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已经走了几日,估计早就到了洮州,扯力克应该知道了我的意思,难道说他真的要一意孤行,执意与明朝为敌?”
提起扯立克,木者奂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扯力克志大才疏,有头却无脑子!受了火赤落部的铁丹汗蛊惑杀了明军闯下大祸,只是我想不通的是,铁丹汗和镇守宁夏城的哱拜乃是世代死敌,他如今屯兵洮州,与哱拜的宁夏城相隔不过一道洮河,却为何迟迟不见他发兵,这事可是稀罕。”
言语之中对于扯力克极尽鄙视,可是三娘子却丝毫不以为忤,在她看来,木者奂对于扯力克的评语很是公正。
三娘子嘴角含笑看了木者奂一眼,“果然是咱们蒙古草原上最聪明的智者,你来说说,这个局要怎么破才好?”
木者奂见她轻笑婉盼,心里一阵急跳,连忙转开了眼。
“想来他不会也不敢违逆夫人的意思,若说到现在没有回兵,想必是因为杀了李联芳和二千多官兵这笔官司,生怕既便是现在退了兵,但大明朝廷那边会就此罢休么?”
木者奂嘴角冷笑,“想让他退兵,除非明朝那边不再追究此事,否则这一战必然难免。”
三娘子灿然一笑,击掌赞赏道:“木者奂就是木者奂,果然明见千里,那依你看现在我要做什么呢?”
痴痴的看那张绝美的脸,眼中星上这封折子,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在后边推波助澜。
“你都看到了,祖制有定,他们说的有理有据,这些言官太过凶悍,这下连朕也不能拿他们如何。”万历阴沉着脸,一脸的不高兴。
朱常洛微微一笑,“父皇何须为难?您只须把这些折子一概留中不发,他们闹得再凶,您只作是春天来了,鸟儿叫得声音大一点吵一些也就是了。”
万历愕然的瞪着眼看着朱常洛,良久忽然哈哈大笑出声。
皇上与睿王在乾清宫议事,龙颜大悦,放声大笑的事很快的传了出去。
大多数人对这个消息都表示很意外,从这次睿王从济南立了大功回来,皇上对待睿王的好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好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太过了些……
可是消息传到了储秀宫,郑贵妃异常的没有丝毫所动,只是脸更白了一些,牙咬得更狠了一些。
万历十九年春,睿王朱常洛带领自已三千虎贲卫连夜出城,走的低调淡然,没有惊动任何人,等朝中那些大臣得到消息的时候,已是在三日之后了。
宁夏城总兵府,牛高马大一脸横肉的哱拜大马金刀的盘踞在座,一只手不住摩挲着嘴角两撇弯月胡子,一对长在肉中的小眼,抬起眼皮眨动时凶光直冒。
下首一溜坐着几个人,以现任宁夏副总兵哱承云为首,下边坐着土文秀、哱云、刘东暘。
这四人中一个亲儿子,一个干儿子,土文秀是军师,刘东暘是副将。
还有一个许朝前往洮河一带办事没来,现在能在这里坐着的,全是哱家班中的核心成员。
“阿玛,朝廷那边来消息了,说是睿小王爷已于三日前秘密来甘,你说咱们该准备点什么不?”
说话的是哱承恩,自从哱拜于万历十七年致仕在家后,子继父职成了新一任宁夏副总兵兼指挥使。
“可是那个办了山东一省官员的皇长子朱常洛?”
哱承恩点了点头,“正是!”
摸胡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深埋在肉中的眼睛撑开厚重的眼皮,半晌没有说话,哱拜似是陷入了沉思。
刘东暘一拍桌子,“管他来的是谁,什么皇长子小王爷的,关我们鸟事,这是咱们一亩三分地,上到这地界来,就得认咱们哱家这块金字招牌,是龙得盘着,是虫就爬着,否则就给他个颜色看看!”
哱拜瞪了他一眼,“不可大意!你们不认识周恒我可认得他,连那只滑不溜手的老狐狸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居然都栽在这个小皇子的手中。”转头问哱承恩:“老大,有没有打听到他带了多少兵马来?”
“听说……只带了他自个三千虎贲卫。”
哱承恩皱起了眉头,脸色阴沉不定,他也不太敢相信这个数字。
“才三千?”
别说哱拜为之一愣,就连一直没说的咯云、土文秀都是一怔。
忽然一阵狂笑声起,众人为之侧目。
却是刘东暘实在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得打滚。
“哱爷你别骂我……哎哟笑得我肚子痛,才三千好干嘛,就这个能平得了扯立克?这不是纯他妈的在扯蛋么?”
哱拜默然不语,忽然将头扭向土文秀。
土文秀人如其名,自从跟着哱拜以来,深得其信任,每有大事不决,往往全凭土文秀一言而定。
二人相处的久了,那怕就是哱拜的一个眼神,撅下屁股,土文秀就知道这位草原土狼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摸了把颌下山羊胡子,咳嗽一声,“这个小王爷来意如何确实难猜,眼下一动不如一静,咱们能做的先做好准备,以不变应万变乃是上策!”
