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血仇 (苕面窝)

木然！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种木然，看不出什么生气。看着眼前的情形，白书杰心中猛然一动，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情：

前年，也就是1925年11月底，郭松龄得到张作霖和日本人谈判，准备购买军火攻打国民革命军的消息，顿时愤慨至极地说：“我是国家军人，不是某一个私人的走狗，他若真打国民军，我就打他。”

经过多次电报逼张作霖下野未果，郭松龄于是从天津出发，带领七万大军挥师东进，正式发动兵变，公开讨伐张作霖。张作霖的4万奉军在连山防线一触即溃，奉天直接暴露在郭松龄的枪口之下。

024、分路夜袭

张作霖和自己的靠山日本人达成口头协议，双方共同反击郭松龄。在郭军乘胜进攻奉天时，日本关东军突然调来大批兵力，切断郭军后方，焚烧郭军弹药库，日军飞机也狂轰滥炸。郭军终因实力相差悬殊，于12月24日兵败被俘。12月25日，郭松龄和夫人被枪决，并曝尸三日。

前年，也就是1926年1月11日，张作霖为了恢复郭松龄反戈造成的残局和防止国民军入侵，于是通电全国，宣布东三省与北京政府断绝一切行政关系，以镇威上将军名义主持东三省军政事务。

白书杰想到东北最近几年发生的一切，心中有所明悟：难怪眼前的普通百姓都是这么一副木然的表情，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过一天就算两个半天了。

如今，张作霖正在北平为孙中山的遗体伤脑筋，此时并不在奉天。

“冯奉战争”爆发后，吴佩孚乘机勾结东北军的张作霖，形成奉直联合对付国民军的不利局面。国民军战事节节受阻，1926年后，整个华北便被奉直军阀割据统治。

老帅不在，奉天城的管理自然松懈。这对白书杰来说，也算好事，根本没有人过问就已经进城。随后没有白书杰后世所见的大城市时髦，但在当时来说，奉天城绝对算得上屈指可数的大城市。街道上的人群川流不息，很有些车水马龙的景象。

白书杰已经没有了逛街的心情，于是吩咐刘智亮带领殷明德和周大海在前面探路，直奔最热闹的小西门市场。只有人多嘴杂的地方，那才是信息传播最迅速的场所。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穿梭，众人终于在小西门的街道上找到一家“亚东客栈”。因为这里的流动人口太多，白书杰想包下后院没有得逞。最后只好在后院的北厢房安排了三间房子，然后把大车赶进院子，牲口自然有小二照料不提。

等到大家洗漱完毕，吃过晚饭，白书杰吩咐张翔和程世杰带人分头出去打探消息，关键是弄清楚这四周的情况，最好能够找到牟金义的当铺。留下段志贤在客栈坐镇之后，这才带着赵金喜和史连城到外面考察环境。

借着昏暗的路灯，白书杰发现小西门的主街道大概十多米宽。不时的还有骡马大车经过，逛夜市的人也有不少。如果仅仅从叫买叫卖的声音判断，这条大街应该还是非常热闹的，甚至还有些繁华闹市的感觉。

三个人东看看，西瞄瞄，眨眼就是半个多小时。史连城突然在身后拉了啦白书杰的衣服，又伸手指指左前方。白书杰顺着往前一看，“金义典当行”！不错，张翔说过，就是这么个名字！牟金义，金义典当行！

慢慢往前走，又先后看见了“金义绸缎庄”、“金义药材铺”和“金义杂货店”！果然都占据了最热闹的小西门十字街口！走过去之后，过了半个小时，两个人又走了回来，白书杰已经把四周的环境牢牢记在心中。

回到亚东客栈，白书杰在柜台上借来笔墨纸砚，很快就勾画出一幅完整的小西门平面布置图。图中重点标注了牟金义的四家店铺，同时把店铺四周的环境也都注明，然后才把副班长以上的兄弟们找来分配任务。

“明天上午，刘智亮、史连城、周大海、殷明德和赵金喜五人，用大车把所有的步枪和机枪都带出小西门。周大海、殷明德、史连城和赵金喜在西门外十里左右埋伏起来，准备接应。刘智亮在傍晚时分把大车赶回城内，停在金义典当行斜对面的屋檐下。”

“张翔带领本班6人，专门负责金义绸缎庄；程世杰和张岩带领本班6人，专门负责金义药材铺；段志贤带领本班6人，专门负责金义杂货店。战金国带领各班剩下的人，和我对付牟金义的老巢，金义典当行！”

“明天白天，各班分头出去探查攻击目标的情况，都到车马行弄一挂大车备用，半夜的时候同时动手。要求：第一，尽量不要开枪；第二，不能伤及无辜。对于店小二和掌柜的，可以绑起来把口堵住；第三，能带走的，全部带走。”

