抵抗的都没有。

杨柏的尸体也被降兵们指认了出来，整个儿地烧成了一截焦炭，面目全非，若非是他身上的那件铠甲，恐怕真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来他来。

刘泽进城之后，看到阳平关几乎已是一座废墟，不禁暗自叹息，阳平关不光是有着汉中军驻守，城内毕竟还有不少的百姓，如此大火，可谓是良贱俱焚，被烧死的士兵和百姓不计其数，更多幸存的人因为这次毁灭性的大火，无家可归，沦为了难民。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相对于用蚁附攻城的方法攻打阳平关，靖军就要比现在付出更大的代价，所以火攻阳平关，对于刘泽来说，是不二的选择。

刘泽下令给烧伤的百姓和降兵进行治疗，掩埋尸体，广贴安民告示，对无家可归的难民在城门安置帐蓬，提供食物，同时给已经担任了汉中太守的费观下令，要重建阳平关，所有的费用由益州府来支付，一定要保证阳平百姓的生活。

拿来下了阳平关，就等于是打开了汉中的门户，葭萌关和阳平关的这两次战役，靖军已经是完全击垮了张鲁的主力，现在张鲁的手中，也剩不下多少的兵马了，一马平川的汉中平原更是无险可御，等待张鲁的已经是不可逆转的命运了。

刘泽只在阳平关停歇了几日，就整点军队，向南郑方向开拨，准备一鼓作气地拿下汉中。

第652章到底降谁

接到阳平关失守的消息，张鲁顿时是呆若木鸡，原本以为杨柏去守阳平关，纵然不敌，抵挡个三五月应该问题不大，可未曾想到，杨柏就连三五天都没守下去。阳平关可是汉中的唯一天险，阳平关一失，汉中几乎再无险可据，张鲁的手中也再无多少兵马可以调动了，在汉中称王称霸呼风唤雨十几年的张鲁，终于是走到了他的穷途末路。

张鲁算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神棍，披着道教的外衣，裹挟民众蛊惑人心，不过他比张角聪明就在于不公然地于朝庭为敌，利用他母亲是刘焉的姘头的机会，任职督义司马，在汉中发展起了自己的势力，因为信徒入道，需要交五斗米，所以张鲁的道教又被称之为五斗米教。张鲁一直对刘焉阳奉阴违，培植党羽，后来又与刘璋反目成仇，割据汉中，严然自立。

刘璋奈何不了他，曹操又无瑕对付他，所以张鲁在汉中很是逍遥了有些年头，井底之蛙之所以觉得天就是那么大，因为它看见的就是那一片天，张鲁在汉中无所欲为了好多年，自以为汉中这一亩三分地就是他的天下，别人都染指不了。刘泽进军益州，他还误认为有机会来分一杯羹的，想趁机去夺葭萌关，可结果却是没吃到羊肉惹了一身膻，葭萌关没拿下来，反倒是引火烧身，不光赔了弟弟张卫及五万大军，而且靖兵犯境，连阳平关都丢了，不禁让张鲁好生后悔，你说招谁惹谁不好，偏偏在招惹那个煞星刘泽，看来自己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

主薄阎圃道：“阳平关既失。南郑兵微将少，决然挡不住靖军来攻，主公何不效荆州刘琮益州刘璋，为了汉中数十万百姓，献汉中而降，刘泽素以仁义为怀。主公亦不失高官厚禄。”

张鲁迟疑不决，说实话，汉中眼前的局面张鲁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一想到献城而降，他就心如刀割，故而犹豫再三。

谋士杨松道：“汉中固然守不住，又何须向刘泽投降？方今天下，最得势的莫过于魏王曹操，挟天子而以令诸侯。主公乃曹丞相亲授的镇夷中郎将汉宁太守，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魏王代表的是朝庭大义，主公归降魏王，都算不得上是投降，只要魏王入主汉中，又何惧刘泽来袭。主公的富贵名爵，一样也少不了。”

曹操没空来理会汉中。并不认为着对汉中不闻不问，建安五年曹操破袁绍之后，就曾加封张鲁为汉宁太守镇夷中郎将，杨松做为张鲁这方派出的使者，曾前往许都与曹操进行过接洽，得到过曹操的不少金帛贿赂。在降刘还是降曹上，杨松自然还是倾向于曹操的。

阎圃却不同意，道：“曹操乃是国贼，久欲篡汉矣，主公若归降此人。在其帐下为官，将来也不免要担逆臣之名。靖王刘靖秉诚大义，奉诏讨贼，行的乃是堂堂正义之师，主公缘何舍明珠而求暗土？”

张鲁沉吟未决，其实他倒是不在乎当不当逆臣，关键是既然自己要投降，那就得找一张长期的饭票才行，现在天底下最强悍的两个诸候就是曹操和刘泽，终竟谁可以吞并掉谁最终一统天下，张鲁心中并没底，不管投降谁，张鲁可没想着要投降二回。比如说投降了刘泽，反过来刘泽被曹操给灭，自己不得还再投降一回吗。既然要张鲁做出选择，张鲁肯定要做出明智的选择。

张鲁没吭声，杨松却沉不住气，冷笑道：“阎主薄如此急不可耐想向刘泽投降，难不成是阎主薄拿了刘泽的好处，故而在此撺怂主公？”杨松倒打一耙，矛头直指阎圃。

阎圃满面脸胀的通红，他没有想到杨松竟然会信口雌黄，污蔑自己，气愤地道：“杨松，你欺人太甚，我何时曾拿过刘泽的贿赂？如今靖军大兵压境，我说这话也不过是为了汉中的数十万百姓，你竟然……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