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式微微动容,诧异的问道,“做些什么?”
“杀...,将那些站到那一边的人,全都杀了!”宁师师饮了一口茶,杀气从她的口中瞬间迸发出来。
王维式身子一颤,目光错愕的望向宁师师,一脸苦涩,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相国大人以为不妥?”
“娘娘,杀之一途,一旦兴起,那便是血雨腥风,京城这边错综复杂,就是老臣也搞不清楚到底杀了哪一人会与老臣有些远方亲戚什么的......这要是杀起来,恐怕不但杀了站到七皇子那边的人,连我们自己这边的人,也是要惊惧的!”
宁师师冷哼道,“我得到明确消息,燕云那边是不可能插手了!既然如此,早些动手拔出他在这边的势力,再下令让地方调集军队讨伐江南,才是良策。”
王维式叹道,“军方一派,亲近赵柯多过于我们,而文臣这边,娘娘动了杀手,哪里还能维持周全?此事不如细细谋划?”
砰!
宁师师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颤动,她目光中射出森冷之色道,“谋划?你们谋划来谋划去,自他登基以来可曾成功一件事?有今日局促局面,难道不都是你们优柔寡断造成的后果吗?哼......”
王维式惊得站起来,就要朝地上跪下去,口中喊着娘娘息怒。
宁师师挥了挥手,却终究是阻止了王维式跪下去,有些不耐烦的训斥道,“此事既然无解,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如今皇儿在位,清除那些闲言碎语的人,稳固了京城,再徐徐图之会如臂使指,我不管你还要想多久,今晚我会派人动手,你如果有需要保全的人,在今晚我动手之前,将名单递到宫内来!”
说罢,宁师师愤而起身,茶杯中的茶水还在晃荡,宁师师却已然在侍儿的呼喝声中乘撵而去。
王维式呆呆的坐在椅上,半晌才发出一声叹息,随后赶紧吆喝着下人取来纸笔,顺便让人去通知了一些保不住的人赶紧逃生去了...
这一夜,有两千黑衣人神出鬼没于京城的街头巷尾之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从此也不知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更不知多少小儿失去父亲,多少妇人失去夫郎。
但这一切,在宁师师眼中看来,都不值一提!
在京城掀起杀幕的时机,海面上一只船队浮浮沉沉的朝着近京畿的方向而去,浩浩荡荡船只上百。
七皇子站在一艘巨大的船上,望着惊涛骇浪,有种豪气生于胸中。
片刻,一名身段丰腴的女子拿了一件长袍披到他的身上,七皇子转头微微露出一丝暖色,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拥进怀中。
赵敏脸色微红,担心的张望了一眼,见四下里无人看得到这边,这才低声嗔道,“也不知注意场合...”
“怕什么,就算有人看见,又没人敢说!”
“你啊你......和过去变化太大,确实让人担忧。”赵敏一脸无奈叹道。
七皇子笑了笑,脸色平静道,“怕不怕?”
“怕是自然怕的,此番铤而走险,我是没什么底气的,但想到失败了也和你在一起,我倒没什么好遗憾的...”
七皇子抱紧了她的身子,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道,“或许,他早猜到我会走到这一步吧...”
赵敏微微动容,猜到七皇子说的那个他是谁,不禁有些迟疑的问道,“他真的不插手么?”
“得到消息,燕云那边的兵力没有调动...而江城是一个人独自返回的,看来他是打算袖手旁观的了。”
“既然那样,自然是宽心一些,但是我总觉得,咱们就算入了京城,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始终认为,江南其实也挺好...”
七皇子摇头苦笑道,“不同!就算我不动手,那女人却不会放过我的,从父皇出事到赵泽出事,唯一的嫌疑便都到了那女人头上,而今一个小婴孩坐皇位,敢说不是那个女人的主意?”
赵敏摇头叹息一声,忽然幽幽呢喃道,“也不知雪儿那丫头,逃出了家门又会去哪......”
七皇子蓦然皱眉,目光中闪过一缕苦涩!
第五百二十一章伺虎为乐,淡看风云!
官道旁,一处荒野客栈。
旧衫少年对着一块酱肉吞咽着口水,忽然转过身快速的跑到客栈外正跟小二问路的而一个公子哥身边。
扯了扯公子哥的衣袖,公子哥停下和小二搭讪,疑惑的转头看向她。
“给我一块银子...”
谢亭玉苦笑着对她说道,“小公子,咱可不能一路这样吃肉了啊,再这样下去,恐怕都走不到燕云就不够盘缠,会饿死的...”
那小二一听,登时眼神一亮笑道,“原来两位是朝着燕云去的呀,看着模样,莫非是去入那奇道院?”
