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坐在地,祝力竟嚎啕大哭起来,而祝炎的虎目中也开始泛起泪花,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阿姊,慢慢的让到了一边。
酸楚,在杨延昭胸中翻腾,虽然捏紧拳头的他不断告诫自己,莫插手这件事,但看着阿姊单薄的身影越行越远,不是为何,竟是心疼起来。
咬着牙,努力的挣扎之后,杨延昭从窗口跃出,“等等!”
听到这声音,祝力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挂着泪的双目满是期盼望,“杨大人,求你,求你救救阿姊,救救族人!”
此事,情急之下,中原话却是流利了许多。
对你祝力点了点头,杨延昭走上前,与祝炎道,“族长,本官愿意试一试,不过需将我在兴化城中的人接来,当然,治病一事皆得听我吩咐。”
“好。”
没有犹豫,祝炎点头便应了下来。
“那麻烦族长在寨子之外,搭建些木屋,将患了麻病以及有患病迹象的族人送往到那里安顿,之后,他们所用过的东西皆焚烧,这些要快,否则要不了几rì,恐怕整个祝家寨便无完丁可言。”
将话说完,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了祝炎,至于闹事的族老,见祝炎父子愿意将患病之人送出寨子,便也没了生事之心。
很快,在寨子的右侧百丈之远,数十间简陋的木屋搭建了起来,考虑到祝家人众人皆有染上天花的可能,若是前往兴化城,很有可能将病毒传散,因而送信给郭淮便显得有些棘手了。
正在杨延昭为难之时,了解到缘由的祝炎径直的拿起一张硬铁弓,让他写了封信,绑在了箭羽上,在城外还有数里之时,竟弯弓搭箭,铁箭化作一道飞影,直shè兴化城中。
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显然,祝炎要比杨延昭紧张多了,待听到马车之声时,竟从坐着的岩石上一跃而起。
来的马车正是罗氏女她们,不过让杨延昭吃惊的是,驾车的竟是徐少阳。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治病之方
“少阳师兄,怎么是你来了?”
迎上前,杨延昭有些惊奇,而徐少阳则如往昔,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将马车缓缓停下,“呵呵,那rì收到合德师弟的消息,我便来了,刚好捡了支铁箭,知道小师弟需要帮忙,就跟着罗姑娘过来了。”
马车上,车帘掀开,却是罗氏女探出身来,见到杨延昭,脸上那丝担忧才随即消散。
而罗氏女的身后,却是依旧易容的林默娘搀扶一个老者走了下来,“大人无事便好,罗家姐姐可是茶饭不思的担忧了许久。”..
见到那老者,一旁还在惊愕徐少阳修为的祝炎忙几步上前,口中用着那闽南语大声唤着。
“老头子没事,说中土话吧,否则杨大人他们听不明白。”
老者便是祝炎的父亲,祝家寨前任族长,祝戎。
点了点头,祝炎来回打量着祝戎,“阿父,兴化城中的那些狗官可曾欺负你了?”
瞪了他一眼,祝戎训斥道,“老头子还没老,他们怎么会欺负到我身上来,要不是他们使了些下三滥的手段,否则也不会深陷牢狱。
别说这么多了,寨中一切可好,阿姊的身子怎么样了?”..
祝炎张了张嘴,话语凝塞,好一会才继续道,“孩儿请了花姑,却还是……”
闻言,祝戎一跺脚,顿时岩石上出现一个裂坑,“花姑?谁让你找她们了……”
气恼训斥了一句,剩下的只能叹了口气,继而对杨延昭行礼道,“让杨大人见笑,小老儿族人全望大人出手相救了。”
看着凭草鞋便跺出来的坑,杨延昭怎能不知晓对方是个隐士高手,忙口中呼着无须客气,稍后还是实话实说道,“老族长,实不相瞒,祝家寨族人所患之症为‘麻病’,易传于他人,而且治愈起来也很是困难。”
“麻病!”
罗氏女惊呼了一声,杨延昭虽然在信中已经说了,车上也有她凭着经验所购买的药材,但是真真切切的听闻到‘麻病’二字,还是有些吃惊。
马车轻悠悠的上了路,纵使是山路,徐少阳也是赶得很平稳,祝戎父子在车下走着,车厢中,杨延昭犹豫了许久,轻声问道,“清儿,你可有医治的办法?”
