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迹 (拉风的树)

第三十二章 瓷脸人

“不错，大约是这个方向，往前面走二十里，有一个冰川退缩遗留下来悬谷，谷底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猫脸人那仿佛电子合成的声音响起，让汉森的心里颤栗了一下。
“现在已经天黑，我们应该明天早上再赶路。”汉森皱起眉头说道：“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队伍如今置身在一个冰川带运动的临界带，沿途到处都是冰斗、冰坎子。不少冰刃更是狰狞地竖起来，不小心摔在地上，都可能在身上刺出一个个窟窿。让人这还不是最致命的。大大小小不知深浅的冰斗、冰坎子沿途遍布，表面上又蒙着一层薄薄的冰雪，没踩上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脚下竟然是一个大陷阱。但摔下去的话，那无限接近零度的冰水，在三十秒内可以把人冻僵。一分钟内没能把人捞上来，这人就必死无疑了。
所以汉森很抗拒黑夜行军。每一个伙伴的性命，汉森都非常珍惜，他和伙伴的友谊，都是在血与火的战争之中获得的，彼此之间的信任和情谊非常难得，他绝不允许额外的危险威胁到他伙伴的性命。
“汉森先生，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也请尊重我的决定。”猫脸人的声音依旧不带丝毫的感情。他慢慢说道：“根据我所掌握的资料显示，出现了一支竞争者的队伍，而且他们距离目标更近。我花高价雇佣你们，不是请你们来爬山度假的，而是来帮我解决麻烦的？清楚吗？”
“明白了。先生。”汉森狠狠地咬牙说道：“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猫脸人沉默了一阵，平静说道“如果他们抢在我们面前拿到了东西，那么，杀光他们，把东西抢回来。即使我们先拿到了东西；若是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也要把他们都消灭了。”
汉森点了点头。对于猫脸人的话，他并不感觉意外。更不觉得邪恶。毕竟，他最擅长的东西，就是杀人。
汉森拍掌召集了伙伴，把猫脸人下达的命令传达下去。猫脸人则是走到了自己的同伴身边，慢慢坐了下来。这一次行动，猫脸人除了着一名伙伴之外，尽是汉森手下的雇佣兵。他的伙伴，和他一样，也带着面具，不过面具上却是一张火红色的狐狸脸面具。
“狐狸，你确定是这里吗？”猫脸人说道。
“自然。”被称之为狐狸的人声音也一样难听，“把我的眼珠挖出来，我也还能够认出这个地方，老猫，到了这里，可要注意那绿色魔鬼了，我还记得，当时队伍遇到袭击的，也就是在前面不远。”两人互相称呼的名号，都是来自于面具的形状。
猫脸人点了点头。
狐脸人沉默了一阵，环视了周围，良久才低声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七十年前。那时候无论是条件还是环境，比起现在都困难多了，那一次，我们五十六人进来，但活着离开这里的，却只有六个…”
“是五个。”旁边猫脸人纠正了狐脸人的说法。声音也刻意放低了许多。似乎的担心汉森他们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啊……哈！”狐脸人激灵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只有五个人啊！”说到这里，狐脸人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愿回忆的往事，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老板，可以出发了。”汉森招呼过了队员，然后大步跨过来，对着白猫说道。
“好。”猫脸人站起来，盯着黑暗中犹如一头头比蒙巨兽的群山，手一挥，说道：“前进吧。”
……
“小心周围，我们要沿着这陡坡往下走了。”叶芽指着被冰川侵蚀出来的一片陡峭雪坡坡，低声提醒着周围众人。虽然有滑雪板走起来顺畅许多，但并不是人人的滑雪技巧都很好，所以队伍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沿着雪地走了一阵之后，玉罗刹留下的痕迹突兀消失。不过叶芽却看出出了端倪，认为玉罗刹是从雪地下方的一片山崖上爬上来来的。
走了一大段距离之后，陈子云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片冰川顶部走着，再往前面走上数百米，那是冰川俯冲延伸而下的岩壁。岩壁下方，有着一条巨大的山谷。在山谷连接冰川的尽头，是一个常见的半圆形冰斗。
“那边似乎有灯火？”陈子云忽然发现，在冰川的另一处，几条灯柱忽然斜斜刺向了天空，稍纵即逝，转眼便没了踪影。
“说过多少次了，不能用照明灯！”猫脸人低声咆哮着：“汉森，约束好你的伙伴们！如果在这里，你不想你的伙伴死伤惨重，最好不要亮灯火！注意周围类人类形状的物体，马上展开攻击，不要有丝毫的犹豫！”
出发之前，猫脸人已经把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和汉森仔细交代清楚。但汉森在心里却认为这是一个具有妄想症病人的呢喃而已。
虽然如此，汉森还是按照要求，给队伍武装了强劲的火力。按照汉森的说法，他的队伍虽然只有六人，但却是在黑色大陆参与过无数次实战的精锐，在武器装备齐全的情况下，能够抵挡得住半个连的进攻半天。这话是自负，也是队伍的火力配备充足和汉森等人的战斗力强悍的真实写照。
而眼下，除了汉森的核心队伍之外，猫脸人也带来了一支二十人的佣兵，从装束打扮来看，应该是来尼泊尔的廓尔喀佣兵，这些佣兵个子矮小，沉默寡言，但做事很是沉稳。这些廓尔喀佣兵们现在也归属汉森的统一管理。汉森知道这些同行的战斗力不弱，因而对队伍的安全也有着极大的信心。
汉森的自吹自擂，旁边的狐脸人没有表示什么，但心里却怀着淡淡的鄙夷之色。这样的乌合之众的战斗力，在他曾经率领过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在曾经遭遇到的战斗力里，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损失，眼前这些不知死活家伙，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等他们见识到恐怖之后，估计也不会再有这样的自信了吧？
看山跑死马，这一句话在陈子云看来，是绝对的至理名言。从山脊上下去，看似是一段非常简单的路程，但是却足足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加上之前所走的路程，已经走了差不多四个小时的路程。但是距离叶芽指定的目标，还有一大段的距离。好在队伍里众人的身体素质都过得去，并没有人提出要停下来歇息一会。
“这里是哪里了？”陈子云从背包里拿出暖水壶，快速旋开盖子，猛喝几口之后，问前面的叶芽。

