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虎根本没有犹豫就放出了豪言,“只要你们生产的产品合格,卖不出去,孙家以不低于市场上的同类价格收购。”
“如果你们不信,孙家可以立下字据,相信诸位不会怀疑孙家会诈了银子就跑吧。”开玩笑,孙家的山子营士兵家属都在这里,跑得了嘛,再说孙家的投入这么大,那会逃跑。
“那我们到不担心,孙家的信誉一向极佳,只是此次投入巨大,万一出点意外,孙家有足够的家产赔付嘛?”
这一次托可是问到了大家想问不敢问的问题,万一得罪了孙家,搞不好自己就成了‘失踪人口’了。
“哼,孙家此次投入两百多万购进设备,就算是出些意外,变卖家产也足够赔付诸位的投资了。”
众人再次齐吸了口冷气,两百万比之盛宣怀和胡雪岩那样大清巨商首富自是不多,但是在整个高州可以说是首富了,在座多是家产在十万两以上,五十万两以上的都不多,就算是茂名的四大家族也不过百多万两的家资,能投入的银子就更少了。
还有一个问题是很麻烦的,就算是托也不好问出来,犹豫了一下,想到孙家和知府是亲家,咬咬牙问了出来,“有人捣乱我们建立的工厂怎么办?”
在座的都是高州有地位的人,谁会在乎小混混的sāo扰,捣乱的自然就是当官的,这年头当官都是为发财的,要不然花那么多银子捐官干嘛?
高州知府脸sè一僵,虽然事前早已通过信,但是贸然被提出来高州官员的问题,心里还是不舒服,任谁提起自己治下官员有问题,都不会舒服,好在这次都已商量好了,倒也没有太过难看,反而是一个刷威望的好机会,“本官今rì发下话,只要诸位响应朝廷号召,工业兴国,那个敢动手,本官绝不轻饶。”清廷曾颁布过关于鼓励工商的诏令,不过没人把它当回事,封疆大吏正在配合着立宪派逼着朝廷实行宪政,那会理着,如果真的以此为罪名,也可以说的过去。
“孙家的山子营再过阵子就要成军了。”好似随意的一句话此刻从孙复的嘴里说出来,意思有些不一样了,这明显是说我的军队会为你们保证安全的。
这下大家的担心被彻底消去了,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只要投入银子,建起工厂,根本不用担心产品没销路,大不了卖给孙家就是了。
“王兄,你准备办什么工厂?”
“一家罐头厂和一家面粉厂,罐头厂主要生产鱼肉类罐头,面粉厂还可以向孙家的食品厂提供面粉。”
“我就不准备办厂,直接去海南种植橡胶,听说那东西前途不错,就是周期长了些,胜在稳定。”
相识的相互打听着办的什么工厂,一个个的信心十足,仿佛银子就在那里等着自己去拿一样。也有一些没胆量没有打算办厂,他们注定要被繁华起来的茂名甚至高州抛弃。
四十二章入会?
茂名街头,一个年轻人,二十来岁,眼中时不时闪过一缕jīng光。
随手拉着个路人,“老乡,和你打听个事。”
贸然被人一拉,路人心里有些火气,转身就要发火,却发现这人一身洋装打扮,不似常人,担心惹下麻烦,就忍下了火气,挤出一丝笑容,“小兄弟,你要打听什么事啊?”
“你知道茂名孙家在哪住嘛,我在这城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找不到就对了,你要是找到了才怪呢。’心里觉得这个外地人有些好笑,来找人竟然不先打听一下就乱转,真是愚蠢,“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孙家并不住在这城里,他们住在茂名东偏南些的孙家庄,城里可没有他们的宅子。”
“哦,他们为什么不住在城里,这里不是很方便嘛?”在年轻人眼里,有钱人一般都住在城里的,只有地主才会住在乡下。
“这你就不知道了,孙家本是行伍出身,刚来茂名时带着过千人的部署。为了互相照应,孙家就在茂名城外买下来数千亩良田,上千人在那里聚居。”
“多谢老乡了。”
不知何时,年轻人身后出来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小伙,拍了年轻人一下,“执信,我打听过了,孙家有几千人枪,如果他们支持革命,马上就能在茂名点起革命的火炬。”
先来的那个就是朱执信,他和胡毅声在广东各地联络会党,山子营招兵时,他们就知道了,当时有事给耽搁了,没能安插进去人,这次两人来就是想拉拢这支军队,“毅声啊,我看拉拢他们并不容易,孙家和高州知府是亲家,想拉拢那支所谓巡防营难度很大啊!而且,孙家好像很有钱,广州城里新出现的荔枝罐头就是他们家生产的,销售的还不错。”
“那个荔枝罐头我到知道,也吃过一次,就是太甜了,完全没有了新鲜荔枝的鲜味。”说着还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有些言不由衷。
“走吧,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浮山岭走一趟,听说那里的有一伙强人,却从不劫掠乡人,应该是支持革命的,总不会空手而归。”他们并不知道,浮山岭的所谓强人根本就是孙复的卫队。
孙家庄,现在清静了很多,没了往rì的喧闹,村里的年轻人多是参军去了,剩下的成年男女又被食品厂招去了大半,剩下的多是老幼妇孺了。
朱执信和胡毅声来到孙家大宅,就听到一阵读书声,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后退几步,确定这里是孙府不是学校,眼中的疑惑更甚。正当他们疑惑不解的时候,看到一个老婆婆慢腾腾的走到孙家门前,看到两人呆在孙家门口,也不进去,老婆婆看向两人的眼神充满了jǐng惕。
“你们是干嘛的?”
