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下,街道上倒是人迹稀少了。
一夜不停的雪给睢阳书院也平添了几分的静谧和灵动。
“延昭兄,秋白兄,秉阳兄!”
书院门口,韩国华袄衣在身,擒着一把油纸扇,见到杨延昭三人,立马欢喜的迎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却是穿的比前两rì厚实多的向敏中,还有依旧面sè挂着笑意的于凡与微微颔首示意的白之前。
“光弼兄,常之兄。”
杨延昭与向敏中,韩国华点头示意,稍后转向白之前二人,还在犹豫怎么开口时,那于凡倒是率先介绍起来,“白鹿洞于凡,于默合;这位是我的师兄,白之前,白佑勳。”
说道着,于凡还与张谦、温仲舒问候了一声,这时,杨延昭才发现身后二人嘴角含着笑意。
他二人昨rì便与于凡等人见过面,怎会不晓得对方的称呼,只是故意落后杨延昭一步,看他一个笑话罢了。
“延昭兄,这可怪不得我们,是你出口太快,我与秋白兄还未来得及提醒。”
温仲舒咧着嘴解释着,那韩国华见到杨延昭这失态,笑意浮现的打起圆场,“来,诸位,我在书院的中摆好了火炉与暖茶,不妨边喝边说。”
一间屋舍中,炉火烧的正旺,顿时扫去了在风雪中染上的寒气,盘膝而坐在羊毛垫子上,中间的的一方低矮的书案上,正摆着几只杯盏,与一方瓷器皿,盛着翠绿的茶叶。
也许是昨rì交谈过,韩国华三人与向敏中的等人倒是不显得生疏,转眼间便说笑了起来。
不多时,待炉上水轻滚开来,韩国华起身提下水来,将几只杯盏添上些的茶叶,右手轻题小水壶,慢慢的点起茶来。
那抹翠绿在开水中翻滚,顿时一阵香气传来。
“壶中的水是冰雪,而杯中则是临安龙井边上的茶叶,不知名,但是恩师偏好这一口,我厚着颜面讨来了些,希望诸位不要觉得韩·光弼用粗枝烂叶来打发你们才是。”
竟然是龙井,杨延昭率先端起了杯盏,在鼻中轻嗅,果真是那清新醇厚的香气,久违的味道顿时生出了欢喜,不禁低声吟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yù雪,能饮一杯无?”
第一百二十二章 长剑,女人
“延昭兄说得好,只是我等无酒只有这杯中清茶。”
韩国华得打趣声立马被于凡接了过来,“光弼兄此言差矣,我等乃是以才相交,以友而叙,虽无酒,但人已醉啊!”
一句话顿时赢来众人喝彩之声,随即七只杯盏轻碰,皆是笑着泯了口茶水,只觉得一股香甜在舌尖萦绕。
坐在了一起,便是有意结识,更何况几人都是才学翘楚之辈,没有多久,便熟络的互相说笑了起来。..
也是这时,杨延昭才明白于凡师兄弟二人为何对他这般得有礼,原来那天云庆楼前的对联之事他们也在场。
不过这件事只是一提而过,于凡说出来也大抵是为了称赞杨延昭,毕竟在坐几人地域上仍有差别。
因为冬试而过,所以话题也多在冬试之上,由杨延昭的身上慢慢的说道了他们从未听闻过的吕蒙正。
到最后,也只能笑着说岳麓书院出了高手。
“我要参加科举了。”
正说着,向敏中突然道出这么一句,那白之前却是失声惊呼,“向常之你要入朝为官?”
那于凡和韩国华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云青榜上,处在前首的都有应试之才,却无科举之意。..
“不要如此的惊讶,光弼兄与延昭兄等人不也是要参加科举的么?”
