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昭心中很是后怕,他猜测出恩师耿元符身手了得,但没想到竟是这般的骇人,而一向文弱彬稚的徐少阳在这强大的气势下毫发无伤,这两人修为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在他心内波涛翻涌时,耿元符票然儿纸,脸sè有些cháo红,看了杨延昭,“没事就好,既然孟老二在保德城,少阳,你去收拾一番,明rì便出发,延昭你也回去准备一二。”
稳住了心绪,杨延昭与他们二人道了别,赶往家中收拾随身要带的行囊。
在排风再三检查下,东西总算准备好了,要不时杨延昭得一再推辞,小丫头很有可能两家中所有能带的都打包给他带上。
把包裹放好,看着排风笑脸下的一丝伤感,杨延昭不由的走上前,拉起她的小手,“不是答应过你了么?公子肯定会早去早回,即便有事,也会送书信回来的。”
排风的低着头,好半会才像是鼓足了勇气抬首,“公子,你是不会扔下排风不管的,对么?”
将她拥入怀中,杨延昭低声责备,“傻丫头,怎么会呢?”
“排风不在,没人来端茶送水,公子会不习惯的,而且公子不在家中,排风也觉得rì子不知该怎么过下去。”
排风低低的说着,却让杨延昭倍感心酸,小丫头每rì将清晨目送他去书院,rì落门口迎他归来当做了生活的全部。
或许给她找件事情来做做,这离愁的苦闷能少上许多。
“排风,公子给你个任务可好?”
“什么事情?”
见排风的眼中多了疑惑,杨延昭嘴角轻轻扬起,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帮我数银子!”
第八十八章 伴师游
正在忙的不亦乐乎得何钰被杨延昭从挤满花枝招展小娘子的布行中拖了出来,待听到要将排风交付与他时,率先是惊呼了一声,接着很是认真的点首应了下来。
“放心,跟着我,今后排风数银子绝对会数到手发软。”
何钰拍着胸脯打着包票,而排风这时才露出罕见的笑意,双目发光,顿时间,杨延昭才发现小丫头在潜移默化中竟被何钰带成了财迷。..
既然排风有这么一喜好的事物,就让他们折腾去,杨延昭也不去说些什么,在何钰派人去接张谦放学之时,便与排风以及何钰到吉庆楼找了个雅间,暂且吃着瓜子甜点,胡乱的聊着。
“如此说来,兄长rì后前途将不可限量,那些名儒大贤小弟是无缘攀得上了,不过兄长的墨宝可要多留给小弟些,成了名之后也能沾沾风雅之气。”
将手中的花生壳放到一边,杨延昭斜眼看了他一眼,“你这家伙,上次的帐还没算,这又惦记上了?”
一句话说出,何钰讪讪的笑了起来,而正在吃着糕点的排风也下意识的将头往下低了几分。
三人就这一边唠嗑,一边吃着茶,不知不觉,吉庆楼开始热闹起来,外面的天sè也黯淡了几分。
..
灯点黄昏,却是夜来客归时。
透过窗,看着脚下来往不息的人群,何钰脸上顿时jīng神了几分,吹弹可破的胖脸笑的颤动着,眯着眼转向排风,“今个晚上又是一个进财的大好rì子。”
“什么进财的好rì子,说出来也让我赚点小钱。”
正说着,门被打开,张谦笑着走了进来,见到他,何钰一边招呼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上菜,一边给张谦摆上墨绿杯盏,倒上了香气袅袅的清茶。
“今个儿刮的是什么风,今夕,你这般的遣人寻我来做何?事先说好,张秋白可是滴酒都不会沾染。”
上次,他与何钰都醉得不省人事,虽然有排风提前跟他娘亲告知了一声,但第二天回去后,满身酒气还是被张婶好生的说道了一番。
“秋白兄,这恐怕由不得你了,兄长明rì便与澜溪先生远游,你我三人情同手足,这送别之宴哪能无酒水之物?”
听到这,张谦面露惊讶之sè,“什么?延昭兄你要外出了?那恩师不也是要离开书院?”
“嗯,少阳师兄是和我们一道。”
一旁的何钰朝着张谦挤着眼睛,“对吧,秋白兄,小弟没有胡扯,所以今晚咱就喝的痛快些。”
“算了,今夕,饮酒伤身,还是用茶水好了。”
杨延昭正说着,脸sè有点低沉的张谦摇首出声道,“既然是延昭兄要出远门,这饯别桌上岂能无酒?”
很快,美味菜肴摆上,玉盏轻碰,就连排风也以茶代酒的伸出了墨绿的杯儿。
酒过三轮,话自然也就多了,最贫舌照旧是何钰,说着三人的相识,也说着眼下铺子的rì进斗升。
“啥也不说了,认识两位哥哥,何今夕觉得值了,心头也痛快的很。来,干了!”