刘东暘冷哼一声,“土秀才,老子就看不惯你这个调调,前怕狼后怕虎!听说你前些日子霸了一房小妾,被人告发,让党馨那个狗贼打了二十大板?这屁股打破了,该不是连胆子也被打破了?”
土文秀瞬间气得发抖,猛得将身站起,伸手指着刘东暘脸红脖子粗,“你……胡说!”…
第114章乌雅
刘东暘口中所说的党馨是现任宁夏巡抚。在哱拜他们一伙人的眼里,这位党大人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他们添堵而出现的。
自从此人上任以来对于哱氏一族百般刁难,双方屡有冲突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只要是有关这位哱氏一族的事,党大人从小事到大事,锱铢必较。
几个月前查出哱承恩冒领空饷之事,断了哱家财路,哱拜与哱承恩对于此人已经恨之入骨。
前几天又因为土文秀强行娶妾之事,当着宁夏所有将官的面,扒了裤子打了板子。
士可杀不可辱,这事被土文秀引为毕生奇耻大辱,没想到被刘东暘再一次提起,土文秀焉能不怒!
刘东暘得意洋洋看着土文秀满脸紫胀,窘到极处的样子,心底一阵莫名快意,可惜这高兴没有持续多久。
“住口!”一声断喝尖利刺耳,有如深谷枭啼。
哱承恩几个箭步来到刘东暘面前,脸色阴沉狠戾,阴郁的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
哱拜猛然站起,喝道:“老大,你想干什么!”
知子莫如父,哱承恩平常虽然不言不语,可是论性子狠戾阴沉,眼前这些人中以他为最,惹着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哱拜绝对相信,就算有一天自已和这个儿子站到了对立面上,这个儿子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举起手里的刀砍向自已。
正因为这一点,哱拜心里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远不如义子哱云来得重要。
刘东暘性子大大咧咧,说话不经大脑,但是跟着自已这么多年冲锋陷阵每次在前,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勇将,无论从那一点哱拜都不会容忍哱承恩在自已眼前放肆,想当然的厉声喝止。
面对哱承恩狼盯猎物一样的目光,刘东暘心里一阵阵发寒,“哱兄弟……您这是什么意思?”
声音宏亮中有了颤抖,脸上笑容变成了恐惧尴尬。
哱承恩狼盯猎物一样审视了他半晌,直到刘东暘脸上见了汗,忽然咧牙一笑,笑声有如刀刮铁锅一样嘶哑刺耳,拍了拍他肩膀。
“老刘,以后不要随便惹土文秀,我的话你要放在心上,今天是最后一次,下次就算有阿玛在跟前,我会也将你牛黄狗宝挑出来,知道么?”
刘东暘又恨又惊,垂下头,一声不吭的坐下。
土文秀什么时候成了哱承恩的死党?
哱拜厚厚的眼皮底下射出一缕狐疑,看向哱承恩的眼光,就好象即将老去的狮王看着一头既将长成的小狮子一样,警觉又嫌恶!
土文秀一口窝囊气出得干净,不由得意气飞扬,剜了刘东暘几眼,心里对于哱承恩死心踏地的感激。
厅内的气氛几近凝固,除了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哱云,余下几个人各有心思,僵成一块。
哱云终于开口,“阿玛,如果小王爷来了,问起我们为何不出兵洮河,要怎么办?”
哱拜高大的身子腾的一下站起,疾步在厅内转起了圈,“铁丹汗是我哱拜死敌,可是现在不能动他。”
“自从万历十年后,这甘宁一带少有战乱,依我看党馨那个狗东西对咱们久有裁撤之意!这小王爷要是来了,正好探探他的意思,如果证明党狗所做所为全是朝廷的意思……狡兔死走狗烹,他们若是对咱不仁,那也就别怪我哱拜不义了!”
这最后一句话里的信息实在惊动人心,本来心里各种想法的几个人都齐刷刷的抬起了头。
哱承恩阴沉嘴角却有笑意,哱云铱旧面无表情,而土文秀微点着头,已经开始盘算前后进退诸事,只有刘东暘眼底有疯狂嗜血的兴奋。
许是因为激动的缘故,哱拜脸上的横肉居然微有抽搐。
甘肃官道上远远一道黄色烟尘滚滚而来,当头两匹马上正是叶赫与孙承宗二人。后面三千虎贲卫一水黑衣软甲,纵然策马急驰,但个个身姿矫健,斗意昂扬。
其实朱常洛本来也想过把瘾骑次马的,可是叶赫连理都懒得理他,随手将他丢入一辆四匹马拉得七香车内,这只甘宁巡抚使的大队人马就此开拔。
一路上披星戴月,一连走了十几日,已进入了甘宁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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