第三十三章 山谷有玉

“不清楚。”叶芽的答案让陈子云有些无语。但这也纯属正常，这里又不是大城市，到处都有路标路牌，这里连植物都没有。在地图上的划分也是比较模糊的。
“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路还怎么走？”陈子云苦着脸说道。
叶芽鄙夷地看了陈子云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壳，说道：“多用一下这里，就可以确定自己的位置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多利用自己的感官去观察世界，借助外物，始终是不可靠的。”
谢枫在后面听到两人的讨论，眉头紧皱，拿出卫星导航，看了一眼之后，神色有些古怪地说道：“我们的方向好像有些偏了。”
叶芽回应道：“导航只能导向那些已知的地方，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在其中。”
陈子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紧跟在了叶芽的身后。“万一我们迷失方位了怎么办？”陈子云依旧有着自己的担忧。
叶芽露齿一笑：“你担心这个？”眼神打量着周围的队员，又看了看谢枫，说道：“你要相信他们的野外生存能力。如果仅仅是迷路，他们就算带你走不出去这大山，也饿不死你。”陈子云一时无语。他可没有叶芽这般自信，在这茫茫高原雪山里，缺少食物只是可能遇到的危险之一。
在叶芽的带领下，队伍在逶迤的陡坡上左突右拐，也不知道绕了多少的弯路，避开了一处处陡崖和冰窟，到了下方的山谷。
到了山谷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开始蒙蒙发亮。天空湛蓝清澈地像一块玻璃，而远处的雪峰，已经开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轻纱。远处天际，厚厚的云层边缘也蒙一片橙红色。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整座山谷成U型。山谷积雪不浅。但山谷里的砾石很多，而且很大，在积雪的覆盖中，无数像馒头一样凸起的小雪包。
山谷两壁也留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痕槽，这些都是冰川运动留下的痕迹。下到山谷之后，众人抬头仰望，齐齐吸了一口冷气。山谷的一边尽头，是一座正在消退的冰川。这座冰川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从山谷下方仰望的时候，它是显得那么巨大。但冰川的融化，也是以肉眼可以观察得到的，整一座山谷，就是冰川退化而暴露出来的。
山谷到了冰川脚下，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连绵着，远处还有更为高大的冰川矗立着，很显然，这一条山谷，是好几座冰川共同作用下的产物。
“大家先休息一会，一个小时之后，我们还要继续赶路。”一夜的赶路，叶芽也显得有些疲累。她一手抓下了防风帽，坐了下来，但却不是在闭目休息，而是从背囊里拿出了一卷古籍，小心谨慎地翻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