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烽火 (水木四)

张必武很清楚，死是容易，可是活着来承担大任，让国家强大昌盛起来，这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对了！姚东照！姚东照他可以号召义勇前来相助卢象升，虽然是些不经训练的乡民所组成，可怎么说，只要卢象升恢复了斗志，在他的带领下，在保卫家园的号召下人人都能成为一只猛虎！三府之地要供应粮食还是可以的。只是该如何劝说卢象升同意前往三府之地呢？

张必武正想着姚东照的事，就立即有人来报有一百多个百姓来求见，他们报的是姚东照的名字。

卢象升听到姚东照来求见，他是很高兴的，他便要亲自前去迎接姚东照，在临死前能见到故人也算是了却了一桩憾事。

卢象升便来了，姚东照一见到卢象升急忙是双手齐额以礼相见，说：“老公祖，我来了！”卢象升很是高兴：“太好了！能见到你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卢象升再一看，跟来了不少的老百姓。

有一个老妪带着一个小女孩来了，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大南瓜。老妪说：“卢大人啊，这是我藏起来的大南瓜，在清兵来的时候未能搜出来，我一直留着，不舍得吃！就算是再饿，我也不会吃，因为我想把它给你们！让你们吃了好有力气去打鞑子！”

可是老妪身边的小女孩却是流着口水嗒子，她的一双眼睛在盯着大南瓜，死死地盯着。好多次，她想要吃这大南瓜，可是奶奶不给她吃。因为奶奶说这是要献给为他们打强盗的勇士们的。

老妪把大南瓜递向了卢象升，带着恳求的语气说：“拿去吧！大人，这是小民的一点心意啊！我的儿子被鞑子砍死了，而媳妇又被鞑子给抢去了！就只剩下我和我的孙女孤苦伶仃的，只有你们才能帮我家报仇啊！”

“这……”卢象升看着老妪，就在这时，小女孩哭了，大叫：“不要给他！不要！”小女孩跑上前来，她抓住了奶奶的手，就是不想让大南瓜落到卢象升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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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百姓们的殷切期望

“你给我滚开！不懂事的丫头！”老妪一把将孙女给推开，孙女一屁股坐在地上哗哗地大哭，喊着：“呜呜！好多天我们都是在吃草根和树皮，还不能吃饱！我饿啊！好饿啊！奶奶！给我吃了大南瓜吧！求你了！奶奶！”

老妪一见，心疼了，问：“丫头摔疼了吗？不要哭了！谁叫你是个女孩，不是个男孩！要你是个男孩的话，你长大了就能报你爹娘的仇了！如今只能是让卢大人为我们家报仇！就算是我们饿死了，也值！所以你懂事点，把这大南瓜让给卢大人！”

老妪一听抹着眼泪，她随之望向了孙女，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孙女。

卢象升一听，他强忍哽咽着，他在叹气了。多么可爱的民众啊！从小女孩的嘴里就听出婆孙俩是好多天没有能吃饱了，可是却能把这个大南瓜留下来，留给一支能抵抗外侮的军队！

卢象升看着他们的殷切期望，他完全明白了。他在率军来援的时候正是一心要消灭鞑子，让百姓不再受到危害！可自从知道身边安插了东厂的坐记，且权臣在内百般陷害，他还能施展拳脚吗？到底要如何才能摆脱眼前的一切啊？

自古以来权臣在内陷害，大将没有立功于外的例子！他卢象升同样也是无能为力。

不止老妪还有很多的民众都把他们收藏起来的食物奉献给卢象升，他们纷纷说：“卢大人，你们都吃不饱，还怎么打仗？就怕没力气扛起武器，也没力气能拉得开弓啊！还是留下来吧！吃饱了，好为我们赶跑鞑子！”

卢象升便摇头，说：“不能收！这是大家的救命粮啊！我身为朝廷命官，本来就应该是为民请命，可是现在却陷民于水火之中，却不能有计相救，反而还要把你们的救命粮给拿去的话，这是万万不可的！我卢象升说什么也不会做！宁愿万死也不能收！”

身边的亲兵也向百姓说明他们的总督大人是不能收的。百姓们只有不断地抹泪，他们都仰脖问苍天，觉得苍天太不公了！

那些不抵抗鞑子的官兵，成天吃得肥头大脑，大腹便便的，可是卢象升这些为他们百姓请命，为他们去拼命的官军却是吃不饱，穿不暖，饿着咕咚作响的肚子去打仗，去拼命！这是哪门子的天理？苍天啊！你太不公了！

