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替胡麻子包扎:“又有四个死了,一排也没有消息,我们怎么办?”
扫了一眼周围剩下的人,胡麻子也没了主意:“你的意思呢?”
“撤吧!咱们已经暴露了!”指导员淡淡道:“身后还有尾巴,再不走谁也走不了,一排长他们比我们有经验,说不定听见枪声,已经走了。”
“狗剩这小子竟然不增援!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夜色开始笼罩虎口,敌人就在河滩里点起了一堆堆篝火。闪烁的火苗下,敌军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完全没有战争的样子。一阵风吹来,处在下风口的刘文辉竟然问到了淡淡的酒气。敌军的军队不禁酒,战时也是一样。敌人的酒也没有多大的度数,和饮料差不多,也就无所谓了。
刘文辉轻轻推了武松一把:“别紧张,自然点!”
武松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走在最前面。放哨的敌人立刻发现了从黑影中走出来的人,枪栓响动,子弹上膛,举枪瞄准,大声问道:“谁!”
刘文辉虽然听不懂那个哨兵说的是什么,却明显的感觉到武松浑身一抖。还是那句话:“别紧张!”
武松深吸一口气,对着那个哨兵用越语说道:“别开枪,我们是友军,山上下来的!”
对方一听,又看见几人穿着的军服,这才将枪放下。虽然武松的越语说的磕磕绊绊,那哨兵并没有觉得异样,打仗会让很多人改变,或许那哨兵以为武松就是刚才在山上与对手较量的那伙,因为害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说了好大一阵,哨兵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武松一转头示意进去。几个人陪着笑脸,从哨兵的身旁进了敌军的军营。军营里面的酒气比外面更浓烈,茅草屋就是他们的营房,用布帘遮挡起来的应该就是床铺,行军锅就架在篝火上,里面的水里不知道煮的是什么,味道很怪。士兵们围坐在周围一边喝酒一边说笑。
刘文辉他们四人进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敌军对于军营的防护远远没有前沿阵地那么警惕,绕着营区转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炮阵,这让刘文辉心里奇怪。难不成敌人已经将炮阵转移了?又或者是藏在什么隐蔽的地方。
“嗨!”有人冲着站在营地里不知所措的四个人招手,一只手里还提着酒瓶子。
一串串的鸭子叫,呱呱的响,不断的挥手示意,让几人过去。武松咽了一口唾沫:“他让我们过去,怎么办?”
到了这种时候,不过去肯定会引起麻烦。刘文辉突然立正,对着武松敬礼,一转身,连连给梅松和张志恒使眼色,示意两人赶紧走。梅松和张志恒都是机灵人,立刻转身朝着黑暗里跑去。刘文辉再次回头,对武松道:“拖住他们!”这才点头哈腰的去追梅松两人。
空荡荡的军营里只剩下了武松一个人,他有些发傻。不明白为什么刘文辉会丢下他一个,自己该怎么办?那名提着酒瓶子的敌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武松背后,一把搂住武松的脖子,醉眼朦胧的嘿嘿傻笑。
看着武松被那个敌军拉近自己的圈子,张志恒有些担心:“六弟行吗?现在咋办?”
刘文辉道:“分头找,五分钟后在这里会合,记住,决不能和敌人说话!”
敌军的营房除了外围有几个哨兵之外,里面竟然一片平静。只要躲开那些正在喝酒聊天的敌人,随你在里面溜达。刘文辉第一次走进敌军营地,和他想想的戒备森严完全是两个样子。敌人的营地将“外紧内松”四个字发挥到淋漓尽致,只要你能进来,想干啥就干啥,和他们的国防一样。
毫无收获,别说大炮,就连迫击炮都没有发现一门。三个人会合,都摇头叹气。梅松都没有发现,看来炮阵真不在这里。刘文辉想起了胡麻子对**营侦察排的评价,三个字不靠谱。
“我看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待在这里太危险了!”张志恒总是有些胆小。
“也得等六弟回来才行!”梅松连忙道:“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他们的身后是最大的茅草屋,比别的茅草屋要大很多,还有门窗。那些点篝火的地方离着这里很远,所以他们才会躲在这里的阴影中。三人还没有想出好办法将武松救出来,就听见茅草屋的房门开了。一个满身肥肉的家伙,迈着厚重的脚步,从屋里出来。
这家伙腆着大肚子,打了一个重重的哈欠,一拉自己的裤裆,就站在茅屋门口开始方便。骚臭的尿味随风钻进三人的鼻子。好不容易等他尿完,胖子伸了一个懒腰,大声喊了很长的一段话。正在篝火旁说笑的那些敌军,连忙闭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休息。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别人都回茅屋睡觉去了,只有武松孤零零的站在军营里,不知道该去哪里。刘文辉突然从阴影里露出脑袋,向他招手。武松长出一口气,三两步跑了过来。