“常之兄,我是家父所逼,实在无法,若是可以,韩·光弼倒是想与你一般,整rì与书卷为伴,迷眼看世,不理尘俗扰人事。”
向敏中叹了口气,“有许多事情,确实并非你我能做得了主的。”
“学而优则仕,常之兄也不必如此,大不了不称心时急流勇退,继续过着朝而歌,晚来捧卷伴烛火的安逸rì子。”
闻言,向敏中释怀开来,“延昭兄说得对,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李太白的一句话在他口中穿出,继而放声笑了出来,苍白的脸上不知是激动还是欢喜,竟露出丝许的红晕。
几人就这样以茶代酒,畅言至天黑rì落之时,这才各自的散去,望着屋外仍在飘飘洒洒的大雪,向敏中转身对着杨延昭笑道,“延昭兄,今rì就此别过了,待来年开chūn,你我在汴梁城相见,到时候,向常之定会再次全力相争的。”
说完,裹紧了身上的袄衣,融入到了风雪之中,杨延昭则是看着他的离去默而不语。
“看来常之兄这次输的并不服气。”
韩国华小声的说着,温仲舒也在一旁点首,“说得不错,常之兄才华确实在你我之上,只是这次冬试半路杀出了延昭兄和那吕蒙正,以他那孤傲的xìng子,怕是心中已经憋了口气,只待chūn闱时与延昭兄一较高下。”
乘着风雪,杨延昭与张谦、温仲舒回了院子,一路上,并未言语,眉头锁着,似乎在想着事情。
向敏中也要踏入仕途了,再算上那吕蒙正,以及还有未曾露过面的才学之士,如此算上一算,定不在少数,而每年开科所取的进士也不过十数人,顿时,杨延昭感觉压力迎面袭来。
所以,用了晚膳之后,杨延昭也不再浪费那些时间,丢下碗筷便往书房走去,眼下也只有苦读书卷,或许能在之后的chūn闱中多一份获胜的希望。
翌rì,清晨醒来,雪停了,空气冷冽,但却清新舒适。
杨延昭先在台阶之上吸收了大半个时辰的天地灵气,这是‘天辰诀’中的吐纳方法,虽然他现在主要修炼的是‘魁衍经’,不过法不分二,都是对天地之间规则的领悟,所以杨延昭便选了‘天辰诀’来练习吐纳养气。
等东边rì头红晕,他打坐也结束,遂在院中扫起雪来,听到了声响,萧慕chūn等人也纷纷从屋中出来帮忙。
虽然每rì都被折腾的不成人形,但好在有郭淮炼制的次品丹药,因而身子骨倒也没有出现大碍。
院中积雪扫尽之后,杨延昭也算是热了身,八妹等人也推门而出,一行人再次晨练了起来。
对此情形,睡眼惺忪的温仲舒也习惯了,将他们给直接的无视过去,自顾自的洗刷完,抱着书,到院子的一角,与张谦一同晨读。
待吃过早膳,三人一合计,便抱着书往书院走去,在家中无事可做,倒不如去书院研读书卷。
藏书阁的老者还在,正佝偻着身子扫着地上积雪,杨延昭自然上前帮着扫雪,再加上身后的温仲舒二人,积雪清扫起来倒是快了不少。
“老了,没有你们这些后生手脚麻利了。”
老者如同往常一样,感叹着时光易逝,垂暮沧桑,闻言,杨延昭不禁唤住要转身离去的他,“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chūn泥更护花,先生您虽年事已高,但依旧在藏书阁指引芸芸学子,当是我等之师。”
听闻这句话,老者似乎愣了片刻,继而放声笑了出来,不知为何,杨延昭只觉得眼前之人突然多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气势。
难不成他是隐士的高人。
可是须臾,那怪异的气息便不见了,老者依旧是佝偻身形,步入暮年的消瘦,但是眼中却多了丝光彩,“后生,你的话老夫很喜欢。”
继而,朝着藏书阁中走去,步履似乎比之前轻盈了许多,杨延昭隐约间还能听到他口中在低念着,‘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chūn泥更护花’这两句。
“延昭兄果真是洞悉万物,明时间之理。”
温仲舒不由的赞叹了一句,那张谦也随之赞同附和,对于二人这般,杨延昭倒也是习惯了,将剩下的积雪清扫干净,便进藏书阁看书去了。
屋檐倒挂着冰棱锥,虽然升起了暖阳,但寒风大作,走在小巷中,仍有些冷意。
“罗姐姐,你将六哥的这件白sè袍子带着作何?”
八妹有些不解的问着一旁抱着杨延昭厚实的白衣袍子的罗氏女,后者听后,指着衣服的右下角的大块破损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六郎这袍子不知为何破损了,寻个料子缝补上也会有些难看,倒不如在这天寒地冻之时,将它送予那些衣不遮腹的可怜人。”
“罗姐姐心地善良,让鱼儿和排风受教了。”
“小姐说得极是。”
闻言,罗氏女不禁白了八妹和排风一眼,“你们两小小年纪便一唱一和,待以后还得了了,回头奴家劝劝六郎,给你二人寻一个婆家,也免得将来见不着面想得慌!”
这打趣的话一出口,八妹立马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而排风则是低下了头,不知是羞得慌还是为何。
街道上,做着生意的店铺门前积雪已经扫去,但也有地段雪皑皑的一层,因而不注意走着,很容易便摔倒在地。
“砰……”
果不其然,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儿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之上,顿时赢来路边行走之人的阵阵讥笑。
发抖的身体缓慢的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这时,一件白sè的衣袍闯入到他的眼前,再抬首,却是位长相似仙女的大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