姚东照见到这样子，他不失时机地向前来，说：“老公祖，你都见到了，民心可用，民气可用啊！”张必武也插嘴：“是啊！制台大人，你看到了吗？你可是百姓们的希望啊！你不是志存救民于水火之中吗？你不能辜负百姓们的殷切期望啊！”

卢象升苦笑起来了，他只回答姚东照却不回答张必武：“民心？民气！哈！有什么用啊？”姚东照反驳道：“怎么没用啊？自古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卢象升苦笑了，说：“墩初啊，不能光看民心和民气啊！南宋初年，中原与河北民气何尝不好？无奈朝廷自有主张，致使李纲无功，宗泽殒命，韩世忠空怀复国志不能如愿，岳少保见害于风波亭。民气有什么用！最终民气和民心不也是如同陆游临死前所发出的悲鸣吗？”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曰，家祭无忘告乃翁！”

卢象升读着陆游的诗《示儿》已是泪流满面，他心中想的是：“我为国捐躯了！那么我希望有一天当我们大明的王师收复辽东，再复奴儿干都司！”

姚东照厉声而言：“不！老公祖，你的话，我不认可！满鞑子已经数次入塞，杀我人民，掳我丁壮，银我妻女，焚我屋舍，凡我大明臣民，都应该同仇敌忾，与敌周旋，无奈虏骑所至，我兵不战自溃，州、县望风瓦解，实在令人痛心！”

“大人不顾万死，屡挫凶锋，以为天下表率。可恨歼臣在内，大人一片孤忠，反被嫉恨。上下千里，空腹驰逐，徘徊荒野，竟连吃一顿饱饭也不能得！要是大人不在了，那么试问我大明还有谁能抵抗得了鞑子，还有谁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啊？”

卢象升却是很痛苦，以前他何尝不是想着力挽狂澜，力抚大厦，可是他在现实的面前知道独木难撑啊！

姚东照继续说：“我有一计可解老公祖的窘境，还望老公祖能听我一计！”

卢象升看着姚东照急问：“何计？”

姚东照献计：“赶快移军大名、广平、顺德一带，征募粮草，召集义师。我们三府子弟一向报国有心，投效无门，一旦知道老公祖来到，感怀于老公祖管辖大名府时的恩情。人人会踊跃慷慨，同心齐力，听从大人指挥，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只须老公祖振臂一呼，我敢断言，数曰之内，人们会背着干粮，云集麾下，十万人不难召集。如此岂不远胜于大人只臂无援，独抗强敌，徒然送死？望大人三思！大军速往大名府吧！”

张必武连忙点头，他觉得姚东照的计切实可行！只要卢象升照此实行的话，一定能转危为安的。

而这一计，卢象升和杨廷麟也曾经是商议过的，他俩都认为此计可以一行，确实是能救危局的最好计策。

不过卢象升深知三府百姓平曰与官府势如水火，人心思乱，处处潜伏危机，所以很担心倘若畿辅百姓都起来同清兵作战，纵然一时能帮助他将清兵赶跑，也会给朝廷带来“殷忧”。倘若有“无赖之徒”乘机作乱，他何以上对朝廷？

要知道在畿南的三府发生动乱的话，就等于是一把尖刀直刺进了大明最为紧要的部位，其危害远胜于陕西的流贼、河南的民变啊！只怕到那时就不仅仅是他卢象升一个人死而已了，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要是再担上大明灭亡的罪责的话，可要遗臭万年啊！

就连春秋笔法也不会轻饶，会大大地写上一条，卢象升误国，致使畿南民变起。儒家可是看重名声的，也看重春秋笔法会如何记载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

似此，当他移师三府之地，他又是戴罪之身来暂统军务求戴罪立功，那么权臣交相陷害，朝廷就会以临敌畏怯之罪派缇骑前来捉拿啊！与其死于西市，不如光荣战死沙场！

卢象升想到这些，他在明白了姚东照的计确实可行，却不能用的原因！毕竟他为此事想过好久，考虑过好久，好多了。

卢象升还是长叹一声，说：“我首先要感谢各位乡亲，也敬佩你们的一份为国之情！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啊！还请各位不必再为我艹心了！”

姚东照便急问：“老公祖，我此计不行？”卢象升苦笑，说：“按我军现在的处境，此计确实是最好的计策！可是我却不能实行！因为此计所带来太多的后果了！唉！我得为我的家人着想，也得为朝廷可能出现的忧患着想！”

似此，姚东照明白了，卢象升早就想到了这一计，他一定也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弃之不用的。姚东照也跟着长叹一声了，他显得很是无奈。

姚东照便说：“老公祖，如果说你不想移师三府之地的话，那么我请你再等十天，等我们三府子弟到来助老公祖一臂之力，共同寻清军主力决战！我们三府子弟可能带来三万以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