形象较好的朱执信,堆起笑脸,“老人家,我们是来找孙复的,这里不是孙府嘛?怎么会有读书声,我记得孙家没有还在上学的孩子了?”
可能是两人长得本就不像坏人,老婆婆听到他们是找少爷的也就没了jǐng惕,“哦,你们是找少爷啊,他不在,现在在军营呢。”
“老婆婆,孙家没住人嘛?”
“少爷在军营里,一个月才回来一次,老爷又整天呆在工厂里,也很少回家,宅子里只有些仆人打扫着,平rì里没有什么人住。”
“毅声,我们走吧,去军营,他一定在那里。”
军营,孙复正站在旗台上等着,两千多士兵也站在那等着。全军两千五百多人,发饷放假后,竟然少了十多个,还全是新兵。按说放假三天,就算是最远的也可以跑个来回了,可是到现在已经超过归期两天了。孙复当天就让缺勤人员的班长领队,带着本班的新兵去追查了,今天就是追查的人员回来的rì子。
从早上的十公里晨跑回来,就都在这站着,已经三个多时辰了。三个时辰的军姿,让近一半的人晕倒了一遍,不过孙复依然没打算解散。晕倒醒来后继续站在了队伍里,没有人抱怨,不只是因为孙复也在站着,还因为今天有人违反了军纪,而且是很多位,情况不是很严重,许多人都心怀踹踹,不知道那些没回来的会遭遇什么。一向活泼好动的阿福蹲在那里也没有乱动,似是感受到了这里紧张的气氛。
朱执信和胡毅声来到军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还没有吃过午饭,两人都有些饥肠辘辘的感觉了。看到军营门前哨兵挺直的军姿,两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暂时忘记了饥饿,这么规范的军姿,就算是两人极为推崇的rì本军队也比不了。哨兵的衣服都湿透了,在天气凉爽的秋天,如果不是站了很久的军姿是不可能有那么多汗的。
在军营门口,两人被拦了下来,“站住,什么人?”哨兵的声音很大,气势浑厚,却难掩其中的疲惫。
“我们是来找孙复孙少爷的”担心引起持枪哨兵的误会,朱执信连忙解释。
上下看了他们一遍,哨兵才再次问到,“姓名?”
见哨兵有把枪举起来的意思,朱执信没敢犹豫,直接道出了姓名,“我叫朱执信,他是胡毅声。”
“在这等着”哨兵转身跑进军营,留下另一人继续站哨。
“小兄弟,你们的军纪真严明,军姿也不错,谁是你们的教官?”胡毅声有些好奇军纪这么严明的军队到底是谁练出来的,rì本军队也不过如此。
让他遗憾的是,哨兵根本没有理他,还在那持枪站哨,目不斜视,让胡毅声都快以为这是一尊蜡人像了。虽然被人无视不大舒服,胡毅声倒也没有多想,两人在广东联络各路豪杰时,什么冷脸没吃过,都已经习惯了。
没有过去多久,哨兵就跑了回来,向他们敬了一礼,“将军让你们进去,随我来。”
站在外面还没发现,进来了才知道这里有数千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时不时的还有人晕倒,被拖到一边。数千人站军姿的场景极为壮观,但是两人没有心情欣赏,浓重压抑的气氛是一个人都感受的到,任谁也放松不了心情。
朱执信打量着站在台子上的那个少年,少年身材并不低,却可以看出是年岁并不大,表情严肃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松柏挺立。少年身边蹲着一只狗狗,足有五十公分的体高,很是威武,让人一眼就忘不了的,是它那四肢上的一圈鳞片,这完全颠覆了两人的认知,从没有听过狗身上会有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