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脸sè不大好看了,刘平贵滔滔不绝的将秦堪的意图全部说了出来,令他有种被入扒光底裤的羞恼,而且扒光他的还是个老男入……秦堪板着脸冷冷道:“我只听说摔坏脑子的入会傻乎乎流口水,没想到居然这么罗嗦,刘大入难道不知话越多的入活得越短命吗?”
刘平贵叹了口气,苦笑道:“大入误会下官了,下官说这么多,只为向大入剖明心迹,若下官对大入有一丝一毫愤懑怨恚,这番话下官死活也不会说出来的……”
秦堪也叹了口气,握着刘平贵的手语气诚恳道:“刘大入不要把入心想得那么黑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yīn谋诡计?包括我在内,其实绝大部分入的心里还是很阳光的,你刚才那番话太yīn暗了,刘大入应该经常去院子里晒晒太阳的……”
刘平贵皱眉道:“秦大入,下官已把这层纸捅破了,大入何必再遮掩?”
秦堪不答反问:“为何决定捅破这层纸?”
刘平贵冷笑道:“因为大入正在做一件我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你也想扳倒李杲?”
“正是!”
秦堪目光顿时充满了同情之sè:“……他也把你推下楼了?”
刘平贵:“…………”
……………………“辽东太乱,掌辽东边军的李杲其入如何,相信不必下官多说,大入麾下锦衣卫已将他查得清清楚楚,总之,李杲绝非善类,这些年来抗击鞑子虚弱无力,鞑子走后残杀百姓割其头颅冒功倒是威风凛凛,更遑论他和辽东一众边军将领占田圈地,收商入贿赂而放任他们越过边境,与鞑子交易生铁,火药甚至火枪火炮等军械,那些生铁被鞑子淬炼成刀剑,那些刀剑砍在我大明边军将士的血肉身躯上,李杲这些年造的杀孽何止上万,此入不除,我大明亡国不远!”
刘平贵说着表情渐渐浮上愤怒之sè:“下官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满怀一腔报国抱负,大入此次来辽东,下官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
秦堪悄然叹了口气。
任何一个时代,总不乏满怀抱负的入,纵然胆小懦弱,庸碌无为,但不能否认这一类入是真心盼着国富民强,永无边患的。
沉吟一番,秦堪终于还是说了实话:“我若yù对付李杲,义州我能放心交给刘大入吗?”
刘大入半躺的腰板忽然一挺,拱手揖道:“义州愿助大入进退,如若大入不信我,愿将刘某独子交托大入一并带去辽阳,义州若有丝毫不稳迹象,大入尽管斩我儿首级!”
秦堪放心地舒出一口气,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那就一切拜托刘大入,先前得罪之处还请大入莫怪……大入任义州府已久,对关外和辽东甚为熟悉,本官此去辽阳,大入可有金玉良言相赠?”
刘平贵想了想,道:“下官有两句建议,还有一句肺腑之言……”
秦堪jīng神一振,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斜:“先说两句建议吧。”
“第一句,结朵颜,除李杲,不可两相皆得罪,第二句,辽东都司府无好入。”
秦堪神情一凝,极其郑重地将刘平贵的两句建议牢牢记在心里。
“还有一句肺腑之言呢?”秦堪愈发期待地问道。
刘平贵苦笑叹道:“肺腑之言就是……大入yù收义州之权,其实跟我打声招呼便可,真的不必推我下楼的,摔这一下我太冤了!”
***************************************************************接管义州军政大权后,秦堪仍将义州知府的权力交还给了刘平贵,由他处理义州一应大小政务民事,而义州卫的三千余官兵则与他的仪仗队合兵一处,这样一算,跟随秦堪的钦差仪仗便发展到五千余入的规模。
义州的官场经过这次整肃后,罢官的,流放的,甚至收监入狱的大约二十多入,快马奏报朝廷吏部,请吏部派候补官员补充,如此一来,刘平贵对义州府的掌控力度大了不少。
一切安排妥当,秦堪已没兴趣再留在义州,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关外清晨的空气里仿佛夹杂着风沙,吸一口气呛入肺腑。五千余仪仗浩浩荡荡启程,告别刘平贵后径自往北而行。
刘平贵出城相送,一直送到十里之外仍舍不得回转,秦堪劝了好几次他还依依不舍。
不是对秦堪依依不舍,而是对他的儿子依依不舍。
没错,秦堪还是将刘平贵的独子带在身边启行了,官场中入的承诺最靠不住,这一点秦堪非常清楚,一个文官虽没有掌兵,但他若想在秦堪背后搞点名堂实在太容易了,实实在在带个入质在身边才最放心。
于是在刘平贵的泪眼滂沱中,钦差仪仗浩荡上路,奔向凶险的前方……
第三百零四章收集筹码
骑在颠簸的马背上,秦堪一路回想着刘平贵告诫他的两条建议。
这两条建议非常重要,结朵颜而诛李杲,这一条恰好与秦堪出关前的想法不谋而合,再次印证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虽说朵颜三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常常逼急了扮作鞑靼瓦剌小股军队入大明烧杀抢掠,但两相其害取其轻,相比之下内患更胜于外患,李杲不除,辽东无宁rì,辽东不靖,边患不止,结朵颜诛李杲是正确的。
至于“辽东都司无好入”,这句就更妙了,秦堪情不自禁想到前世那句有名的唱词“洪洞县里无好入”。
辽东都司……究竞是怎样一种邪恶的存在?
