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的历史,都说落后就要挨打,刘涚却只看到野蛮战胜了文明,这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文明的没有了血性?
周奎跟向猛等人的谈话,刘涚基本没听,因为在他的计划当中,向猛等人基本上是没有机会逃出生天。
其实即便不越狱,像向猛这些伤情影响到行动能力的人,恐怕也没有一两天的活头,金兵可不会养废物,哪怕就是一个粑粑,在战争时期也是宝贵的。
“刘哥,老向他们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你放心,不是韩元帅手下就是岳家军出来的,没有孬种,绝对不会给祖宗丢脸!”
从向猛等人那边走过来,周奎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在刘涚面前站定。
“他们要你捎的话,都记住了么?”
刘涚长叹一声,开口问周奎。
“都。”周奎点头,却欲言又止,他哪里一一记得住?
“来吧,我那里还有一块布,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还有他们的话,你若不会写字,我来写吧!”
真正直面生死的时候,谁还没有点牵挂?刘涚在后世从军十年,他懂,他明白!
用白布,将向猛等人的名字记下来,还有他们想要说的话。
这个举动虽然微不足道,却感染了整个战俘营里所有的宋军俘虏。没有拥挤也没有吵闹,每个人都安静的等待,依着秩序走到刘涚的面前。
一声刘哥,紧跟着就是自己的名字,还有遗言。看到那不过半片胸襟大小的布,每个人都很自觉的只说一句话,不超过二十个字。
一句话,二十个字,或许就是他们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信息。
刘涚正襟危坐,神情凝重。
“爹娘,对不起,孩儿先走一步,家事留给小弟。”
。。
“妻,勿忘训子,他爹,无悔。”
。。
“丫头,让你娘改嫁,好好活着,勿念。”
。。
“哥,咱娘就交给你了,别让我死不瞑目!”
。。
“儿,快快长大,杀金狗,为爹报仇!”
。。
每写下一句话,刘涚的心就会狠狠一抽;每勾完一个字,他手中的炭笔就像是反重了一分。
当轮到周奎的时候,刘涚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拿不住那炭笔!他低着头,眼泪却是顺着山一样的鼻梁往下淌,像是两道清泉!
“说吧。”
第4章奇峰出猛虎,怒焰兽亡命(上)
第4章奇峰出猛虎,怒焰兽亡命(上)
无声却哽咽的喉咙里吐出这样沙哑的两个字,却像是已经耗尽了刘涚全身的力气,他不敢抬头看周奎,生怕出卖了自己的软弱,因为他是一个战士,所以流血,不流泪!
“其实我不知道说什么,亲戚死的死,散的散,就剩下我一个人,刘哥,你呢?”
周奎并没有遗言可留,他看上去貌似毫无牵挂,这是悲哀,还是一种幸运?
“我。我不会死,因为我还要照顾小再兴!”说到小再兴,刘涚的脊背突然挺直了,他的头也抬了起来,虽然眼眶仍旧发红,但眼神坚定:
“我不需要遗言!因为我不会死!”
确定让人带走杨再兴之后,刘涚就让大家散去,分头安排,他盘膝坐下瞑目调息。
这不是什么玄奥的功法,仅仅是刘涚战前的习惯,通过这种方式平心静气,使得身体能够进入到一个最佳临战状态。
寅时,就等于是后世凌晨四五点的光景,也是寻常人一天里警觉性最差的时候。虽说没有任何计时工具,但当战俘营外守卫换岗的脚步声响起时,蜷缩在一堆干草上的刘涚也同时睁开了眼睛。
周奎一直在就坐在刘涚的对面,当他看见刘涚那双眼睛像是夜空的星辰突然明亮时,身形一动原地弹起,高大的身影像是背着一座山。
“刘哥,开始?”
“开始吧!”
刘涚点点头,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扎紧。一些零碎也收拾好了。
另外一边,收到信号的张汉和李丁,分头带着人走向东北角和东南角,他们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但借着营地里稀稀落落的篝火光芒,他们的动作还是引起了守卫们的注意。
“不睡觉干什么,找死么!”
守卫开始低喝,他们怕惊动激战后陷入沉睡的将士,到时候恐怕就是一顿暴打了。
此时刘涚已经赶到了栅栏边上,正当此时,一个巡逻的守兵擦着木桩而过。
刘涚已经连续四个晚上守着这个点,他知道只有这个时候才是一个守兵巡逻,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军爷,军爷,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宋狗,叫什么叫!”
睡眼惺忪的金兵不满的低声呵斥,他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将手摁上了刀柄,若非他看清楚是刘涚,早就拔刀相向了,战俘营里的都不是人,是牲口!
