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完了详细的战报,素来沉稳的他不禁也乱了方寸。“兖州是我军根本所在,兖州一失,我等如无根飘萍,不可轻弃。”
郭嘉道:“主公勿急,吕布新得兖州,人心未稳,我军若挥师北上,必可复克兖州。所幸文若仲德守住了鄄城三县,此三城皆是我军钱粮之所,三县未失,我军定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曹操立即下令道:“传令诸军,即刻拨营起寨,回师兖州。”
郭嘉指了指前帐道:“刘泽那边主公想好如何回复了?”
“依奉孝之见如何?”
“主公正好卖个人情给刘泽,算是报答他献张闿之情,至于徐州嘛,待兖州平定之后,再图未迟。”
曹操许之,作回书一封给刘泽,出来见徐庶道:“元直先生,回去禀明润德,就说曹某多谢他擒来张闿,得报杀父之仇,曹某权且看在润德的故旧情面之上,撤兵徐州,润德如有瑕亦可来兖州一会,孤必扫榻以迎。”
徐庶想不到曹操这么爽快地就应允撤兵了,微微感到诧异,结合先前郭嘉接到军报时的表情,徐庶隐隐然觉得事情非比寻常,曹操的后方肯定是出了大事,否则曹操绝不可能轻易地罢兵,至于什么看在故旧情面上的话,徐庶只把它当做托辞。不过曹操既然已经应允撤兵,自己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他躬身拜道:“多谢曹使君,在下告辞了。”
“好!奉孝,送送元直先生。”曹操亦不相留。
郭嘉将徐庶送到营外,嗟然而叹道:“难得你我老友重逢,却是相见匆匆,再会之时亦不知是何年。元直,方今天下离乱社稷崩坏,诸侯之中,能逐鹿天下的并无几人,以公之才,若得明主,封侯拜相亦非难事。”
徐庶笑道:“如果我劝奉孝兄转投润德公,你又当如何?”
郭嘉因是大笑,拱手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徐庶辞了郭嘉,带人返回了徐州城,径直去见刘泽。
刘泽见徐庶回还,焦虑的神色一扫而空,拉着徐庶的手道:“元直此去曹营,我一直是惴惴不安,曹操受丧父之痛,心智蒙蔽,若一意孤行的话,我岂不误了元直的性命。”
徐庶含笑道:“属下幸不辱命,得以全功而退。”
“看来元直是说动曹操罢兵了?”
徐庶呈上曹操回书,具言曹营之事,道:“不过此事颇有些蹊跷之处,属下在曹营献出张闿,曹操虽喜,却未应允撤兵之事,此时正好有一份军情急报送到曹营,郭嘉首先接信,神色大异,唤曹操出,许久之后方才返回,曹操的态度大变,一口便应允了撤兵之事。以属下之见,曹操后方必有大事发生,否则曹操断不能如此轻易撤军。”
“老生常谈,虚言矫情。”刘泽看了曹操回书,淡淡地一笑,回身又取过一封信件来,递给了徐庶,“元直,你且看看这个。”
徐庶略略地看了一眼,惊呼道:“果然不出所料,曹操的老巢竟然被吕布偷袭了,怪不得他如此匆匆而撤。”这封信正是锦鹰卫刚刚传回来的兖州最新情报,具述吕布偷袭兖州之事。
刘泽微微一笑道:“曹操此来,目的有二,一则是兴兵雪恨,二则是籍此为借口,意欲鲸吞徐州,若非吕布抄了他的老巢,他如何肯善罢甘休,至于回信之中的话,皆是些虚文缛节,做不得真。不过曹操肯罢兵而去,徐州军民免了刀兵之苦,倒是再好也不过了,如此说来,吕布倒是为徐州立了奇功一件,哈哈哈。”
众人皆是大笑,刘泽起身赴州牧府而去,陶谦等曹操撤兵的消息恐怕都望眼欲穿了。
“什么?曹操真得要退兵而去?”陶谦惊喜万分,糜竺、曹豹等一干僚属则是将信将疑。
“不错,此事千真万确,有曹操的回书在此。”刘泽将曹操的书信取了出来,递给了陶谦。
陶谦看完之后是喜极而泣,道:“今日全仗润德公之功,徐州才得以保全,徐州百姓得以免受屠戮,如此大恩,无以为报,请受老朽一拜。”说着,便欲行大礼。
陶商急道:“父亲病体未愈,万万不可。”
刘泽也伸手相拦,道:“陶公万不可如此,折杀在下也,徐州城得以保全,乃是仰仗徐州全体军民之力,从众志成城,誓死抗敌,何独泽一人之功。”
陈登笑道:“润德公勿须谦让,若非润德公之力,徐州早为齑粉矣。”
糜竺、曹豹等人也是上前道贺,但神色之间稍显失落。
第320章二让徐州
曹兵撤军的消息很快地就传遍了徐州的大街小巷,人们蜂拥着涌上街头,敲锣打鼓,欢庆这胜利的时刻。在曹军白色恐怖下压抑了许久的心情得以释放,战战兢兢兢如覆薄冰度日如年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欢歌笑语充溢着整个徐州城。
