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程的路上,简雍很纳闷地问刘泽:“主公,蜀锦的市价已是二十两金一匹,你给鲁卡兹的价还是十两一匹,岂不是二十万两金卖了一万匹蜀锦,那一万件瓷器岂不就是白送了吗?”
刘泽笑道:“宪和,你是不是觉得这笔买卖亏大了?”简雍和刘备同岁,上个月刚行过冠礼,取了表字宪和。
“反正我是看不出来那里赚了。”简雍直得理解不了刘泽的做法。
“表面上看这笔买卖我们是亏了,而且是大亏,价值十万两黄金的瓷器白白的送人了,你没看到鲁卡兹都笑得快合不拢嘴了。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明知是亏还要这么卖吗?”
“雍愚钝,想必主公必有深意。”
“鲁卡兹是个精明的商人,如果没有一点甜头,他是绝对不会去做这笔生意的,没有他,我们是无法打开罗马市场的。蜀锦明年就没有存货了,也就是说明年我们就无生意可做,所以我们必须找到新的商品来做,这也就是我一再坚持瓷器不讲一文价而蜀锦让五折的原因。明年没有蜀锦可做,鲁卡兹必定哭着喊着要来买瓷器,到时候还怕没钱赚吗?”
“主公缘何断定瓷器必定畅销于罗马?”简雍很纳闷刘泽为何如此笃定这些青花瓷会畅销。
刘泽心中发笑,罗马人要是看不上这些瓷器,那中国就得改名字了,不能再叫“china”了。不过这个事可不能跟简雍明说,他只得道:“西方人对瓷器尤其是高档瓷器,有着异乎寻常的钟爱和痴迷,此番鲁卡兹携瓷器进入罗马,定会在罗马贵族中引起轩然大波,明年瓷器的销量必定是惊人的。”
接下来的几天,交割清楚蜀锦和瓷器,点收了二十万两黄金,刘泽便离开了洛阳北上曲阳。
临行前,刘泽特意叮嘱简雍:“宪和,所有库存的蜀锦都可以出货了,能走多大量走多大量,不必再保留库存。下个月会有一批新的瓷器到货,你在福源庄的附近盘下一个店面专卖瓷器。至于煤石的销售现在是淡季,但也要保证诸如铁匠铺、窑厂等处的充足供应,夏季之后要在北方各州州城和比较大的郡城设市出售煤石,力争明年煤石销售网覆盖北方的所有郡县。”
“如此一来,我们的人手必然不足。”简雍的担心倒不是没有道理。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我们的人手不足,可以发展代理,每郡每县设一家专营,以六到七折的价格批发给他们,让他们来做零售,我们只做批发生意即可。”
简雍大喜道:“主公所言极是,如此我们不需要足够的店铺,就能将生意做遍天下。”
刘泽点点头道:“欲求利益最大化并不是独断专营,予人与利,让利予人,如此才能将生意越做越大。宪和,记住,为商者,须以诚信为本,不贪图蝇头小利,这样商道才能越走越宽,否则,贪得无厌,重利忘义,其结果只能是走进死胡同里。”
一路平安无事,这日行至中山,距曲阳只有半日路程,已近午时,刘泽吩咐车队休息,在一家路边小店打尖,盘算着傍晚时分便可抵达曲阳。
正吃饭间,店外传来阵阵马蹄声,人呼马嘶,隐隐间尘土飞扬。刘泽皱了一下眉头,道:“外面莫不是有马贼劫掠?”
一听有马贼,张飞腾地站了起来,兴奋地道:“有马贼?正好俺拳头痒痒,出去会会。”也顾不得招呼刘泽和关羽,便径直冲了出去。
第三十八章中山马商
刘泽和关羽相视一笑,张飞真得是性如烈火呀。
两人正准备出去看看,张飞却垂着头回来了,闷声坐在席子上,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刘泽奇道:“三弟,怎么一眨眼你就回来了?”
张飞悻悻道:“什么马贼?不过是几个贩马的商人罢了。”
刘泽眼前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外,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正为战马的事发愁呢。还没等他出去,那几个贩马的客商已走入店中,要酒要菜,吃将起来。
刘泽上前揖了一礼,说了几句客套话。那几个客商见刘泽彬彬有礼,也起身还了一礼,其中一个身材略高,白面短须的中年人道:“听公子口音是幽州人氏吧?”
“正是,在下幽州涿郡人也。”
旁边身材略矮略年轻的一个客商喜道:“我等祖籍也是幽州蓟县人,他乡遇故人,喜事也,一起喝一杯吧。”
那边闷头喝酒的张飞忽然道:“嘿,你俩不是贩马的苏双和张世平吗?”
