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ì头从东方升起,慢慢的向西方移动,山子营的训练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第一天的处罚没有军棍,孙复准备从明天开始使用军棍,连老军医都准备好了。如果不是华明他们贸然出现不好解释,直接让他们来充当军医了。
不断的齐步走,立定,稍息,向左、右转,千篇一律的动作,从早到晚。天sè黑了以后,孙复并不准备让他们休息,盗窃了几首军歌来糊弄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本来还准备进行认字教育的,很遗憾,孙复没有实行成功,村里的小孩都是六岁入学,学习三年,都认个千百个子,根本不用普及教育。孙复只好挖空脑子给他们讲历史,讲世界,从三皇五dìdū清军入关,从清军入关到八国联军侵华,从哥伦布到荷兰马车夫,从葡萄牙到大英帝国,当然这不是一天讲完的,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晚上,夜sè渐浓,星星爬上了天空,月亮也圆了,今天是十五了,孙复想起了家乡的老父母,虽然不用担心衣食,但是儿子的失踪总会知道的,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走在灰白的cāo场上,只有一个人,连一向跟着他的狗儿,也就是武元也被他赶紧军队,和其他人一块训练,至于守夜值班的要到明天军法处成立才会有。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营房外,“华子,你说少爷怎么懂那么多啊,连黄帝那时候的事都知道。”听到有人议论自己,不自觉有些好奇,站在门外起了偷听的心思。
“你不知道吧,我听人说,少爷出生时,并不像别人那样哭,而是笑着来到世上,当时可是轰动一时,整个山子营都认少爷是老爷的接班人,未来是封侯拜相的命。”
“云晖,别听华子胡说,相比与那些虚的,我更相信自己看到的,少爷管我们吃喝,不说老爷的恩情,但是少爷平时对我们那么好,给他卖命都行。”
黑暗中,孙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自己在士兵中那么高的地位,感到高兴,斗志更高。随手敲了敲房门,见里面的声音消失了,就悄悄走开了,只是脚步更加轻快,体现着主人的心态。
十二章广州事
广州地处珠江口,是最早开放的通商口岸之一,鸦片战争以前就曾经聚集了南中国的大半财富,中国的丝绸、茶叶、瓷器等都是从这里发船,运往欧洲各国,南美,甚至整个世界的白银像洪水一样流向中国,担当这些的职责是清zhèngfǔ特许的广州十三行,说他们富可敌国,绝非虚言,曾经发生在广州十三行一场大火持续七昼夜,大火中熔化的银水满街流淌,竟流出一二里地,仅此一场大火就烧毁了商馆价值4000万两白银的财物。
1908年,也就是光绪三十四年的广州已经比不上上海繁华了,十三行早已走向衰败,上海凭借着自己的天然地理优势,像是飞一般的崛起,只用了不过半个多世纪就超越了广州几百年的努力。虽然广州的地位不再比的上上海,但是仍是南中国的财赋重地,上海因为大量租借的存在,再加上所谓‘总税务司’的存在,让税收大头的关税被人掌控,正规税赋远不如广州,只能依靠大量的厘金杂税撑起门面。
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脸上有一道刀疤,划过半个脸颊,是整个人显得很是剽悍,如果没有下巴上那一把胡须的话。身后错了半步还跟着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人,虽已年迈,却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曾是一位俊俏郎君,长袍马褂穿在身上有股子书生气质,如果不是微弯着腰,跟着刀疤老人后面,绝对不会被人认为是一个跟班。
“老爷,少爷要的东西,你真的都要在德昌洋行订购嘛?”后边的老人最先发话,脸上带着一丝不安。
刀疤老人步子微微停了一下,就接着走了“你啊,总是想的太多,朱晟的信你不是看过了吗,整个欧洲就属德国的机械最好,我们不买德国的买谁的啊?”
“可那家德昌洋行有德国zhèngfǔ的背景,不会出问题吧?”
微微叹了口气,似是要吐出心中的郁气,情绪也低了很多“哎,德国不像我们大清,他们的zhèngfǔ信誉还是不错的,以往外边的事你比我知道的多,今天怎么会这么想?”
