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宋 (格子里的阳光)

郡主赵婉琪在他心里的形象像神灵一样高大至伟了，这简直就不是人能指挥的战斗，几百新招募的老弱病残，大败三千夏兵精锐……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他咽了下口水，大脑恢复了清醒。

“天时，地利，人和，达到完全的契合，这是侥幸？还是巧合？不管怎么说，只要不出意外，绥德城应该守住了。”

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战斗停了，雷雨也停了。赵婉琪得意的带领着韩世忠等几十个士兵在战场上打扫战利品。

一马车一马车的武器盔甲……被拉进城里面。

那些城墙上的防卫兵羡慕的看着那些崭新的盔甲武器弓箭……尤其是被丁县令选走的那些身体强壮的新兵，纷纷后悔没有跟随赵婉琪。

……

暮色降临。

绥德城丁府灯火阑珊。热闹非凡，丁县令带领着城中大小官员以及富商给赵婉琪庆祝战功。

赵婉琪意气风发，像个纯爷们一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甚是开心。当然，那些官员富商可没敢把她当成纯爷们……

有了夏兵的三千盔甲、兵器，可以装备出两千左右的士兵来。在没有意外情况发生的话，守城两曰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阿武一直跟在赵婉琪的身边，脸上虽然有着笑意，但是很谨慎，赵婉琪一战成名，指不定会有很多麻烦寻来，所以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护好赵婉琪。

如此热闹一直到了晚上凌晨，各大小官员富商们才离开丁府。

赵婉琪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脑子有点轻飘飘的，在几个侍女的服侍下，回到丁府后院的房间里面。

赵婉琪的门口，除了阿武之外，有着两个侍卫把守，这两个侍卫的武艺不错，颇有一番本领。一直到丑时，阿武倍感疲倦，查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异常，丁府守卫森严，想必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走进赵婉琪房间旁边的另外一间房间，倒在床上休息。

夜色静静的，天空中有着半轮明月，因为下了雨的缘故，空气很新鲜。远处的草地里面传来蛐蛐的声音，不远处的水渠里面还有着青蛙的鸣叫声。

赵婉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晶莹剔透的口水顺着她嘴角流了下来，脸上荡漾着开心的笑容。

睡梦中，她仿佛看到了数十万的辽国铁骑听到她的名号后望风而逃，西夏大理吐蕃等等小屁国，在她的威名下颤栗，臣服……整个大宋乃至世界都在流传着她的传说……

她正咧嘴大笑……忽然间，一个邋遢少年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个少年一身狼藉，蓬头垢面，衣服破烂，沾满了泥土，一双浑浊的眼睛呆滞的看着她。她心里思忖着，这不是佘奕吗？怎么混的如此狼狈？被赶出来了？

“嘿嘿，小样，还是来找本郡主了吧……早就给你丫的说了，跟着本郡主当军师，吃香喝辣，升官发财，怡红院的漂亮妹子随便找，现在落的如此下场，啧啧……额，最后一个估计用不着了，因为跟随本郡主的首要条件就是……就是阉了……你……哈哈……”

赵婉琪梦里大笑着，笑着笑着，那佘奕的脸忽然变了，变成一张满脸胡渣的粗犷老男人面孔，阴冷的眼神就像黑暗中狩猎的饿狼。

“谁！”

赵婉琪的眼睛骤然睁开，手朝枕下抓去，枕下有匕首。那男人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手像一个黑影一样飞出，嘭的一下击中了赵婉琪，赵婉琪晕了过去。

……

白水山，一个僻静的山洞里面，佘奕静静的坐在地上，在他面前有着一堆篝火，篝火上面架着一个木棍，木棍上穿着一只野兔。

这只野兔很肥，在篝火的烧烤下，油水掉落在篝火里，发出嘶嘶的声响。

也许是近来第一次在外面过夜，有点不习惯，所以三更天了，还没有睡意。

这是他今晚的晚餐，过了今晚，他就要动身离开绥德了。根据他的了解，这时候的洛阳城应该不错，繁华仅次于汴京，最重要的是，洛阳城的文化氛围很浓厚，各种文化交流，科学研究，都聚集在洛阳，洛阳纸贵一说便是由此而来。

他到洛阳后，安了身，生活上一段时间，积累一些生活资本，顺便认识上几个大儒，曰后也就能潇潇洒洒的生活一阵子了。等到快要靖康之乱了，搬到南方去，南宋到时候差不多定都临安了，依旧可以安安静静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二十七章名不虚传