两人回头一看,冲张飞行礼道:“原来是涿郡张员外的少爷呀,失礼失礼。听说张少爷倾尽家资到京城去做大买卖,却不想在此相会。”
张飞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能做什么大买卖,不过混口饭吃而已。”
他们的对话刘泽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苏双、张世平,不正是刘备起事之时赠金赠铁赠马匹的那两个中山大客商么,想不到今日在此相会。
“敢情二位老板与我兄弟是旧相识了,快请上坐。”
张飞道:“以前我们家买的一直都是他们的马,一来二去,也就相熟了。”
“正好在下欲购些好马,不知二位老板可曾有货?”刘泽最关心的还是苏双和张世平手里有没有好马。
一听有生意可做,张世平大为兴奋。“公子可算是问着了,我们这边什么马都有,并州马、西凉马、幽州马,却不知公子有何用途,是骑乘还是拉车?”
“在下欲购一批能用于骑兵的马。”
“那公子想要的是军马了?”
“正是。”
张世平上下打量一下刘泽,道:“公子有所不知,官府对军马买卖实行严格管制,为的就是以防军马落入乱贼流寇的手中,我等具是守律良民,作奸犯科这事断然不敢为之。”
刘泽笑道:“张老板看在下可是那乱贼流寇?”
张世平忙道:“公子切莫误会,正下并无他意,莫说与张少爷相熟,就算不相识,看公子一表人才,温敦儒雅,定然做得是正当生意。”
“不好意思,是在下问的唐突了,在下做些个丝绸瓷器的生意,虽生意不大,但常年奔波于川蜀江东等地,这年头路上难言太平,流寇强盗时常劫掠于荒野。我手下虽有勇悍猛士,但那些盗匪来去无踪,极难擒获,我所恨者不过所乘无良骑,有心杀贼,却无力追赶,本想买些好马以备不时之需,但天下卖马者极多而好马则少之又少,故而有此一问。”
“这年头盗贼蜂起,行走于江湖必得有些防备才行,只是我等经营营多以民用马为主,军马稀缺且价格昂贵,一般人买不起。”
“价格不是问题,只要是好马就行。”
张世平压低声音道:“此次我等贩运的马匹之中,有五十匹上好的乌桓马,碍于官府的规定混杂在幽州马之中,但这批马的品质却是一流,甚至超过了官兵骑兵马匹的质量。”
刘泽大喜,忙道:“好,张老板,这五十匹乌桓马我全要了,你提个价钱就行。”
“我等先前在幽州做生意,承蒙张老员外照顾,不胜感激,这五十匹乌桓马给个成本价就行。”
刘泽也不管张世平给的价是否真的是成本价,立即满口应允,兴冲冲地出去看马。
那五十匹乌桓马的确是良驹,虽混杂在民马之中,但明眼人一看便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乌桓马比之普通民马高出一头,马躯也健硕了许多,四蹄强壮有力,就连嘶鸣声都高出许多。张飞立即跃上了最近的那匹乌桓马的马背,那马立刻骚动起来,又是摇头摆尾,又是撅蹄子,虽是光溜溜的马背,又无缰绳,但张飞愣是仗着蛮力,双腿死死地夹住马腹,双手牢牢地揪着马鬃,硬生生地将这匹乌桓马给降服了。
张飞哈哈大笑道:“大哥,这马可真不赖!”
刘泽也仔细地打瞧了这些个乌桓马,比之平常所用的马匹的确好了不少,但刘泽可是到过内蒙大草原的,也骑过草原上的骏马,眼前的乌桓马似乎缺点什么似的。他便将他的疑问提了出来。
一直没说话的苏双笑道:“看来刘公子也识马之人了,的确,这些乌桓马虽然比之幽州马并州马好过许多,但却也不是草原上一流的骏马,同样是乌桓马,也分上中下等。这些番夷蛮族经常掳掠我们大汉边塞,最优质的上等马自然不会卖给我们,正如同我们只拿粮食布匹而不拿铁器和他们交易一样,平时我们所能买到的只有劣马下等马,充其量也只能拉车耕田供人骑乘,要做为骑兵用马则差了很远。此番能换到五十匹中等好马,一则算是我们长年和他们交易的缘故,二则我悄悄塞给了乌桓族的一个小头目一些贿赂,这才在五百匹劣马之中混杂了五十匹中等好马。”
“我们大汉幽州并州等地也产马,为何品质上比胡马要差很多?”刘泽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乌桓、鲜卑、匈奴等外族,长期生活在草原上,他们的马全部是野马驯化而来的,在马匹的繁殖上能很大程度地保证纯种化。而我们这边养马,好的马大多充了军,一入军营便被阉割,剩下的马经过几代杂交,品质自然是越来越差。”
张飞在一旁插嘴道:“既是好马,留下来配种就行,为何全阉了?那些胡人为啥不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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