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君权神授,皇上受命于天,故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乃人伦大防,作为臣子,作为百姓,当忠君为先,此为其一。”
“皇上代天牧民,所言皆神旨,故有诏不可不尊,此其二也。”
“国之根本,士农工商,士子为首,工商最贱,与民争利者,君子所不为也,此其三。”
“人之生也,也有贵贱,上等民天生优越,下等民必是贫贱,因此,择优而士为其本,然则家世优渥者达为先,此其四”
。……
此儒在那论坛上滔滔不绝的讲述龙腾国的核心价值观,底下的众学子也是低头默记,刘经纬也侧面打听了下这老头的来历,得知此人便是如今文坛的大儒丰元青先生。
要说这丰先生之名讳,在龙腾国学子里面可是一座丰碑,他虽无官无职,却又声名卓著,他的言语甚至能影响到一国的政治取向与核心价值。
而他所说的言论也极大的维护了皇权,所以皇帝们也乐的他到处宣讲,并不会阻拦。
就在众人听到津津有味,而刘经纬却昏昏欲睡之时,一名士子的反对声却当场叫了出来,“酸,酸腐至极!简直臭不可闻!”
这一声发出,顿时像是一滴冷水渐入了油锅,安静的场面顿时爆发了,众人纷纷转头巡视,是何人胆敢冲着丰先生大声辱骂、待找到那口出狂言之人后,一片片的抨击声顿时四起。
“何处狂徒,竟敢顶撞先生!”
“端的是不为人子,先生乃理学权威,何故如此顶撞,今日且不能放过你!”
虽说是百家论道,大家自可畅所欲言,然而这丰元青乃是宣讲着龙腾国普遍承认的皇权至上以及社会伦理等。
这是各学派都公认,统一的认识,若是谁要反驳,则会被视为离经叛道,为龙腾所不容。
刘经纬正坐在那学子不远处,自是发现那学子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所包围,而他势单力孤,仅有身旁几人帮着维护,却也拦不住悠悠之口。
“诸位且安静,不如我等将此徒让到台前,与我等论辩一番,也不枉费了这百家论道的名声。”就在众人口诛笔之时,这中气不足的老先生却是站了出来喊了一句。
说也奇怪,虽然是那么轻声一喊,这会场在片刻过后竟然都安静下来,可见这人的权威之大。
“小友刚才说老夫所言臭不可闻,不知小友可敢与我在这百家论道的道场上,在众位学子的见证下,与老朽论辩一番?”那丰先生双目微闭,口中虽然做足姿态,但显然没将这年轻人放入眼中。
那学子周围的几人似乎在跟那始作俑者交谈着什么,看神色应该是在替他鼓劲,刘经纬的瞌睡虫被这样一闹,顿时灰飞烟灭,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有何不敢!虽千万人,我亦往矣!”那学子一收折扇,顿时跃上台去。
第六十七章 时代先驱(下)
待那学子跳上讲台,自有侍从送上蒲团一个,矮几一张,置于那讲坛之上,那丰先生也调整后坐姿,与那学子相对而坐。
那学子坐定,两手掌相交,虎口相对,身体前倾鞠躬,以示尊敬,“后学末进裴无悔,见过丰老先生。”
“哦!原来是此子!”
“他就是裴无悔?”
“此人不是被麓山书院扫地出门了么?”
“此等异端,也就丰老先生愿意与之论辩。”
“谁说不是呢,早在麓山书院的时候此人便口出狂言,说什么各阶层平等”
“还有呢,此人不读圣贤书,专爱奇淫巧计,我等羞与为伍!”
众人的议论声都被刘经纬收入耳中,待听完此人实际,刘经纬顿时心花怒放,这可是一颗种子,不亚于前世被宗教裁判所判决火刑的布鲁诺,这人可谓是时代的先驱,因此,他也真心想看看,接下来新兴思想与守旧势力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冲突。
“哦?你就是那不成器的裴无悔?你的大名,可是连我这糟老头子都听过啊!”那丰先生微眯着双眼,连正眼都不去瞧他一瞧,只是鼻孔出气的说道。
那裴无悔似是习惯了这种蔑视,也不以为然,说道,“世事变迁,万物自有长进,某家是否不成器,留待后人分辩。”
他的意思虽然隐晦,但是稍一琢磨便会清楚,他是在说这丰先生因循守旧,只会死读圣贤书,却不会长进,他成器与否,这丰先生还没资格说他,端的是一个傲娇之人。
那丰先生听完,顿时眼中闪出一抹精光,“不读书先贤书,不知现世礼,不读先贤书,后世无以济,教化所至,不王而王!”
