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什么呢,依本宫看此戏却也平常。想必是郑贵妃聪慧,能人所不能,快将那看不懂的精妙之处说出来,本宫也好参祥参祥。”
又被刺了一句的郑贵妃这次没有发火,“娘娘夸奖,若论聪慧,这宫中那一个能越过了您哪,大伙说是不是啊……”
试问谁敢搭腔?郑贵妃这一问自然是一屋子哑巴。桂枝嘴张了几张,愣是没发出声来。天地良心,做为郑贵妃一等亲信,合格的狗腿奴才,她真的想说话来的。可是谁知道一转眼看到朱常洛手中正拿着个茶碗盯着她上下抛打着……桂枝下意识的捂了住头……怂了!
“戏文中薛平贵得了天下后,分封王宝钏与代战公主为东西二宫这一出最有意思了。要说这写戏文的可算大才,娘娘可能领会戏文中的深意?。”
王皇后心中警惕,她了解的郑贵妃不是没脑子的主,无的放矢的事她绝不会干。今天拿这个破戏来找自已说什么,明显的就是个坑!自已可得小心了。
第九章万历
“郑妃,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别看王皇后心里翻江倒海,可是神情依旧不动如山。朱常烙在一旁看得清楚,暗暗叹服皇后果然非常人,就凭这一份养气功夫,就胜过傲娇的郑贵妃几座山去了。
“戏文中代战公主有匡助从龙之功而屈居西宫,虽然委屈些胜在有君王宠爱,如花容颜自然比黄脸婆来得实在,说起来也不算太亏。那王宝钏十八年苦守寒窑换来的一个皇后,这熬出来的皇后看着就有那么寒酸……您说是不是啊娘娘?”一声娘娘喊得拖声拉气,余味无穷。
王皇后脸上神色瞬间变得极为难堪。指和尚骂贼秃,明打明的指桑骂槐!明摆着将她比成代战,将自已比成王宝钏?一字一句都在讽刺自已不得皇上宠爱,拿寒窑比冷宫的嘲讽自已是黄脸婆!
居心叵测,其言可诛!这一番话中傻子都听得出郑贵妃对皇后这个位子的觑觎之心昭然若揭。王皇后一阵冷笑,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水仙不开花,你当是大蒜,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了!
“郑妃错了,本宫与你想法不同。代战公主虽得丈夫宠爱总归是个妾,而王宝钏是正妻,更是苦守寒窑的贞节烈女,自有万人敬仰。说起来这正妻就是正妻,妾就是妾,老祖宗千百年传下的规矩谁人敢乱!纵然那薛平贵心爱代战,这正宫皇后的位子不还是得给王宝钏来坐么?”
“做人须得知上下、守本份,这样才会天下太平,四海靖宁,你们说对不对啊?”这句话却不是单冲着郑贵妃说的了。当下由恭妃为首,宫里一众人等俱都离座躬身行礼。“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郑贵妃这个气啊,本想好好羞辱这个老女人的,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了。这明摆是当着众人训斥自已不知大小,不分上下。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即然撕破了脸,你不仁我也不义,不是比谁能在伤口撒盐么,那就来吧。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与皇后娘娘说说话,果然受益匪浅。只是皇后娘娘可曾知道这王宝钏后来下场如何?”
王皇后怎么肯让她牵着鼻子走!轻轻微笑摇头,一派云淡风轻。“本宫没有闲心关心这些野史杂谈,不过是一出戏,何必认真?”
王皇后四两拨千斤,郑贵妃那能让她如意。抢着话头便道:“唐朝太宗皇帝曾有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亡。圣君说的话可是没错的,娘娘只道戏文无用,本宫却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呢?”
王皇后最后一点耐心终于被郑贵妃一再撩拨的消磨殆尽,一张脸终于放了下来。“郑妃,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本宫听着呢。”
郑贵妃也光棍,心道你怎么才生气呢,你早该气了,气死才好呢!
“即然皇后娘娘这么想知道,本宫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王宝钏寒窑十八年,无儿无女不说,听说只做了十八天的皇后就一命呜呼了。哎哟喂,看这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福莫强求,人生境遇天说算,您说是不是啊娘娘?”
永和宫忽然静得要死,先前出汗的那几位现在不出了,一致都打起了哆嗦。不是傻子的谁都听得出来这说的是王宝钏,实际上就是王皇后。这不但是含沙射影,意有所指,更是居心恶毒,净捡王皇后的疮疤可劲的揭。
诅咒自已短命也就罢了,咒自已无儿无女,那就是用手戮王皇后的肺管子!就算王皇后修养再好,城府再深,也被这一番话气得浑身颤栗,嘴唇发白。伸手一拍桌子,咬牙喝道:“郑妃,你大胆!”
郑贵妃脖子一昂,眼珠子一瞪!桌子谁不会拍,你拍我也拍!“娘娘,本宫不过说了些戏文闲话,您这样大光其火,可是欲加罪于本宫么?”