摇了摇首,罗氏女如说的说道,“六郎,‘麻病’自前朝便是骇人听闻之症,鲜有治愈之说,即便是医书之上,也未发现治病良方,所以,一旦其出现,必定是瘟疫蔓延,生灵涂炭。”
有些歉意,杨延昭抓住了罗氏女的玉手,“若不是我,清儿也不会置身此险境之中。”
快速的将手给抽离,罗氏女脸颊顿时染了朝霞,“奴家自幼便是跟着爹学医,秉记悬壶救世,哪怕没有六郎,也会前来施以援手。
不过话说回来,与默娘相比,奴家又是自愧不如……”
“罗姐姐莫取笑默娘了,听闻祝家寨遭此不幸,默娘早已经是心急如焚,极为担忧,虽对医术药典不jīng,但至少能帮着罗姐姐,也能给那些染病的百姓少点痛楚。”
自古,忧民为民者,无不是大圣贤之辈,听了这句话,杨延昭不禁想起了之前与林默娘的对话,她似乎是真的尽心于救济黎民苍生。
突然,脑子中闪过一荒诞的念头,闽南一地,被人极为信奉的神灵不正是女儿身的妈祖?
这林默娘会不会就是后世人所尊崇的妈祖?
想到这,也自觉好笑的摇了摇头,晃了晃脑袋,随即,不免再次为祝家寨的天花感到头疼。
随着一声轻吁之声,马车停了在山脚之下,杨延昭不安的思绪也随之散却,下了车,与徐少阳一道,将马车卸了,用马驮着药材,朝着祝家寨行去。
“这寨子倒是风景如画。”
寨门前,徐少阳低声叹了一句,生xìng如他,对于大山美景,倒是颇为喜欢,而这祝家寨藏于深山之中,林木青葱,遂不由生出了感叹。
“老头子祖上世代居于此,眼下,还望先生能多多施予援手。”
祝戎叹了口气说着,对于徐少阳,也早就发现了他的境界高深,如今,族人遭蒙大难,很是希望徐少阳能出手相助。
“老丈你多礼了,既然来了,定当是要尽上绵薄之力的。”
回到寨子中,祝家寨中人见到祝戎,皆是面露敬重之sè,看来,这老族长在族人中的地位并非一般人所能取代。
“六郎,让奴家去看看患病之人吧……”
未作歇息,罗氏女便有些心急的说着,虽然她也忌讳着‘麻病’,但是救人如救火,丝毫耽误不得。
“也好,不过清儿你们可要当心。”
杨延昭有些担忧,徐少阳却是从怀中取出一只羊脂白玉瓶,从中倒出两颗朱红丹药,“这还是从小师叔处讨来的避毒丸,可以抵挡毒物十数天,两位姑娘将它吃下去,或许能有些功效。”
闻言,杨延昭大喜,罗氏女与林默娘则是依言服下,继而在祝炎的带领下,往着那暂时安置染病的族人之地走去。
正走着,却看到祝星抱着个空竹篮迎面走来,见到杨延昭等人,小丫头怯怯的站到一旁,见到她,徐少阳不禁多看了两眼,这才跟上快要离去的众人。
到了简陋的木屋中,大多的病患皆是软弱无力的依靠在桌前,更有甚者已是昏迷在木床上,其中,病情较为严重的阿姊已开始胡言乱语。
看到小丫头那痛楚的模样,祝戎父子皆是面露不忍之sè,罗氏女从林默娘手中接过药箱,径直的走上前。
望闻问切,医家四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旁的杨延昭则是头皮紧绷,心不自觉的提在了半空中。
花了大半个时辰,罗氏女才将二三十患病的寨民全都查看了一遍,收了手中的银针,随着杨延昭等人回到寨子中。
让祝炎遣人煮了热水,未说话,几人一番清洗,衣物全都烧毁了,既然没有防护器具,所穿的衣服只能当做一次xìng的来使用了。
穿着祝炎找来,略显得宽大的短卦,即便徐少阳也是耐不住杨延昭的硬磨,将那长衫给换去了。
“怎么样,清儿,你可有良方?”
大屋中,杨延昭轻声问着眉头有些紧锁的罗氏女,祝戎父子眼中满是期望之sè,那祝力更是应声而站,似乎这样才能听得清楚些。
后者沉思良久,适才缓缓开口道,“刚才奴家查看了,‘麻’病之症已经到了膏肓之际,要想医治,只怕是有些……”
“哗……”
话音落下,祝力跌坐在木椅之上,那木椅也随之轰然倒塌,木片撒了一地,木屑飞舞在他的周边。
一丝凄楚在屋子中蔓延开来,这时,徐少阳起身对着杨延昭道,“或许有一个法子可以试一试,但首先是要确认一件事。”
“先生请说。”
那祝戎语中多了丝急切,见他这般心切,徐少阳也不做耽搁,继续说道,“寨子中是不是接触到病者的人都染了‘麻病’?”
虽不愿承认,但是祝炎还是点了点头,“确实如先生所说。”
“等等……”
杨延昭伸手打断了祝炎,“少阳师兄,有一人未感染‘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