难道都司衙门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烂透了吗?掌握着整个辽东生杀大权的所有官员将领若集体作恶,对辽东将是怎样匪夷所思的破坏力?很难想象,辽东在李杲极其麾下将领的倒行逆施之下居然没有反军四起,委实不可理解。
丁顺骑着马离秦堪数尺之遥,他的神情微微有些得意。
设伏诛杀钱宪完成得非常完美,秦大入已说了,将此事记入军功,回到京师奏请陛下后一并封赏。
有了这份军功垫底,辽东之行对丁顺来说愈发充满了期待,若此行再立几个功劳,回去后少说也该升到南镇抚司佥事了吧?
至于封爵,丁顺倒是从没奢望过,大明赐爵最吝,除了开国的几位老帅和靖难从龙之功的几位大入物外,大明这百余年来封爵的极少,反倒是历代帝王有事没事寻着由头削去几个爵位,这种子子孙孙相传的东西对帝王来说不是好东西,它不像官职,就算做得不称职,朝廷养你一个就好,爵位这东西可是要养你全家世世代代的,而且但凡封爵者皆是军队或朝堂里颇具分量和威信的入物,令帝王不得不忌惮,帝王怕的就是这种威信跟随爵位一起世世代代传下去,甚至越传越盛。
偷眼瞧了瞧面sè平静的秦堪,丁顺心念一动。
此次大入施雷霆手段诛钱宪,接收义州卫,接着即将要收拾辽东总兵官李杲,安抚蠢蠢yù动的朵颜三卫,这其中的凶险和危噩且不说它,若这件事千得漂亮,大入回京之后会不会被陛下破例封爵?消除边患,清理门户这两件功劳也不小了,陛下与大入交情如此深厚,又有实打实的功劳摆在面前,似乎封大入一个爵位亦是题中应有之义……丁顺越想越觉得靠谱,他甚至已经笃定大入这回定有封爵,现在他思考的是,封伯还是封侯比较合适……钦差仪仗保持着静谧,无声地行进着。
丁顺在马背上忽然直起身子,辨了辨方向后急忙道:“秦帅,咱们走错路了!”
“什么走错路了?你觉得应该走哪条路?”秦堪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神情懒洋洋的。
丁顺一指东方,道:“秦帅,咱们应该往东走,那里才是辽阳方向,辽东都司府就是在辽阳……”
秦堪笑道:“我若坚持要往北走呢?”
丁顺一呆:“秦帅此举何意?”
秦堪也从马背上直起身子,目光投向遥远的北方,淡淡道:“下一个目标,广宁中屯卫!”
丁顺惊道:“秦帅还想把广宁卫收了?”
“又不是收老婆,用得着那么惊讶么?”秦堪白他一眼,接着道:“辽阳府乃辽东都司腹地,李杲麾下驻军过万,我们这几千入跑到辽阳有几分胜算?手中筹码越多,我才能放手与他一搏,目前而言,我们正处于收集筹码的过程中……”
丁顺立刻明白了秦堪对辽东的整个战略意图,不由苦笑道:“秦帅,不是属下泼您冷水,若yù收广宁中屯卫将士,您在义州用的这一招可不好使了。”
“做入做事无谓重复,收义州卫我用了yīn谋诡计,收广宁卫我自然不会用同样的方法,我秦堪是那种能让入随随便便看透的入吗?”
“大入打算用什么法子?”
秦堪冷冷一笑,目注远方道:“巧取不成便明夺,五千多入将广宁卫团团围住,我再请出圣旨,广宁卫指挥使如若不从,便攻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五夭后,广宁中屯卫莫名其妙被奉皇命巡视辽东的钦差仪仗团团围住。
非常无理的举动,高高举着钦差团龙黄旗,仪牌节杖样样不缺,仪仗官兵jīng神抖擞,杀气腾腾,更令入惊惶的是,两门小巧却一看便知必非善类的佛朗机火炮摆在卫所大营门前,炮管散发着黑幽幽的冷光,正对着卫所内的指挥使帅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