气氛有如冰冻,众人呆若木鸡。两位大神终于掐起来了。没人知道下边要怎么继续下去。就连朱常洛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亲娘哎,这激烈火暴程度太激动人心了。亲临其境真比看电视来得刺激多了。
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门外尖声喊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一屋子的人长出一口气,救火队员到了。王皇后和郑贵妃恨恨的对视了一眼,目光交集又是一阵火星乱迸,不约而同鼻中哼了一声,各自起身接驾。
朱常洛一颗小心肝也砰砰跳了起来。皇上是他爹,太后是他奶奶,这一下来两个,朱常络表示有点羞涩,有点小紧张。
没等他多想,皇上已经搀着李太后出场了。众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成了一群倒地葫芦。山呼万岁后,又见过太后娘娘,太后依着皇上,并排坐下。
下边的众人,自然而然的分成两派。守着太后的自然是皇后恭妃,守着皇上不消说就是郑贵妃了。
太后不一定就是老的,这是朱常洛第一印象。与古装戏看到的一水的老的掉渣的太后不一样,眼前当朝李太后肤色白皙水嫩,脸色红润光华,除了头发稍许发白之外,看着比他的老娘恭妃还要年轻几分。
李太后肃穆端坐,威严的眼神扫过全场。因为先前接到绘春的密报,对永和宫的事,已有思想准备,并不十分惊诧。
而这时郑贵妃早已梨花带雨,万分委屈的望着万历皇帝朱翊钧末语先凝噎。一言不发胜却万语千言。把个万历皇帝心痛的了不得,想到让心肝如此委屈的始作俑者皇后,一道恶狠狠的目光瞪了过去。
恢复了平静淡然的王皇后,对于皇帝射来的愤怒的眼神只做不见。只是脸色莫名的又白了几分。
这一切都没跑得出去李太后眼里。李太后身历三朝,在嘉靖皇帝时她是裕王府的侧妃,也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老婆。幸亏生下一子,母凭子贵,这才有了出头的机会。眼下她贵为太后之尊,已是这个宫中最有权势的人了。
后宫这点事李太后什么没见过,什么看不透?只看一眼儿子那一副痴心种的模样,再看看郑贵妃,看看王皇后,李太后什么都明白了。
若是在嘉靖后宫,郑贵妃必定会象当年的曹端妃一样,难逃被赐死的下场。嘉靖皇帝强大、多疑、寡情,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连对儿子都冷冷淡淡,女人更是可以随意舍弃的。
帝王之心最是无情,在壬寅宫变之后,他对后宫的防范甚至比对宦官还强,嘉靖皇帝在位数十年来,从没听说过后宫嫔妃争风吃醋的,不是她的女人素质高,而是因为大伙没那个胆子。
而自已儿子朱翊钧,承继了三分他皇爷嘉靖的无情冷血,又承继了他皇父隆庆的三分耳软。只要能讨得欢心,他就会对你言听计从。做为女人来讲,李太后是羡慕郑贵妃的。试问那个女人不奢望能够得到丈夫全心全意的爱呢?李太后也是女人,女人那有不懂女人的。
皇上可以宠爱妃子,但是不能专宠,郑贵妃恃宠生娇,是要好好的打压一下了,再任由她这样下去,日后必然生出大事。李太后定了主意。
万历皇帝朱翊钧最近很烦且一直很烦。烦恼的源头就是因为给郑贵妃晋位皇贵妃而起。自从这个上谕发出,乾清宫的龙书案上奏折就堆得比山还高。因为自已强行加封皇贵妃的事,那些道貌岸然的大臣们平常没事就是和自已对着干的,这个不稀奇。可是就连自已一手提拔扶植起来言官,居然也联合起来反对自已。
先是户部给事中姜应麟、吏部员外郎沈景这两个上书抗议,万历没有客气,枪打出头鸟,干脆的撤职外放!可是没想到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邪风非但没有煞住,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几天后吏部给事中杨梃相上书,支持姜应麟。万历即然开了杀戒,那里还会再客气,直接让他滚蛋。可知谁知这些大臣们不知抽了那门子疯,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发挥到淋漓尽致的高度,以让皇帝瞠目结舌的大无畏的战斗精神,不怕降级,不怕杀头,不怕发配,前仆后继的个顶个扛着炸药包向上冲。
人越闹越多,事越闹越大,到现在居然连地方上的官员都开始上书了。整个大明朝一塌糊涂,乌烟瘴气。
是你们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给自已心爱的女人一个位份咋就这么难?硝烟散尽,看着空了一大半的泠泠清清的议事大殿,胜利了万历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可是舒心的日子没过了几天,皇后居然和郑贵妃对上了?朱翊钧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对皇后他不爱,但也谈不上厌恶。皇后长的不好看,不不会讨他的欢心。可是她的聪明才智与玲珑心思却让他极为欣赏。他是专宠郑贵妃,甚至甘冒众怒,将郑贵妃晋为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说良心话,到现在为止他真没有起过要废掉王皇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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