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义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计策,竟然被袁方早就识破。
耳听着颜良命令般的言语,鞠义恼羞成怒,大叫道:“颜良,你休得猖狂,我鞠义岂会降你这叛将。”
颜良见鞠义不降,还出言讽刺,立时勃然大怒,暴喝一声,拍马舞刀,挥斥着数千青州军兵掩杀上来。
伏兵轰然而动,向着惊惶失措的残兵,如潮水般狂卷而来。
颜良更如杀神一般,纵马舞刀,直取鞠义项上首级。
骄傲的鞠义,又焉惧颜良,纵马挺枪迎上前来,二将转眼战至一团。
火光照耀之下,听见星火四溅,兵器撞击之声震耳欲聋,战团中,二将各显身手,战得昏天黑地。
颜良的武道,那可是达到练脏境界,鞠义虽猛,却到底还要逊色三分。
交手尚无几合,鞠义便感压力倍增,面对着颜良那怒涛不绝的攻势,很快应对吃力,全面落入了下风。
鞠义激战不利,他麾下的残兵更是兵败如山倒。
这不到一千的残兵,原就惊魂未定,报着逃命的念头才随鞠义突围,却不想半道上再遇青州军阻击,这骤现的伏兵,转眼就将他们残存的军心摧垮。
数千青州伏兵,却斗志昂扬,如切菜砍瓜一般,狂杀着败溃的敌卒。
鞠义力战颜良不敌,眼见左右军士败溃,只恐再拖延片刻,就要命丧于此。
无奈之下,鞠义抢攻几招,拨马便退,喝斥着败兵向着贝丘城逃去。
到了这般不利境地,鞠义便想只能先逃回城中,据城死守,等着袁绍的援兵到来才有一线生机。
颜良却岂容他逃脱,纵马如飞,挥军于后掩杀追击。
鞠义连气也不及喘一口,沿着来路狂奔,此时天色已晚,贝丘城东门轮廓已映入视野。
眼看着城池将近,鞠义这才松了一口气,精神稍稍振作。
就在鞠义准备叫开城门时,蓦听喊杀声骤起,原本空空荡荡的城头上,千余青州兵,竟如神兵天降般现身,一支支锋利的箭矢,更如死神的眼神,瞄准了他们。
城头上,一面“高”字大旗,呼啸着被树起。
高顺立于城头,厉声道:“鞠义,我已奉袁州牧之命,夺下贝丘城,速速下马投降吧。”
鞠义刚刚平伏的心绪,立时骇然,望着城头敌军,他这才知道,袁方竟在他出城之时,就派兵袭取了贝丘城。
“先是允我投降,接着又半路截杀,现在又夺了贝丘城,叫我无路可归,原来这竟是袁方那小子设计好的,我中了他的诡计啊……”
震惊的鞠义不及后悔,急是拨马转身,欲率几百残兵,向东他方向逃窜。
此时,震天的杀声,却从四面八方响起,晨光照射之下,伏兵四起,竟有千军万马,从四方冲杀出来,将鞠义和他的残兵,包围在了贝丘西门一线。
鞠义惊恐难当,环扫四周,只见青州兵的旗号,如怒涛般层层叠叠,数不清的敌兵将他围得密不透风。
他已是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
就在鞠义以为自己身陷重围,打算拼死一战时,他却奇怪的发现,四面相围的青州兵,并没有辗压而上,而是把他当困兽一般,围而不攻。
狐疑与惊慌中,青州兵如有浪开,却见一员少年武将,身披银甲,手提浑铁棍,缓缓的步入围阵。
那不怒自威的气势,竟令鞠义观之,也心中为之一寒。
袁方拨马上前,碎颅棍摇指鞠义,高声道:“鞠子信,你以为你的雕虫小技,能够蒙骗过我袁方吗?今我大军已将你团团包围,只消我一声下令,就可以将你辗为粉碎,是生还是死,由你自己选择。”
声如惊雷,压倒众将士的喧嚣,战场之上,转眼鸦雀无声。
鞠义神色羞恼尴尬,面对着威慑凌人的袁方,不禁陷入了左右两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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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收良将,震袁绍
袁方话已说得再明白不过,降就是生,战就让你死。
“该死,袁谭啊袁谭,若是你听我劝告,不盲目进兵,又何以会遭此大败。你还让我打着你的旗号坚守贝丘城,你这分明是陷我于死地啊……”
鞠义心中恼火不已,对袁谭大为抱怨,说到底,他陷入这不利境地,可以说皆拜袁谭的轻敌自大所赐。
绞尽脑汁无应对之策,鞠义只得一咬牙,纵马上前,横枪叫道:“袁州牧,你的智计当真了得,我鞠义佩服,不过,你想让我做叛贼却是休想,你尽管纵兵杀来就是,我鞠义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鞠义豪情大作,那般必死的言语,竟有拼死一战的气势。
袁方却从中,听出了鞠义的退缩。
冀州军上至袁绍,下至军兵,口口声声把袁方称为逆贼,今鞠义却在两军之前,尊称了自己为“袁州牧”。
鞠义或许是无心而言,但却透露出他内心之中,其实已有屈服之意。
袁方知道,鞠义虽为骄傲之辈,但却非是那种刚烈的忠臣,若非如此,他先前就不会背叛韩馥,归降袁绍了。
念及于此,面对鞠义的刚烈拒降,袁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皆乃讽刺意味。
鞠义却一下愣住,茫然不解,不知袁方为何嘲笑他。
“鞠子信啊鞠子信,你也算当世豪杰,是个聪明人,难道你真甘心为袁绍而死吗?”袁方冷笑着反问。
鞠义眉头一凝。沉声道:“袁公于我有厚恩,我为其战死乃天经地义之事。有何不可。”
“厚恩?”