年浅一些的少年嘟着嘴,不满的盯着谢亭玉嘟囔道,“可我不吃肉,走不动路哇!”
谢亭玉歉意的对小二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少年转身没好气的苦笑道,“现在你知道一路苦了?知道这样你还敢这样不带一个铜板就偷溜出来?”
“我那是逃跑,哪来得及,可你追出来怎么也不带什么银子?”少年不满的反问道。
谢亭玉哭笑不得道,“若不是匆忙之中要去追你,我怎么可能这么狼狈?”
“唉!反正都是你的错,你现在赶紧给我买点肉吃吧,我都快饿死了,万一我饿死了,到时候我就和宋易说你一路上虐待我......”
谢亭玉直直的盯着少年,半晌才无奈的败下阵来,又掏出几块铜板和小二要了一块酱肉,这才重新上路。
少年捧着那一块酱肉,坐在马上吃的不知有多开心,而谢亭玉摸出怀中一块干硬的炊饼,苦着脸啃咬起来。
没多久,吃完肉心满意足的少年忽然转过头朝着谢亭玉问道,“你确认这条路能走到幽州吗?”
“能的,我刚才问过小二了,通往幽州的官道现在好走得多了,这都因为行商的增多......”
“哦,那你说,宋易见到我会不会收留我?”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觉得你这样是不对的,七皇子并不是想将你嫁给别人,他只是希望你能找一个好点的归宿!”
少年,便是从江南逃出来的小公主赵惊雪无疑了!自从上一次在海镇跪着为七皇子求情之后,赵惊雪和七皇子大吵过一次。
本来在之后七皇子是不打算继续软禁赵惊雪,但在之后的一次,赵惊雪竟然偷偷的跑到了宋易在扬州的故宅中去住了一宿以后,七皇子便重新将赵惊雪软禁了起来,生怕这丫头在外面遇到了不测。
而之后赵惊雪无意间听到了七皇子和一个朝中大臣聊天时,那大臣有意无意的透露出想要提亲的意思,七皇子竟然是没有当面拒绝,所以赵惊雪在惊吓不已的情况下终于再次找到了一个机会偷跑了出来。
而那一次她之所以能偷跑出来是因为七皇子已经开始忙碌于船队出发的事情,等七皇子发觉的时候,船队已然是待发状态!
好在七皇子知道在府上做客的谢亭玉追了出去之后,又派了一些亲信追出去,最终还是丢下了江南那边的事情出海。
“唉......”少年装扮的赵惊雪忽然伏在马背上有些意兴阑珊的叹道,“琴方哥哥从前不会这样子的,他变成现在这样,让我感到有些陌生。你看,我逃出来这么久,他也没追上来找我...”
谢亭玉默然,他是知道七皇子的行踪的,但他却不能说,因为七皇子其实也是不愿意赵惊雪知道他此行是有风险的。万一被赵惊雪知道,事情出了差错或是赵惊雪死活要跟在船队之中,七皇子反而无法安心下来...
“小公主,人都是会长大的,长大后都有长大的烦恼和选择,未必每一个选择都能尽善尽美,但却一定是当时有理由去做的。”
“哼。你说的这个理由一点都不能说服我,比起讲道理,我倒是觉得宋易说起来更有理,那天在海边,如果不是因为琴方哥哥是我哥哥,其实我都想将那方破玉玺丢到海里去!那害人的东西......”
“小公主,那可是皇权的象征啊!”谢亭玉满头大汗的说道。
赵惊雪忽然一脸哀伤叹道,“皇权皇权......父皇死了你们都不让我去看一眼,现在回去京城能再看到父皇吗?琴方哥哥明明就是不开心的,真是不知道......那京城一点儿让人留恋的人也没有,还回去干嘛?”
谢亭玉微微一呆!虽然赵惊雪的话有些孩子气,但细细想来,人生可不就是那么回事?既然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何必还要去争夺?
他想了想,却也是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只觉得七皇子倒未必就是错的,而赵惊雪的想法固然也没有不对。
他忽然想到,若是宋易面对这样的难题,他能想通么?
......
宋易打了一个喷嚏,抬头望了一眼明媚的阳光,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着那边正在侍弄花草的柳青瓷说道,“我先去一趟风雪楼,你再呆一会儿就回屋去,天气还凉,别冻坏身子。”
“嗯,你去吧...”那边柳青瓷抬起头对着宋易露出一个笑脸,又转过头对侍弄花草去了。
宋易正要举步离开,忽然间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有些着急的喊道,“爹爹.......爹爹...带我...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