人逢喜事精神爽,陶谦的病居然全好了,神采奕奕,容光涣发,在州牧府设下庆功宴,大宴宾客。这次宴会的规格比刘泽初次进城时接风宴高多了,规模也大多了,不光是徐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参与宴会,田楷、孔融、关羽、贾诩等人也入得城来,一起参加了宴会,同刘泽一样,被陶谦奉为上宾。
这次宴会的中心人物,自然是非刘泽莫属,人们轮番地向刘泽敬酒,溢美之辞不吝言表,刘泽均是客客气气地回礼承应,其温敦儒雅的气质给在场的宾客都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陈登、糜竺、曹豹等人则是各怀心事,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吃得也是索然无味。
陶谦在刘泽初入徐州之时,就提出了相让徐州之事,如今曹兵已退,陶谦却再无表示,陈登担心陶谦先前是为情势所逼才惺惺作态将徐州让给刘泽,如今徐州危机已除,保不齐陶谦又舍不得让了,故意装聋作哑,提都不再提了,如此一来,刘泽必定会同田楷孔融一道撤兵,自己计划可就完全地泡汤了,陈登如何不心急如焚。
糜竺和曹豹则是相反的心境。生怕陶谦旧事重提,再说出相让徐州的话来。糜竺家世豪富,在徐州堪称是第一豪族,糜家在徐州的地位首屈一指,就连陶谦也对糜家是相当的倚重。徐州易主,可不是糜竺愿意看到,何况刘泽在平原的声名,糜竺早有闻耳,平原的豪强势力被刘泽整治的服服贴贴,平原最大的士族刘平更是被刘泽给杀了。惩强扶弱让普通的百姓感恩戴德。却让糜家这样的势力如坐针毡。一旦刘泽入主徐州,说不定就会清算他们糜家。
比糜竺更为担心的曹豹,徐州有精兵而无良将,才让自认为都是二流角色的曹豹坐稳了徐州校尉的位子。曹豹现在徐州第一主将的位子那不是刮风刮来的。毕竟跟着陶谦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曹豹也是立下过不少的战功,得到今天的地位也是极为的不容易。和糜家不同,曹豹不是徐州的土著。陶谦倒了,他也必将跟着倒了。看看刘泽手下那些超一流的猛将,曹豹的后心脊梁一阵阵地发冷。
但事实的发展并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该来的还是一定会来的。宴会在一片欢娱的气氛中结束,众目睽睽之下,陶谦请刘泽上座,令随从将印绶端了上来。
看到这一幕,糜竺和曹豹心底俱是一沉,而陈登的眉头却是舒展了不少。
“诸位,请静一静,听老朽一言!”陶谦轻咳了一声,朗声说道,现场立即安静下来,人人侧目。“老夫年迈,二子不才,不堪国家之重任。刘公乃帝室贵胄,德广才高,可代老夫牧守徐州,老夫情愿乞闲养病。从今日起,润德公即为徐州之主,望诸位同僚精诚辅佐,共治徐州。”
“什么?”不少的人口中不禁发出了惊呼之声,陶谦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如果说陶谦一让徐州时只是有几个重要的幕僚知晓,此时徐州大小文武官员俱在,这个影响力就不能相提并论了。
“父亲,你疯了吗?”陶谦的次子陶应站了出来,面孔扭曲,满脸涨红。陶应还未及冠,今年只有十九,并无司职在身,所以第一次让徐州之时他并不在场。此时一听他亲爹要把徐州白白让给别人,不禁急了,也顾不得礼数,竟然当面斥责出来。“徐州是陶家的徐州,你怎么能拱手让给处姓之人?”
陶应的话极为无礼,最起码身为人子,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斥责老父,已是大不敬,忤逆不孝,无论如何,陶谦的脸上是挂不住了,喝道:“逆子,这是你说话的地方吗?还不退下!”
陶谦对两个儿子一直是头痛不已,长子陶商虽然性格懦弱,温敦质朴,做事循规蹈矩,根本就不堪大任。次子陶应更是让他头疼,整日里飞鹰走狗沾花惹草不务正业,完全是一付浪荡公子、纨绔子弟模样,仗着他母亲的溺爱,对陶谦的教诲置若罔闻,陶谦也是无可奈何。
陶应还要强辨,陶商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弟弟,不可造次。”
陶应鄙夷地看了陶商一眼,冷哼一声道:“阿兄,咱们陶家的基业都快被别人给抢走了,难道你还能这么淡定?”
糜竺率先道:“陶公主政徐州多年,功高德厚,曹兵方退,百废俱兴,徐州不可轻易易主,再生乱象,请陶公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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