袁方冷哼一声,脸上的鄙意愈重。冷冷道:“当初若非是你倒向袁绍,袁绍他又何来的底气逼韩馥让位,可这几年来,我只看到袁绍把你呼来喝去,替他卖命,我可没看到他给过你什么厚恩。”
鞠义身形一震,眉宇中闪过一丝异色,仿佛被袁方戳中了痛楚一般。
袁方接着大声道:“我知每一场恶战,袁绍都让你鞠义打头阵。你的部曲死伤也最重,可是每一次,袁绍给你补充的兵马,都要少于你的死伤,鞠子信,你好好想想,袁绍这难道不是在暗中削弱你的部曲吗?”
鞠义神色一变,仿佛蓦然间,被提醒到了什么似的。
袁方盯着他。语气愈烈道:“你鞠义为袁绍立下汗马功劳,可谓名符其实的第一大将,可袁绍何曾让你参与过军议决策,最受他信任的。反而淳于琼这种庸碌无能,却跟袁绍关系密切之徒,鞠子信。难道你就觉得公平吗?”
鞠义陷入了沉默,心中思绪滚滚。狰狞的脸上,隐约已现出阴怒之色。
袁方知道。他的话已深深触动了鞠义,现在就差最“致命”的一击。
深吸一口气,袁方愤然道:“袁绍我最了解不过,看似宽宏大量,实则心胸狭窄,最容不得功高之臣。我袁方为他打下青州,立下汗马功劳,他却要夺我兵权,那吕布为他击破黑山贼,他却过河拆桥,连吕布的家眷都要杀。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以你鞠义的功劳,你觉得,袁绍他会放过你吗?”
鞠义陡然一震,神色剧变。
袁方最后这一番话,深深的触动了鞠义,仿佛一瞬之间,令他猛然惊醒。
兔死,狗烹。
这四个字,闪电般从他脑海中划过,久久不散,震得他心惊胆战,背上直滚冷汗。
吕布功高,所以被袁绍追杀。
袁方功更高,袁绍却要夺其兵,收其地,要将他召还邺城,当猪一样养起来。
而他鞠义,界桥一战更是把袁绍从败亡边缘中生生挽救,如此巨功,甚至超越了袁方。
这般的奇功,以袁绍那猜忌的性情,真的会放过他吗?
鞠义不语,神情复杂变化,脑海中已悬起一个巨大的问号。
半晌后,他不得不承认那残酷的回答,袁绍绝不可能放过他。
鞠义心情的变化,又岂能逃得过袁方那锐利的洞察力。
“袁绍心胸狭窄,薄情无义,非是明主。鞠子信啊,你何不归顺于我,助我袁方成就大业,我可叫你尽情施展才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诸般铺垫之后,袁方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向鞠义抛出橄榄枝。
鞠义脸上的敌意已一扫,看看袁方,再看看左右环境,越发的犹豫不决。
四周,数不清的青州狼虎之士,已是杀气腾腾,蠢蠢欲动,只等着袁方一声令下,就冲上来把鞠义和他的残兵,撕碎碎片。
正面的袁方,手中碎颅棍也在紧握,如电的冷峻眼眸中,凛烈的杀机在凝重。
招降的诚意已经给出,如果鞠义还不识相的话,袁方宁可不要他这员大将,也要杀他以立威。
鞠义所剩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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