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徐世绩处理得十分得当,李栋才对秦琼大肆张扬的派府兵去请颜家姐妹,抹黑了自己的颜面才大动干戈。秦琼在战时的手段和徐世绩在和平时期的处理方法自然不能完全一样。可是李栋不管这些!
如今颜家姐妹回到洛阳,她们和李栋隔离这段时间,李栋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再次与她们相见。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狂热之情。她们离开自己,从名义上解除了双方的婚约。如今她们经历波折后重新回到原点,将以何面目见面,李栋还没有想好。前夫?旧情复燃?还是重新来过?
李栋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张须陀让人禀报说有要事求见。见到张须陀,李栋问他刚刚离去不久,又回来有什么要事。
张须陀把在李渊处得到的消息,如实禀报,末了又建议,李渊新败,沮丧的心情还没有消弥,不接受右丞相之职,也理所当然。这都需要时间才能使彼此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
李栋同意了张须陀的建立,在处理李渊李世民父子的事情上,还真不能操之过急。如果不是出于天下大同的理念,李世民此人坚决不能留。他若是能一心向唐,则可以留之,若是离心离德,满朝文武能对付得了他的人,只有自己一个,秦琼和李靖绑起来,才能和他打一个平手。这样的人留给自己的儿子,岂不是自毁长城?
这时张须陀支支吾吾提出来,想去看望一下秦琼。李栋稍一思考,就点头同意了。毕竟秦琼和自己都曾在他手下做事,由他提出来看望秦琼也理所当然。其实李栋心里也疑惑,一向精明过人的秦琼,为何在攻打长安的时候屡次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想必他一定有苦衷。
李栋刚刚圈禁了他,自然不方便派人再去安慰,张须陀提出这个建议,也正是李栋想做而无法做得到的事情。不过李栋建议临去时,最好叫上罗士信一块去。张须陀同意下来。
离开宫城,张须陀派人去请罗士信。秦琼和罗士信以及其他封上柱国的将军,李栋都赏赐他们一处豪宅住在洛阳城。秦琼被圈禁就在他的宅院内,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能走出院落。
张须陀和罗士信一道来到秦琼的府邸前,门前层层府兵侍立,虎视眈眈,严阵以待。但秦琼身为攻打长安城的总统帅,曾经率领八十万军队,这些人都曾经是秦琼的部下。
秦琼攻下长安城使分裂的国家统一起来,那是多大的功劳?如今不仅没有封赏,还被圈禁,他们心里一直疑惑,圣上李栋是不是听了奸人的谗言,误中了佞臣的不实之责,才把秦琼关押起来,所以心里一直替秦琼委屈着,对待秦琼十分友好。
见到张须陀和罗士信赶到,他们就替秦琼报怨起来。张须陀是个忠良之臣,自然不允许部属对李栋有所怀疑,当时就斥责了他们。见他们唯唯诺诺的样子,张须陀心里又生起不忍的情感,便没有从严自治他们。
府兵打开门以后,张须陀和罗士信见到了正在院内打太极拳的秦琼。
秦琼并没有像张须陀意料的那样,一脸的沮丧和衰败之象,和往常一样神采奕奕,似乎丝毫没有遭受被圈禁之苦的影响。
张须陀很是奇怪,这秦琼难道还有更高妙的招数?要不然,立功却身陷囹圄为何他却像没事人一般?
秦琼见到恩师张须陀和三弟罗士信赶来看望自己,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受了圣上的旨意才来看望我的吧?我一点事也没有,自己的弟弟犯下失误,把为兄的圈禁起来,自然有他的苦衷,我能理解他,我不怪罪他。”
张须陀更加奇怪,问秦琼,李栋有何苦衷?
秦琼笑着请张须陀和罗士信到屋里坐下,命人看茶看点心。张须陀无心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罗士信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秦琼也拿一块糕点塞到嘴里,笑道:“老恩师请不必为我担忧,我看清楚了眼前的变化。贤弟李栋也只有这样处理我,才能使满朝文武安定下来。”
张须陀道:“你能不能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说话的时候不吃东西?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如今年龄老迈,耳朵有些背了。”
秦琼嘿嘿一笑,三下两下把糕点吃完,拍一拍手,如释重负地说道:“老恩师,请你想一想。你在齐郡的时候,平知世郎,平郭方预,平卢明月,后来又战瓦岗李密。若没有你在中原以东南征北战平安天下,大隋会加速灭亡。你居功甚伟,隋炀帝为何却对不封不赏,只是让人画了你的画像,拿到他面前看一看?”