“军爷,小的听到个秘密,告诉军爷有没有好处啊?”
刘涚诞着个脸,点头哈腰奴颜婢膝的模样,让原本就睡意朦胧的金兵精神松懈,“唔,说来听听,你这个宋狗,不打断你的膝盖就是好处,还想要劳什子好处?快说,再不说砍了你狗头!”
“是。是。”刘涚的神情恰到好处,畏畏缩缩的低声道:“这里有人要。”
“啥?”那守兵听不清楚,不由自主的距离栅栏近了。
“有人要。”刘涚抬头看那守兵一眼,随后又低头,含混不清的嘟囔了一句。
“说清楚点!”
守兵不耐烦了,整个脑袋已经贴近栅栏不过寸许,就在此时,刘涚猛然抬头,两眼之中闪过一道光芒,双手仿似闪电般穿过栅栏的缝隙,十根手指张开,几乎同时卡住那金兵的颈脖!
“越狱!”
刘涚终于让那金兵听清楚了最关键的两个字,但也是其这辈子听见的最后两个字!
此时刘涚的两个大拇指准确的按上那金兵喉结,宽大的手掌包裹了半个颈脖,收紧,借助手掌和其他四指发力,两个大拇指随之狠狠的将喉结“咔擦”一声粉碎,连带着那金兵的喉管、神经,一直顶上了他的颈椎!
没有呼救甚至没有挣扎,隔着木桩刘涚只感觉到一阵临死前的抽搐。
不等刘涚开口,他脚边的地面突然动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那木桩撬开,等刘涚将尸体拖进来之后,又立刻将木桩恢复了原状。而这根木桩,就是傍晚时分,让刘涚紧张不已的那一根。
如果说不是要去营救高宠的话,刘涚的原计划是放一把火就带人溜号!他们战俘营本就是在金兵营地的边上,平常时候并不受重视,一旦金营里发生点骚乱,就有很大的机会逃生。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刘涚也想不到高宠竟然会被抓,而自己竟然还决定要去救人!如此一来,整个越狱的难度,等于是成倍的提升了!
脑子里转着念头,利用自己强悍的夜视能力,尽量不跟其他金兵接触,看见有行动的人影,也早早的躲了过去。
草图上,标注着粮草营的大概位置,当刘涚走到粮草营地时,看见正门一溜子七八个金兵守着,比守战俘营认真多了。
“艹,不利啊!正门是进不去了!”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任何统帅都不可能忽视粮草的安全,守在大门口的一溜子金兵,还有不断来回巡逻的守卫就是证明。
潜伏身形,刘涚循着营地外围而行,虽说以他的身手要干掉几个守兵不是问题,但本着节约时间的原则,当瞅准了一个空档时,刘涚如同狸猫一般冲出藏身之处,贴草而飞,当靠近栅栏时双脚起跳,壮实的身体擦着人胸膛高的木桩堪堪越过,随后整个人悄无声息落地,就地一滚,消失在草垛重重之中。
干鲜草垛散发出浓浓的香味,刘涚深深的嗅了一鼻子的香味,感觉肚子叽叽咕咕的叫起来,他忍不住揉了揉肚子,然后从裤管里掏出了引火的石头。
利用石头摩擦起火,最原始,却也是刘涚如今能够找到的引火方式,幸亏他还熟练,只是两声轻微的碰撞声响过,火星落在干草之上,小小的火头,起来了。
“就靠你了!”
刘涚知道自己时间有限,如果一一点燃草垛,绝对会被发现,那些弓箭手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刘涚带着火种,在草垛当中绕圈子,隔几堆点燃一堆,尽量让火头更多,范围更广!
“起火了!”
“粮草烧起来了!”
“走水,走水了!”
。。
夜风一吹,干草垛像是火药一样容易引燃,爆发出巨大的热量,在热浪的席卷之下,一转眼的功夫,整个草场就已经陷入了冲天的火海当中!
升腾而起的浓烟夹杂着火苗,顿时将整个金营都惊动了!
醒着的开始狂呼,睡着的被惊醒,跟着加入狂呼奔走的行列,即便是营地边上的战俘营守卫,也一个个脑袋转向草场方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杀!”
手中捏着刘涚用断箭做的简陋武器,周奎等人第一时间从撬松的木桩钻了出去,分头杀向守门的卫兵,两个方向的高台!
撬开的木桩再也不会合上,即便是赤手双拳的战俘,也冲了出去,随地找个东西充当武器,杀向那些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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