举杯再饮,继而欢乐的笑了起来,酒量本来就不佳的他想来也差不多晕头了。
今夜言语有些少的张谦对着杨延昭举起了手中杯,“延昭兄,来年京师你我再会!”
察觉着张谦心中存在的失落,杨延昭举起杯,笑着应道,“汴京走马观花,我一个人倒也会觉得冷清,有秋白在,也是熟络的自己人了。”
相互打趣习惯了,醉意微醺的张谦也不在意,笑着饮完,伸着手想要拿着酒壶继续满酒,却砰的一声,栽倒在桌边。
沉闷的声音让眼睛迷离的何钰下意识的睁大小眼,当即指着张谦笑道,“哈哈,秋白兄,你果然是不甚酒力,比我何今夕还逊个几筹,兄长,来我们喝……”
举着杯,话还没说,又是一声闷响,手中的玉杯脱手跌落,酒洒在了菜肴上,而何钰五十步笑百步,随了张谦的后尘,烂醉在了桌边。
看着两人这般,正在吃菜的排风不由得愣住了,筷箸放在嘴边,大眼很是无奈的看着两人,稍后再转首望向杨延昭,后者也同她一般,对着两个在小声呓语的张谦、何钰二人很是无奈。
与上次一般,将两人交给了酒楼的掌柜,杨延昭带着排风回小院去,在排风烧开水之时,他去了趟隔壁,和正在担忧张谦的张婶撒了个谎。
明rì徐师要远行,秋白陪他恩师叙叙话去了。
听到这句话,张婶的心才放了下来,而杨延昭也不再乎扯了个慌,他本就不是迂腐之人,更何况张谦未做出格之事,只是明rì回家之时能否圆上谎,这个就不是杨延昭所挂心的事情了。
到了小院,排风正在炤房中安静的烧着开水,杨延昭往里走去,柴火的烟味还未踏进屋中便扑面来了。
火声吱吱的响着,火焰之下,排风托着下巴,不知在出神的想着何事,连杨延昭出现都没有注意到。
“在想什么?”
坐在排风身旁的柴火上,火光儿让他暖和了几分,以前,年幼之时,在乡村与祖辈一道时,也曾欢快的将柴火稻草放进炤堂之中。
“公子你怎么来了?赶紧出去,这里不是公子所能待的。”
被杨延昭一句话惊了神,反应过来的排风将小手在身上擦了擦,赶紧要扶着杨延昭往外走去,娘亲说过,君子得远离庖厨。
“公子我还就不走了!”
无视排风的推撵,杨延昭反而倒在了柴火之上,一副无赖的模样,让小丫头哭笑不得,怎么自己公子在外人处风度翩翩,在家就这般死皮赖脸,哪里有半分公子的样子。
看着火光映照的英俊脸庞,排风小脸顿时烫了几分,不知为何心跳的厉害,或许是柴木燃烧的厉害,只觉得身子上热的慌了。
用烧火棍将烧的正旺的柴火压了压,可是这似乎并不起到作用,排风仍是觉得有团火在肚子中,让她口干舌燥。
抑制着要跳出胸口的血脉冲击,排风闭上眼,不敢去看杨延昭,缓缓的俯下身子,靠在了他的一边。
被温暖的柴火烤着,杨延昭觉得很是舒服,伸手将排风拥在了怀中,这举动让小丫头的脸更加红了,头埋的更深了,细长的睫毛不断的抖动着。
许久,炤堂中柴火逐渐熄灭,杨延昭怀中的排风已经进入了梦乡,发出低低的酣睡之音。
嘴角咧出一个笑容,轻轻的站起,将排风送进了房间,盖好被衾,后又轻手轻脚的走回到了书房。
磨了砚,取出笔,杨延昭提笔写起书信来,将要离开府州,排风虽交托给了何钰照料,但武艺的上还需折御卿来指点。
铺子的收入有折家的两成,折御卿兄弟两人也对何钰也有些照拂,但有些事还需说上一些,并道个别,礼多人不怪,临走之前,再请他二人照顾一番。
之后,打了些热水,做了洗漱,杨延昭便回屋歇息了,但是想到明rì和恩师去华山,见识那些从未听闻的事情,脑子中竟睡意全无。
许久,夜深了,杨延昭这才努力将心中的起伏平静了下去,睡醒没多久,屋外的鸡鸣之声还没传来,后者便起身来了。
排风还没有醒来,刚好也是杨延昭所想要的,悄悄的进入到排风的屋子,将小丫头落到床边的被子拉好。
小脸清纯可人,杨延昭轻轻的抚了抚她的秀发,这才将两封信放在了一边的桌上,转身朝外,提着前rì准备好的包裹,往着南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