张须陀脖子一梗,不服气说道:“吃朝廷的俸禄自然要为朝廷效力,赏与不赏有何不同?难道我还能像现在一样官至丞相?要是那样,我现在也不会有幸坐在这里,和你们兄弟二人瞎摆话了。”
“哈哈……”秦琼放声大笑,笑了一会儿说:“恩师难道就没想过,隋炀帝是不敢赏赐你?天下大乱,让你离开剿灭流贼的战场,位列朝堂之内,天天在朝堂上与那些老油条斗嘴斗心眼,还有谁替他荡平天下?”
“如今学生的遭遇和恩师基本相同。长安攻下来,自然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兵权只有抓在他李栋手中,他才会感到心安。这是其一,这其二嘛,攻下长安以后,不止我有功劳,李靖、李密、翟让、单雄信、罗士信、程咬金、徐世绩、贾雄、甚至恩师护送粮草也功不可没。人人封赏,自然没有了李渊父子的位置。如果对我们封赏,又容易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与其将来费尽心思铲除异心,还不如现在不捧高。有时候把人捧得越高,将来摔下来摔得也就越惨。奖是因为有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但处罚时候,却不往死里整,就是为了保护的作用。据学生推测,李栋圣上是想重用李渊父子。所以对攻打长安城的人,才有功不赏,有罪从重处罚。用这样的手段,笼络一下他们父子沮丧的心。”
哦——张须陀恍然大悟,秦琼所说,十分有理!张须陀对秦琼另眼相看,欣慰的说道:“你青出于蓝却胜于蓝,真乃孺子可教也!老夫有你这样才干的学生,三生有幸了!”
秦琼竖起一根手指,否定了张须陀对他的赞誉,说道:“非也,非也!真正有本事的,并不是我一人,还有一个人,他比我的成就更高,老师难道忘了?”
第326:欺君必有罪
秦琼说还有一人比他成就更高,张须陀自然知道,秦琼所指是当今圣上李栋。
李栋自然不可用一般眼光去衡量他的成就,他的心更高远,即便仰望一眼,脖子也会发酸半天,他已超越常人心中的荣花富贵,因为他心怀天下,站在风景的峰巅处。
只有一个人,让张须陀放心不下,想到这里,张须陀不由扭头看了一眼,大快朵颐吃得一塌糊涂,满嘴都是糕点渣渣儿的罗士信。
秦琼也看到了罗士信,盯着张须陀的脸色,正经八百的说:“恩师又错怪了三弟!我们兄弟三人中,算他最开心,最幸福,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怒了就发火,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从不看别人的脸色,别人还得看他的脸色!率性而想,率性而做,质朴、天然、本色、真实!”
“可他……可他……”张须陀连续说了几声,终没能把话说完。在张须陀眼中,甚至大多数人眼中,罗士信都是傻呵呵的大老粗;若论马踏连营七百里,风里奔浪里闯血战天下,放眼当今大唐,没有比他更强;可论翻手云覆手雨虚实真假指鹿为马,他无疑于一个白痴。秦琼又凭什么说他是最幸福的人?
“他是我们兄弟三人中,最不懂得争夺的人。他的不争夺,其实就是满足现状,不奢求更高,对任何人都无害,因此任何人也不把当竞争目标。他活得最踏实,晚上睡觉最香!”秦琼看着仍然大嚼满桌子糕点的罗士信。羡慕地说。
听到这里,张须陀幡然醒悟:秦琼和李栋二人之间,存在着什么竞争!应该不会吧!秦琼不是这种人!但张须陀还要试探一下。便问:“圣上还想让我问你几个问题,还请你如实回答,兴许能否走出这处宅院,就从你这回答里找钥匙了。”
“哦?”秦琼有些意外,看来李栋对自己还有法外施恩的心思?便对张须陀客气一抱拳:“丞相请讲,在下洗耳恭听!”秦琼把对张须陀的称呼从“恩师”改成“丞相”,是心存公事公办。不掺带私交感情的心思。
张须陀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问道:“第一个问题,为何要在长安东门建城墙?又用粪便袭取城内?”
秦琼收到袁天纲从洛阳捎来的消息,确实没打算用那计策,后来三个月的限制马上到期。再不攻下长安。他秦琼是有罪的。当时和李靖商量,在东门建一道墙,而不是围城,也是遵着李栋“掐头去尾”的旨意。但秦琼知道,这将来一定会被李栋拿来说事。
不攻,期限将到,攻则违背圣愿。当时不管怎么做,自己最终的下场都有罪。与其坐而等罪。不若冒险攻城,拿下长安。寻到颜家姐妹,寻到徐世绩和贾雄,功过相抵,至少还落下一个平叛的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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