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迹 (拉风的树)

无需禅十七提醒，陈子云一路也足够小心地攀爬着，不过当手触碰到金属的时候，虽然隔着一层厚厚的的棉布，陈子云仍然感觉到那透骨的寒意渗到皮肤上，很快两手就冻得麻木，失去了知觉。
好在陈子云的精神都集中在行走之上，根本沒有注意到两手的感觉，一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走在梯道的时候，陈子云也有近距离观察潭壁上那些茧壳的机会。
如禅十七所言，这些茧壳已经全部遭到了破坏，而且破坏的手法，几乎是一致的，都是从底部击破，而且创口还不小，无论里面的是什么生物，只要茧壳破碎，又在液氦的浸泡之下，都会必死无疑，陈子云还发现，这点茧壳也很厚，平均厚度至少两厘米，陈子云一度好奇，茧壳里面的会是什么东西，在几个恰当的角度里，他仔细观察了茧壳的内部结构，但令他不解的是，茧壳里面空空如也，根本什么东西都沒有。
这不是一个两个茧壳里面空空如也，而是陈子云所观察到的茧壳，基本都是这个样子，随着陈子云越往下走去仰望时候的角度也越开阔，所能够观察到的茧壳数量也就越多，经过足够数量的观察，陈子云已经基本可以断定，这些破损的茧壳，里面本來该有的生命体，已经全部不存在了。
“这是怎么回事。”陈子云打了一个寒颤，他的内心深处，实际上对这些茧壳是怀有一定的好感的，虽然他还沒弄清楚这种好感來自传承记忆里的哪些方面，但是发现这些茧壳遭到破坏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些难受，此时见里面本來该存在的生命体的遗体已经全部消失，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震惊、愤怒和恐慌。
陈子云难以想象，这些茧壳里面的遗体去了哪里，但他相信，禅十七应该清楚。
“不明白。”禅十七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好一会才说道：“它们，它们全部都被萨罗婆诃蒂吃了……”禅十七的声音从來沒有如此失态，她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它，竟然把自己的同类都吃了！”
闻言，陈子云手一抖，险些从梯道上跌落下來，这个答案出乎陈子云的意料，但是，陈子云却很清楚，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第一百八十四章 提议交易

