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哗然。
这哪里是问题,分明是在问答案的正确与否。所有人将目光再投向李遮儿,原本都以为这木讷的柴胖子是胡蒙,李遮儿会笑着否定,但此时的李遮儿明显有些慌乱,面颊一红,淡淡道:“是,柴公子所言不差。”
这下众人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能在一些似是而非的问题下一语中的,若是徐荣或是其他游惯了风月场的老手也就罢了,偏偏是有目共睹木头疙瘩四驸马柴锦。
李遮儿正要揭盅,徐荣却抬起手道一声:“慢!”
李遮儿旁的一个丫鬟问:“徐大人,难道您有不同意见?”
徐荣得意一笑道:“意见呢是没有,不过这shè覆的规矩,先问后shè,先前柴驸马只是问了问题,所以即便是问对了却也还未shè题,不算是赢。现在,在下却要抢先一步,先shè这一题,里面乃是一条绣了金线的手帕。”
不但是刘愈,那些在前排的小姐和丫鬟们听了都不禁皱眉,这徐荣也算是够无耻的,捡现成的便宜却还说什么守规矩,明显是欺负柴锦不懂争辩。偏偏徐荣旁边那些工部官员和新科进士又在帮腔,使得李遮儿也不得不顺意说徐荣才是这一局的得胜者。
看着李遮儿莲步上前,盈盈施礼给徐荣敬酒,柴锦一脸的丧气和委屈,回到刘愈身旁坐下,问道:“刘兄,为何不是我得胜?”
以他的智商还没搞清楚状况。
刘愈正在庆幸得胜的不是柴锦,若四公主得知柴锦跟藏云坊的姑娘有纠葛可就麻烦了。
“葫芦,下次你猜中的话直接说,不用去问问题了。”刘愈一笑道。
“哦。”柴锦正经点了点头。
刘愈看他的模样还想继续去玩shè覆的游戏,一诧道:“葫芦,你以前对shè覆有研究?”
柴锦有些恍惚道:“研究?没有研究。只是在驸马府时,也常与内子和婢女们猜一些,可能是她们觉得我笨,所以会出一些简单的题目。”
“那你刚才怎么知道里面是手帕,还是绣了金线的?”刘愈好奇问道。
柴锦低头思索了一下道:“感觉吧,我也不晓得自己是如何知晓的。”
刘愈心说这闷葫芦还会卖关子了,凭感觉?这理由真是绝,回答了又跟没回答一样。不过看这柴锦的模样又不像是扯谎,难不成他有什么预知未来的“超能力”?
此时的李遮儿进内堂重新设好了局,将茶杯拿了出来,shè覆的游戏继续进行。这次的花头比上次更有诱惑力,说是可以得到一件她的贴身之物。
这下更是调动了整个房间男人的积极xìng,雄xìng荷尔蒙瞬间爆棚。这次没等其他人问出几个问题,柴锦又走了上去,直接shè中答案,里面是一把小木梳。
当李遮儿将“贴身之物”也就是先前绣了金线的手帕送过来,柴锦整个人都飘飘然像是发了花痴,人也更加有动力。
接下来几题,无一例外,每一题都是柴锦命中,李遮儿又是敬酒又是献舞的,柴锦乐在其中。却遭来了房间里众多雄xìng动物嫉恨的目光。
刘愈觉得情势有些不对头,这么发展下去柴锦很可能乐不思蜀今晚留在这不走了。连隋乂也觉得如此下去会有麻烦,拉了拉刘愈的衣袖道:“刘兄台,咱……是否有些过分,万一四公主听闻今rì之事……”
不用万一,刘愈看了看徐荣那帮人,一个个没安好心回头一定添油加醋的说,以四公主的暴脾气对驸马可能还有容忍,但对始作俑者可就没那么轻易放过了。
自作孽不可活。
李遮儿被接连shè中题目,已经有些招架不住,眼看没什么能让这些男人更加满意,只好将最后的“法宝”拿出来,将新的一题设好,轻声细语道:“小女子别无长物,若是这一题再有人可shè中,小女子自当扫榻以待,以身侍君。”
扫榻以待,以身侍君!虽然可能只是噱头,言不符实,但毕竟能进入李遮儿的闺房,即便是喝一杯酒听一段曲rì后也足以成为吹嘘的资本,恐怕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诱惑人。柴锦迈着大步子又往前去了,这次其他人有了经验,坚决不去问问题给这柴胖子当嫁衣,不过如此,柴锦好像已经不需要绿叶衬托,直接要去猜答案。
“刘兄。”事态严重李糜此时坐不住了,赶紧去拉刘愈的衣襟,“这次说什么不能让他猜中了,若是他猜中了我们以后还有的活?”
刘愈傻了眼,这猜不猜的中可是由他来定的?这柴锦明显中了李遮儿的迷药,这么个大木头,平rì里被人冷言冷语,现在难得在美人面前扬眉吐气,美人恩重,说什么他能听进去?