“目前是和平时期，城门口没有宵禁。完成任务以后，就直接从小西门出去。到十里外会合，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这一次的战斗，主要使用刺刀解决问题。行动要迅速，动静要小。”

“呵呵，你们别紧张，这是让你们去发财！告诉你们，有钱人家总是喜欢把钱财藏在床底下、夹壁墙之类的地方。你们要仔细搜查，不要让别人给骗了！上一次三班的兄弟，在千金寨新区就干的很好。再强调一次：把头们全部解决掉，但绝对不能伤害无辜！”

一宿无话。第二天，各班分头出去踩点，准备晚上所需要的东西。吃过晚饭以后，所有人都抓紧时间睡觉。午夜时分，所有人都翻墙出去，直奔作战目标。

单说白书杰这一组摸到金义典当行附近，白书杰让大家紧贴典当行斜对面的墙根藏好，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根据这两天的观察，第一进就是典当行的门脸。后面有个小院子，最里面是一排三间房，平时有六个护院看守。

仔细看了半天，直接进去还不行，因为门脸太高过不去。最后，白书杰在偏北的方位，相隔三个店面发现了一段围墙。如果从那里爬上去，然后顺着屋脊就可以溜过去。回头和战金国一打手势，白书杰就窜了出去。

白书杰背插刺刀，紧了紧飞镖扣，这才来到墙根下面。按照他的能耐，这种围墙完全可以跳上去。但是，他今天就是要让自己的队员看看，作为一个侦察兵，应该如何穿房越脊而不惊动敌人。

只见他侧身站立，伸出右手勾住围墙上沿。然后单臂一叫劲，身子就被缓缓提了上去。接着左手搭住围墙顶端，再把左脚抬起勾住上沿，整个身子就横着“滚”上了围墙！整个过程，一丝声音都没有！

稳定好身体，这才伸出左手，又把战金国提了上去。比划了一下手势，白书杰就顺着屋脊向前爬去，很快就来到了典当行的门楼上。战金国也学着爬过来，两个人就像蛇一样在屋脊上游动，没有发出声音。

两人凝神打量内院，刚开始并没有发现值夜的人。还是白书杰当过兵，最后在墙根的暗影中，发现一个抱着步枪睡觉的家伙。顺着这个方向搜寻过去，终于发现了另一个躲在墙角的家伙。他们都坐在地上，靠墙睡觉。

白书杰发现暗藏的两个护院之后，对着战金国一比划，然后两个人慢慢溜到两个护院的头顶上飞身而下，一人对付一个！

战金国的身影刚一落到护院的身旁，就闪电般伸出双手。然后抱住对方的脑袋使劲一扭，咔嚓一声，脑袋就被扭了一个一百八十度！接着顺手接过对方的步枪，轻轻靠在墙上，顺手抽出刺刀警戒。

白书杰落在护院的身侧，右手闪电般伸出掐住对方的喉咙，左膝盖顶住对方的胸口，然后才用左手把对方的步枪抽了出来放到一边。护院睁着两只惊恐的眼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剩下的护院还有几个，住在哪里？”白书杰贴着对方的耳朵低声问道：“用手指给我看！如果敢耍花招，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护院从梦中惊醒，闻言下意识的伸出三根手指头晃了晃，又指了指东厢房。白书杰右手五指使劲一捏，对方的脖子咯吱一声变成两截。然后低声吩咐战金国独自解决东厢房，他自己直接奔向中间的正房。

正门虚掩着，白书杰闪身进去。原来这是正屋，右手边还有一道侧门，里面才是卧室，从门缝中透出微弱的光亮。把耳朵贴在门缝听了好大一会儿，白书杰才听见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没有走动的声音。

伸手推了推，不行，房门从里面插上了。白书杰左手扣住梅花镖，右手抽出刺刀，然后左肩顶住房门猛的使劲一挤，咔嚓，门闩被挤断！

眼角余光瞄见正对面就是一张崭新的大床，他一个箭步跃到床前，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光溜溜的身体出现在眼前！这么大的动静，这两个人竟然没醒！

那个男的烧成灰白书杰也能认出来，正是大仇人牟金义！现在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也没有办法分开。白书杰双眼冒火，双手握着刺刀，猛力向下一切一拉！

一道白光闪过，两颗人头就离开了肩膀！白书杰立即闪身躲开，随即就看见噗——，两个脖腔子里喷出两股血雾！

没有丝毫停留，白书杰闪身退出房外，战金国正在门外警戒着。两人一打手势，同时来到西厢房。白书杰一脚踹开房门，一股腐烂臭气顿时扑鼻而来！他在门框两边一摸，找到开关打开了吊线电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