“当年,我就看出少爷不凡,才会送晟儿去德国读书,上军校,就是为了帮助少爷成就一番事业,现在少爷真的要做事的时候,心中却有些担惊受怕了,老了,不比从前了。”
“唉”又是一声叹气,这一次更多的是感动和无奈。“你啊,父子两代都为孙家付出这么多,这一次孙家是欠你们的了。”
“老爷多想了,晟儿与少爷关系最好,情同兄弟,就算是我不这么做,他也会选择为少爷执鞍牵马的,我不过是让他可以更好的活着。这个世道肯定是要乱了,这几年革命党rì渐猖獗,朝廷对他们还使用怀柔政策,真是可笑之极,对造反的怀柔,这朝廷还长的了嘛,更别提下面的官吏了,担心被革命党给刺杀了,对他们视而不见。”
“当年你就这样,对朝廷不屑一顾,现在还是这样,真不知道朝廷到底怎么对待你了,问你你也不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街头,街道上并不像二十一世纪的那样清洁,牛马粪到处都是,没有正经的厕所,大小便随处解决,到处弥漫着一股恶心的气味。
扇了扇鼻子,招呼着身后的老人,刀疤老人就往回走,“走吧,这城里的环境太差了,还是我们乡下好啊,茂名城也是这么乱,每次我都不想去。”
“现在的大清只会捞钱,哪里会为老百姓花一分钱,王知府还是好的,准许让农户去城里定时清理粪便,拉回去肥地。”
“对了,朱晟还有半年就十八了吧,该毕业了。”
“是啊,今年年底就能回来了,路程太远来往一次都要一个多月。”说起自己的儿子,老人脸上的笑意十足,对自己的儿子很是满意。
张记客栈是一栋两层的传统楼房,后院有一排客房,孙虎和孙魁都住在这里,还有随行的四个护卫也带着长枪住在这里,说起了现在黄花岗起义还没发生,城里的气氛并不紧张,对孙虎来说带进几支枪并不困难。刚刚回到客栈,就见迎面而来一位身穿短衫的汉子,三十来岁,很是jīng悍,孙虎自然知道是自家的护卫随自己来广州办事的,叫做张二贵。“老爷,刚刚德昌洋行的经理派人送来信,说我们的机器已经装船,按照我们的要求运往电白,剩下的几车东西也已经筹集好了,要我们运回来。”
“恩,魁管家,你说我们是走海路还是陆路啊?”回头向身后的老人问道。
这两位就是被孙复忽悠着来到广州买枪弹、机器的孙虎和孙魁,本来湛江也有洋行可以购买的这些东西,可惜着急着赶走他们的孙复忘了这回事,不知道他们明白了会不会扒了孙复的皮。
“走海路快捷,风险有些大,陆路安全些虽然耗时,那么多东西,也不过两辆大车,就足够了。”
“恩,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回去。二贵,叫上人我们去把东西运回来。”
“是,老爷”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去找人去了。
德昌洋行,在广州只是一个中等洋行,不过背景很大,好像和德**方有关系,没有搞不到的东西。洋行是一栋二层小楼,一楼是招待一些普通客户的,像孙虎这样十几万两银子的大客户,自然是上二楼,有经理接待。德昌洋行经理是一个犹太人,叫桑德拉,这时德国还没有排犹的概念,犹太人深入德国的各行各业。按说以他的身份应该是上海rì子好混,可是他偏偏来到广州开起了洋行,虽然规模不大,却统治着广州的很多生意,不必那些上海的一般洋行差,这让很多人都佩服他的眼光。
一个拖着长鞭,身着洋装的假洋鬼子一见孙虎就连忙迎上来,张口就是孙老爷的,将孙虎请上二楼。本来这是一位狗眼看人低的小厮,上一次孙虎来时,看不起孙虎,被扇了一巴掌,自然就记着这位长相很剽悍的老人,没了胆子在他面前嚣张。
“孙先生,你好,你要的货我已经给你筹好了。本来是不用你来一趟的,是这样的,我有一批马克沁机枪,想要问问你要不要?”
桑德拉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大胡子,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可能是呆在广州太久了,有一股子粤语的味道,不是很纯。
本来端坐在椅子上显得很悠闲的孙虎,听到马克沁一下子就站起来了,任谁都看出他的吃惊。身为淮军的军官怎么会不知道马克沁机枪,马克沁重机枪是水冷式了,帆布链供弹,在中国又被称为马克沁机炮、赛电枪,威力惊人,马克沁刚刚诞生,一支50余人的英国部队仅凭4挺马克沁重机枪打退了5000多麦塔比利人的几十次冲锋,打死了3000多人,震惊了全世界。早在1888年,金陵制造局就对这款威力惊人的机枪进行了仿制,可惜由于当时这款机枪还不完善,金陵制造局又使用黑火药和铅弹,效果并不好,仅仅制造了30多挺,就停止了制造。
当年,孙虎就在台湾跟着刘铭传时见过马克沁,但是就被它的巨大威力惊到了,至今没有忘记。可惜马克沁但是的铭军也没多少,自然没有山子营这种后娘部队的份,没有够硬的靠山,孙虎凭借自己的功劳,才拉起三个营头,就很快打没了,被缩编成了一个,现在更是没人管,哪里会有这种高级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