“你让我怎么办?”刘愈苦笑道。
隋乂急道:“刘兄台,你可是在下见过最睿智之人,这柴葫芦愚不可及。难道你就不能先他一步将里面所藏之物猜出?”
这下还真为难了刘愈。shè覆之道,要察言观sè更要会懂得把握问题,鬼才晓得柴锦这闷葫芦如何能一猜一个准,现在更是在毫无提示的情况下就要去猜,除了能掐会算的半仙还有人能先他猜出?
此时,柴锦已经立在众人身前,憨笑一声道:“李小姐,恕……在下有些冒昧,在下已经猜出里面所藏乃是何物。”
刘愈抹了一把脸,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三十一章射覆赢芳身
这不科学!明显有悖于人文常理。
如果说之前柴锦shè中题目是有其他人的问题帮托,这次柴锦居然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就要去shè,柴锦人憨直,不懂得拐弯抹角,他说猜出来那一定是猜出来了。
“等一下。”
即便刘愈知道此时劝解一番也是徒劳,但毕竟还是要劝的。这是一种姿态,至少回头四公主杀上门时他会说“当时我是尽力的”。
刘愈自打进了这门,就选择沉默看热闹,这时走出来有些碍眼,连徐荣都有些看不过眼道:“这位兄台,难道你也有神通的本事能卜中覆题?”
刘愈赶紧摆摆手表示自己不jīng于shè覆。
“那你还出来捣什么乱?”徐荣怒道,“别打搅我们的柴驸马shè覆赢芳身。”
不说芳心而说芳身,语带双关,李遮儿都许诺“以身侍君”了这么说也不过分。当然徐荣也没安什么好心,明摆着技不如人就想落井下石看柴锦的热闹。四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刘愈凑近柴锦低声道:“葫芦,你能不能别shè这一题?”
柴锦一愣,支吾问:“为……为何?”
“总之别shè,对你好,不想你家那位……为难吧?”刘愈只好搬出四公主,柴锦应该挺敬重四公主,会为她考虑。
柴锦有些不乐道:“可是……我的确已猜出了答案。”
刘愈没好气道:“你猜出来可以装作是没猜出来嘛,或者你可将答案告知李糜或是隋乂,让他们替你去shè,总之今天要是你shè中的话,旁人会大肆宣扬,有损你和公主的名声。”
“不行!”柴锦反而坚定语气道,“内子说过,为人要忠直,猜出了就是猜出,如果告知李兄和隋兄,那就有违公平之道。”
跟这么个耿直的大木头说话,饶是刘愈脾气好,也真想找张床单撕了发泄。怎么就跟他说不清楚了。
这时候徐荣又上来起哄,刘愈被人阻隔开,柴锦往放覆题茶杯的桌子旁走过去。刘愈被逼没法,只能自己想答案,这仓促间毫无头绪,还要跟那个耿直的闷葫芦比快,难比登天。
此时的李遮儿也是一脸的诧然,道:“柴公子,您……真的已然猜出这杯中所藏的是何物?”
柴锦点了点头。
李遮儿此时明显也有些后悔了,刚才话说的太过,也许是几轮下来输的有些着恼,好像赌博输急了头脑发昏,也许是她过于自负,料想这柴锦不至于神通,谁曾想这还真是个鬼神难测的异类。
柴锦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镇定道:“我猜想,这茶杯中乃是一根发钗。”
就在所有人怀疑这答案是否正确的时候,刘愈脑海中电石火花般闪过一些思路,目光一撇瞄到李遮儿的发髻,青楼的女子,即便尚未出阁也会梳起头发,而以刘愈的印象,这李遮儿的发钗的确是换过,初见时那发钗的造型明显有不同。
心中也不得不惊叹于柴锦心思的缜密,这细微的变化都被他发觉出来,偏偏可能是柴锦榆木疙瘩,脑海中分析问题的思路不能总结出来用语言表达,才会有刚才解释不清为何能shè中题目的一番话。
也就是说先前的几题也是他通过一些细节发现的端倪,并非是能掐会算的活半仙。
看李遮儿的表情,这一题柴锦是答对的,就在李遮儿带着几分不愿要去揭开茶杯的时候,刘愈却急忙两步走上前,喝止道:“等等!”
所有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瞅着刘愈,徐荣冷哼道:“这位兄台,你对这覆题不会另有见解吧?”
“正是!”
刘愈在众人注视下走上前,昂首道:“刚才,在下的确也起了一卦,从卦象上可揣度出这覆题的答案。”
徐荣笑道:“你不会掐指一算,说里面也是一根发钗吧?哈哈。”
旁边附笑声一片,显然都在拿徐荣的那狗屁shè覆取巧之法来嘲笑刘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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