看着武松的样子,刘文辉呵呵笑道:“表现不错,值得表扬。”以前老班长就是这么鼓励自己的。
一切安静下来,只剩下没有燃尽的篝火还在噼噼啪啪响。大胖子又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转身往房间里面走。刘文辉向梅松和张志恒使了一个眼色。四人绕到茅屋后面,从木墙下的缝隙钻了进去。
第91章逼供
虎口。敌军营地。上校的茅屋内。
刘文辉几人静静的趴在地上,任凭那些拇指大小的蚊子在自己身上叮咬。他们不敢动,这大胖子还没有睡着,如果被发现,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里的蚊子特别大。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三只老鼠一麻袋,三只蚊子一盘菜。可想而知,在原始丛林中,丰富的氧气资源,让这里的动物体积都是翻番的往上长。每一只蚊子都大的出奇,嗡嗡声听起来都让人害怕。大胖子有蚊帐,刘文辉他们没有,只有苦挨。
鼾声起,张志恒连忙挥手将趴在身上的那些蚊子赶走,使劲的抓挠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摸上去疙疙瘩瘩,犹如癞蛤蟆的背一样,大包一个接着一个。
刘文辉慢慢从藏身处出来,轻轻拔出三棱军刺,一步步的朝着大胖的床边摸去。屋里没有光,外面还下着雨,淡淡的天光照在白色的蚊帐上,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蠕动的身子。大胖子真的很胖,随着呼吸起伏的肚子格外的圆润。
锋利的匕首,带着寒冷的光芒,一点点靠近大胖的脖子,臃肿肥厚的下巴已经将脖子完全埋了起来,只留下两道皱褶,重叠在一起。站在胖子的脑袋前,大嘴里面呼出来的气,带着难为的腐臭,就好像吃了屎一样,闻一下都能让人晕厥。
冰冷,锋利。这种感觉让胖子格外不舒服,他想翻个身将脖子上的那种感觉去掉,刚扭动了一下,就感觉脖子很疼,钻心的疼。闭着眼睛摸了一把,竟然有种黏黏糊糊的感觉,还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就在自己的脖子上。
鼾声戛然而止,胖子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有四张脸,站在自己顶头的一个陌生面孔,正用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大胖子没有动,他是个职业军人,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才会有活命的机会。能在残酷的战争中坐上团长这个位子,无论长成什么样,多少都有些过人的本事。
刘文辉看了武松一眼:“告诉他,他是谁?”
武松说了几句越语。那胖子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武松,嘴里的牙齿咬的嘎吱响,嘴巴却闭的很近,连鼻子里都不吭一声。
“说!”刘文辉的匕首又深了几分,刀刃已经深深埋进了胖子的脖子里。丝丝鲜血,顺着匕首的尖端,一点点的滴下来,滴到胖子肩膀上。而那胖子依然是一声不吭,眼睛之中没有恐惧,更多的是愤怒。
“还是个死硬分子!让我试试!”梅松上前两步,轻轻抓起胖子的一只手,左右看了看,五根粗短的手指厚的都无法并拢。梅松没有说话,将胖子的手放在他的眼前,一根根的研究。
突然,一把攥住胖子的小拇指,使劲往后一掰。“咔!”奇怪的声音,当梅松放开胖子的时候,右手的小拇指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翘起,看上去和兰花指差不多。只不过比兰花指更加的朝后了些。
“你是谁?”武松又问了一遍。
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上的汗水如同下雨一样,依然是一声不吭。
梅松再次抓起无名指,还是笑眯眯的看着胖子。胖子的表情没有变,还是愤怒的眼神。
“咔!”又是一声响,胖子的无名子与小拇指并齐了。这一次胖子不但长大嘴巴,喉咙里还发出嗯嗯的声音。
梅松抓起中指,看着胖子:“给他说,这是最后的机会,问他,他是谁?”
当胖子的右手整个转过来的时候,刘文辉终于知道,自己挟持的这个胖子,竟然是敌军在法卡山的最高指挥官。有他作为人质,找到炮阵的位置应该不难。
胖子躺在床上,左手攥着右手,眼泪,鼻涕,还有额头上的冷汗,搞的满脸都是。几个人就站在他的身边,刘文辉手里依然提着刺刀,看着团长的眼睛:“再问他,炮阵在哪里?”
武松也出汗了,折磨人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梅松这样,掰掉人的手指头更是第一次见。他才十七岁,小小心灵很难承载这种痛苦的眼神和表情。团长已经蔫了,彻底蔫了,眼睛甚至都不敢看他们。只要是谁说话声音大一点,他都会全身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