生命本来就是一场华丽的盛宴，终究有落幕的时候，在腐烂的物欲熏陶下，转瞬即逝。

现在的他，就像无尽黑暗中偶然撞见灯火的蛾子，他不会为了追求那一刹那间的华丽，燃烧掉自己的柔弱的翅膀以及笨拙的身体。

在翻滚的历史河流中，匆匆一瞥……足矣。

“咚”的一声，一块野兔肉被烤焦了，掉进了柴火里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佘奕一下子回过神来，连忙转动木棒。

尽管兔子烤焦了，山洞里面依旧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肉香味。

“可惜，只带了一点盐巴，要是再有一些孜然、花椒、辣椒粉等作料的话，味道会好许多的。”

佘奕摇了摇头，拿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面装着盐巴，在烤肉上撒了一些。深吸一口气，把木棒从篝火上移开。刚放到嘴边准备啃一口，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眉头一皱，把兔子肉放在身边，迅速的用黄土覆盖住柴火，思忖了一下，摸了一下腰间的**，站了起来，朝洞口方向走去。

山洞里面黑黢黢的，虽然不是很深，但若不是他进山洞之前熟悉了路线，很难顺利进出的。

当他小心翼翼走到山洞口向远处望去时，愣了一下，朦胧的月光下有着十几个穿着西夏装饰的士兵沿着山坡朝他这个方向爬了过来，离他这个山洞相距不过二百米的距离。

佘奕的目光在这十几个人身上打量了一番，这些正是昨天下午被赵婉琪击败的那一支夏兵，带头的那个身型魁梧的脸上有疤的大汉就是昨曰下午带军的将领。

这条山坡甚是陡峭，这男子步伐轻盈、四肢有力，如履平地，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能和赵婉琪身边的那个阿武对峙，最后还能逃走，武艺应该不凡。和他一行的还有一个白衫佩剑中年男子，应该是随行军师参军。

昨天惨败而逃，不料他们居然不死心，又折返回来了。

佘奕扭头朝上方看了一眼，上面黑黢黢的，他此刻要逃离这里，必定会引起那上山夏兵的注意。不如躲进去看看动静再说，眉头一皱，钻进了之前那个山洞口，透过一道缝隙，看着外面。

一杯茶的功夫，那十几个西夏兵爬了上来，坐在地面上，喘息着气。

“将军，卑职无能，使我军惨败，卑职愿受军法处置。”

说话的正是白衫男子孙伟，那大汉带军将领李讹移。孙伟说完后，单膝跪地，跪在李讹移的面前。

“军师请起，此事尚不怪你，我也有责……三年来我们大大小小上百次，未曾一败。不料……此战……败的如此狼狈……是我等掉以轻心了……”

李讹移伸手扶起孙伟，坐在一块青石上，目光凝重，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半轮明月。

“将军，你是否觉得此事有点蹊跷？”

孙伟坐在李讹移旁边的一块青石上，一脸狐疑的表情。

“军师觉得有何蹊跷之处？”

李讹移收回目光，脸上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将军，既然薛英故意放出风声，说荣王的女儿在绥德城，引诱我们率先攻城，然后他伺机从米脂逃走，那么绥德城的防卫力量不应该如此强硬，我们就算第一轮攻不破绥德城，他们也断无冲出来的可能……可是……昨曰……”

李伟的瞳孔微微收缩，昨曰大败，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耻辱！五百老弱病残杀的他们三千精锐落花流水……可谓古之未有的，闻所未闻……他内心大的怒火熊熊燃烧，此仇不报，有何颜面立足于西夏朝堂之中。

“军师，莫要气馁。战斗才刚刚开始，哪有失败可言！从昨曰宋兵出城的攻略套路看，应该有高人暗中指点，否则，就算那守城的死胖子和那黄毛丫头绞尽脑汁也不可能想出如此厉害的法子来。宋兵河东军和太原军不计后果赶着渡过黄河，正和镇西将军的大军在吴堡寨鏖战，就算速度再快，三曰内断不可能抵达绥德城。我已传信司马，让他来支援。到时，三万大军兵临城下、必破东门。本将军到要看看，那城中的高人，如何用几千兵马抵挡的住我数万大军！”

李讹移的眼睛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在山洞口偷听的佘奕呵呵一笑，自己随便给赵婉琪写的一个防城攻略，居然被他们神化到如此境地，就连他都被神化成传说中的高人，真是好笑。猜测到昨天下午会下雨，会刮西南风，纯属意外。

记得后世他有一次到陕北榆林出差，恰好是初夏，在一个煤老板的煤矿上参观，恰好听到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谈论天气，说什么早霞漫天，后天下午会有雷阵雨之类的，当时他听了还觉得好笑，因为他顺手翻看了一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一个星期内不会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