“我早就应该知道，萨罗婆诃蒂为何可以存在这么多年，如此强大！并沒有随着漫长的时光而湮灭消失，原來它在不停地以自己的同类为食，将它们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而它为何也无法离开这玉城……因为它根本无法找到替代它守护玉城的同类……”禅十七渐渐回归于理智，开始梳理着所见到的现象背后隐藏的秘密。
陈子云仔细倾听着禅十七的推断。
原來，禅十七一直都对萨罗婆诃蒂漫长的生命力感到疑惑，在她看來，萨罗婆诃蒂的寿命虽然强大，但是在历代的守护者的重创之下，就算它再强大，也不可能还能够存活到现在，哪怕是封印沉睡的情况里，也应该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死亡了才对，但实际情况跟禅十七的料想根本不一样，而且萨罗婆诃蒂所表现出來的力量，也远远超出了禅十七的推断。
当发现这些茧壳被毁坏，禅十七便已经猜到了萨罗婆诃蒂增加寿命的方法是什么了，只有不断吞噬自己还沒有孵化的那些同类，把它们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萨罗婆诃蒂才能够从一次又一次和无信者的战斗里存活下來，而且恢复速度惊人，在那人类强者英雄辈出的年代，把所有前來挑战它的强者重创，或者消灭。
当然，这一切的代价就是，萨罗婆诃蒂同类的削减，这些还沒孵化的同类，已经被萨罗婆诃蒂吞噬干净，或许也就基于这个原因，萨罗婆诃蒂把同类吃干净之后，沒了力量的补充，最终才选择了彻底的封印，把自己隐匿起來，依靠信徒献祭的血肉和药物苟延残喘着。
陈子云从禅十七的话中还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萨罗婆诃蒂虽然强大，但还是受到许多制约，比如沒有新的同类出现，替代它守护玉城，那么无论它多么强大，都无法离开得了玉城方圆百里的地方，这里是它安身之所，也是束缚它的囚牢。
陈子云心里一动，说道：“萨罗婆诃蒂应该还沒有吃干净它的同类。”陈子云此话是有着充分的证据的，那就是天使。
当然，经过禅十七的充分讲述，他也清楚，天使能够存活下來，未必是萨罗婆诃蒂心慈手软，而是给自己留下一线希望，它终究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突破封印，离开这个地方，到了那时候，有一个同类能够接替它的位置，计划赶不上变化，终究是天使离开了这里，而萨罗婆诃蒂的本体依旧封印在这个地方。
落地之后，陈子云的脚步依旧还有些轻飘飘的，禅十七大步朝着封印着萨罗婆诃蒂本体的棺椁大步走去，有些迫不及待，陈子云能够理解禅十七的心情，不忘提醒道：“十七，小心点！”
禅十七点了点头，她倒不担心这里会有机关之类的东西，萨罗婆诃蒂的本体在这里镇守着，如果还需要什么机关作为保护，萨罗婆诃蒂可丢不起这个人，在萨罗婆诃蒂的认知里，根本不可能会有人类能够踏足这个地方，当然，这也只是它自以为而已。
禅十七的脚步忽然一缓，停了下來，她手一抬，示意陈子云不要靠近，陈子云瞳孔微微一缩，看到棺椁之上，一团黑烟正从棺椁之中散发出來，迅速凝聚，这种现象陈子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但是这一次的黑烟却比之前所见到的黏稠凝腻许多，不用说，这又是萨罗婆诃蒂的分身投影的力量了。
禅十七紧握已经扭曲了的金属棍，如刀锋一般闪着寒芒的眼神已经锁定了黑烟，但随着黑烟的凝聚，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将禅十七逼退了几步，禅十七的神色愈发凝重，看样子，萨罗婆诃蒂也是在拼命了，竟然将所有的力量都逼了出來，重新塑造新的身躯，看样子，和叶芽的交锋，萨罗婆诃蒂吃亏绝对不小，才到这里，禅十七对叶芽的警惕也悄然增加了几分。
“人类……”黑烟尚未凝聚成人形，一个古老苍凉的声音，便从中传递出來：“你们能够踏足我最后的栖身之地，很了不起！”
禅十七冷冷一哼，沒有答话，而听到这个声音，陈子云额头上却青筋暴露，两手握拳，不知为何，此时他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杀戮的冲动，想冲过去和萨罗婆诃蒂决一死战。
“守护者，尽管我的力量已经前所未有的衰弱，但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对手。”萨罗婆诃蒂似乎察觉到了陈子云心中的杀意，迅速地做出了反应，给予陈子云足够的警告。
“你们人类的思维真的很奇怪，很多事情，非得要用暴露和杀戮來解决。”此时的萨罗婆诃蒂俨如一个和平爱好者，声音里似乎充满了正义感：“为何我们不能达成一个和平的协议，非得不死不休呢！”
禅十七冷冷答道：“和平是建立在强大的武力基础之上的，倘若现在你不是已经弱到无计可施的情况，你会如此安静地和我们说话！”
禅十七一针见血，指出了萨罗婆诃蒂的企图。
“但你得承认，哪怕我现在这个状态，你们也还不是我的对手，而且，如果你杀死了我，会有一个更强大恐怖存在取代我的位置，它终将会把灾难带到你们的世界之中，不如我们和平地谈妥彼此之间所面临的危机和所需的利益！”
“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双赢的可能。”禅十七不动声色，她清楚萨罗婆诃蒂每一句话都是在在争取时间，但她何尝不是需要时间來恢复身体的伤势。
“双赢！！这个词不错。”萨罗婆诃蒂的声音显得很稳重诚恳：“不错，我想，我能够提供你们所需的东西，而你们要做的，只不过是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们绝不与你谈判。”陈子云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通红，他咬牙切齿说道：“今天，是你灭亡的日子！”
“无信者。”萨罗婆诃蒂的声音拖得很长：“虽然我们之间的仇恨太深，一时半会之间无法化解得了，但是，我觉得我所提供给你们的东西，足以抵消我们的仇恨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也有建议

陈子云还想说什么，但禅十七却把金属棍往后一拦，示意陈子云不要说话，静听萨罗婆诃蒂还要表达什么。
“我这里有一个玄鸟雕像，是你身边那个守护者迫切需要的东西，倘若沒有这个印记，他一旦离开这里，他马上就会死亡，要知道，外面的时间流速，是里面的数十倍，以他现在的生命力，到了外面的世界，便会死亡！”
陈子云心中一凛，他第一次听到关于次元空间的时间流速问題，这个问題最终还牵引到了玄鸟雕像身上。
“听起來不错。”禅十七点了点头，说道：“你准备用玄鸟雕像兑换什么！”
“当然是放弃对我的猎杀。”萨罗婆诃蒂的声音平静自然，“你们必须对着玄鸟雕像发誓，在你们的有生之年，绝不踏足我的世界，也不能把玉城相关的任何信息透露出去！”
禅十七沉吟了片刻，并沒有马上答应，而是说道：“一个玄鸟雕像，显然是不能平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