丰先生的意思是,不读圣贤的书籍就不懂的礼义廉耻,上下尊卑,后世也会茫然而失去根基,若是教化所能到达的地方,你即使不称王,在人民心中你的地位就是王者,不可动摇。
“非也,若人人读书,则何人种地以为生?莫非那故纸堆,能与先生填肚子不成?学生以为,士农工商皆平等,乃所属不同而已。”
略一思索,那裴无悔继续道,“若说教化使之不王而王,那么下次匈奴打草谷之时,先生自可率领门下弟子替将士出征,阵前大宣教化便了,何故劳民伤财,去行那征伐之事!”
裴无悔毫无对阵权威之时的忐忑与紧张,所说之事,字字诛心,可谓论辩之高手。
“好!”那跟随裴无悔前来的几人见裴无悔略占上风,顿时开口叫好。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乃伦理纲常也,也是先贤所出,汝又有何说辞?汝欲**乎?”那丰先生也不纠缠,对方明显是诡辩,继续跟下去,绝对会进入对方全套,所以一级太极,便又换了说辞。
此言一出,那裴无悔似乎有所顾虑,若是先前的他,肯定会张口便来,但是经过了太多的侮辱谩骂和否认,他自己心中也是没底,这涉及人伦大防,平时说说无妨,可此次是在这论道大会上,若是敢有什么有悖人伦的言语,那么龙腾肯定无他立足之处。
“无规矩不成方圆,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忠君之事,乃是本份,自然无可厚非。”裴无悔说完此句,顿时看台上一片倒彩喝起,随他而来的几人也深深叹了一口气。
“然则,农民交粮税,做工者出力气,行商着行商天下,此三者缺一不可,何来等级之分!”那裴无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当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知尔等视吾为异类,不上进,不效仿先贤,然而此刻,就在这百家论道大会之上,我必要将我胸中所思道出,即使治罪又有何妨!”那裴无悔径直走到讲坛正中,也不再与那丰先生辩论,直接开始了演讲。
这些年来,他不断论证着自己的观点,乡下田地里,他扛着锄头下地,小作坊中,他挽起袖子做工,随行商深入大西北,远走南蛮,他“不务正业”,专好那奇淫巧计,不断提出自己的所思所想,他的言论被视为异端,他的创造发明被视为邪术。
但他也不是没有收获,终于,他身边开始涌现出一个个支持他的人,慢慢开始为其呐喊,他们中分为两派,一派自称格物 ,一拍自称致知,格物派擅长动手,致知派善于理论研究。
“为君者必知,君也,万民之父母,子女集万千财务养之,则君必与民谋福利!”
“为官者必知,官发于民,民举钱粮而供之,则官必善于民也,官有失信于民者,民可换之!”
“为民者必知,龙腾乃万民之龙腾,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则必心系国家,龙腾之魂存矣!”
“士农工商皆平等也……”
那丰先生早已退下台去,由他不断的宣扬这自己的理论,而台下的学子则疯狂了,喝倒彩,扔折扇,丢鞋子,甚至那靠得近的,还将茶杯中剩余之茶水倾倒在其身上。
然而,裴无悔视若无睹,犹自不断的解说着自己的观念,现场显得杂乱无章。
突然,那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顿时一队身穿皂服,腰胯长刀的番子们迅速进场,一个个凶神恶煞,直往那论坛上冲去。
“反贼何在!速速抓来!”那带队的头儿一声大喝,手下百十来番子便去捉拿那裴无悔。
众学子见状一齐大声叫好,他们可识得这些进来的人,“影子”大牢那可是臭名昭著的,进了“影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裴无悔见状,也是眼中一暗,朝着随行而来的诸人说道,“世人不识万物演化之规律,一味因循守旧,我去之后,尔等定要继续探索,切勿畏难不前!”
“喏!”那随行数人乃是这些年一直跟随在裴无悔身边之人,他们位卑权低,自然无法抗拒“影子”抓人,所以一个个眼含泪水,躬身应喏。
“你就是那反贼?嘿嘿,你可好大的胆子,敢在光头化日之下宣讲异端邪说,怎么着,跟爷走一趟吧!”那小档头晃了晃手上的手链脚铐,一脸邪笑的望着裴无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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