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尹睫淑走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尹睫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尹睫淑只想当你的女人!”当尹睫淑说完了这句话后,将两只酒杯中的酒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在这一瞬间,王竞尧忽然明白了,尹睫淑并不是无可救药,她是在告别,和自己的过去告别,而代价,则是自己的生命!
的确,她无法忘记脱不花,因为那毕竟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至于他们是怎么爱上的,王竞尧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脱不花在尹睫淑心里的影子,已经暗淡下来,另一个男人的身影,也就是自己,开始占据了她的心房。
王竞尧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当他来到尹睫淑面前的时候,看到尹睫淑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毒酒、美女、死亡……在这屋子里显得如此的诡异和凄迷……
尹睫淑痴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的嘴角边微微笑着,用最后的力气说道:“陛下……尹睫淑对不起你……过去对不起……现在还是对不起你……可是,我的身子已经对不起脱不花了……我不想……不想……我想要报答他……报答……”
说完这几句话后,尹睫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永远离开了这个人世。王竞尧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报答,怎么样报答?以生命为代价报答吗?这个女人,究竟是爱自己,还是爱着脱不花,或者她谁也不爱?
过了很久之后,任晓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陛下,尹睫淑的尸身该如何处理?”
“朕曾经答应过她,将她送到阿哈巴蓍那,朕不能言而无信。”王竞尧叹了口气:“你去安排下,把她的尸体送过去吧,这女人虽然可恨,但……哎……”
说到这,他想到了什么,吩咐道:“你马上去找几个宫女,将尹睫淑身上所有的衣物全部脱下来,扔到火里烧了,另外给她换上一套新的衣服。并且要让那些宫女仔细检查尹睫淑身上任何可以夹带物品、纸张的地方,看皮肤上有没有文字,这才可以带着她的尸体出去。我总是觉得心神有些不宁,也不知道为什么。”
任晓晟小心地建议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干脆不用将她的尸首送回去了,反正这事除了陛下以外,别人也不知道。”
王竞尧微微摇了摇头:“男人不可以失信于人,更何况天子?朕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是的,我不送尸首回去,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可是我自己心里知道。”
任晓晟点了点头,当即找来几个最可靠的宫女,仔细检查之后,尹睫淑的衣衫里果然放着一封信件,只是这是写给王竞尧的。任晓晟不敢私自开拆,将它交到了皇上的手中。
王竞尧打开信件,只看到里面除了信件,还有那块玉佩,王竞尧把玩了一会那块玉佩,这才看信件上面写着:
“自从我被派到陛下身边以来,日夜提心吊胆,唯恐身份识破。杜狱之刑,天下皆知,落到其手中,生不如死,幸赖陛下宏恩,赐尹睫淑一个全尸。这块玉佩乃是当年脱不花赠送于我,今日我将其转赠陛下,一来报答陛下恩情,二来也算纪念你我之间的这段缘分……
尹睫淑本是汉人之后,然襄阳血战,父母兄弟为大宋朝廷死绝,朝廷却无一丝情谊,完全忘记了尹家之功,以至我尹家上下食不果腹,度日如年。尹睫淑几欲流落风尘,幸遇脱不花,这才避免尹睫淑遭受万人践踏之苦。尹睫淑不敢忘记脱不花之恩……”
看到这里王竞尧没有再看下去,他又端详了一会那块玉佩,接着将它交到了任晓晟手中:“将这块玉佩连着尸体一起给鞑子送去,这是鞑子的东西,朕是不会要的。”
看到任晓晟小心地收了起来,王竞尧沉吟着说道:“不过这信,尹家的遭遇倒给了我个启示,咱们对待汉军将士家属的待遇非常之好,可以保证他们衣食无忧。可是,前朝那些为了抗击鞑子而身死的烈士们,他们的孤儿寡母的生活是不是也一样能够保证?是不是还有和尹家一样的人?要知道,他们不管朝廷如何变换,将来所怨恨的只能是咱们。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尹睫淑的行列中去。晓晟,我看这事也得操办起来,只有让咱汉人上下一心,才能最终将鞑子打败。”
看到任晓晟频频点头,王竞尧忽然一笑,走出了门外,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大声道:“召各平字级以上将军,各地总督,火速进京,朕,有大事要向他们宣布!”
第三百七十九章 剖腹
把尹睫淑的事情处理完,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在太监的一再催促之下,王竞尧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又详细交代了下任晓晟应该做的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命人将晚饭送上。
这位皇上用的晚饭,不过是一碗小米粥,几样开胃的小菜。王竞尧这顿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随手夹起了一个红枣,放到嘴里半天不动,一不留神,红枣呛进了他的喉咙。王竞尧连身干呕,却怎么也无法将这粒红枣弄出来,只憋得脸色苍白。这一来吓坏了边上的太监,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连连拍打着王竞尧的后背,好半天才将这粒红枣从喉咙里吐出。
王竞尧连声喘息,喝了半盏水这才觉得舒服一点,他拿起那粒红枣,对边上吓得面无人色的太监笑道:“战场上的刀剑没能要了朕的性命,却几乎死在这小小的枣子之上。看来这人世上的很多事情,就算是做皇帝的,也无法掌控得住。”
一边小太监哪里有心思听皇上开玩笑,拍着胸脯后怕地说道:“陛下,您还有心情开玩笑,要是这粒枣子真弄不出来,那我们可都是杀头灭门的死罪。”
“这又哪里关你们什么事了,那是……”王竞尧笑着说道,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就那么坐在那里愣愣地发呆。边上太监互相对看了几眼,都不知道皇上这又是怎么了,难道这枣子真给陛下带来了什么伤害?
猛然间,还没有等太监开口询问,王竞尧一个人从坐椅上一下弹起,表情显得匆忙而又紧张,也不管那些太监,一个人猛的就向门外冲去。好半天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的太监们,哪里敢怠慢,一个个都乱成了一团,有的拿起外衣紧追皇上,有的急忙通知皇后贵妃们……
那王竞尧一路猛冲,一直跑到了停放尹睫淑尸体的地方,看到任晓晟还没有走,正在那儿忙碌着安排。王竞尧一把抓住任晓晟,急切地问道:“尹睫淑的尸体呢?”
“还那呢放着呢,怎么了,陛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任晓晟,摸了摸脑袋,指着房子里面说道。
王竞尧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以任晓晟从来没有见过的,咬牙切齿的表情,从嘴缝里迸出了两个字:“剖腹!”
任晓晟被吓了一跳,随即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喃喃地问道:“难道陛下以为在她的肚子里,会藏着什么东西吗……”
王竞尧点了点头,本来他对尹睫淑死前所说的那些话,一直都心存怀疑,但仔细检查了尹睫淑的尸体后,却一无所获,王竞尧还以为真的自己过于疑神疑鬼了。但刚才那粒呛着他的枣子,却一下给了他莫大的启发。
他想到了在自己那个时代,曾经看过的一部电视。一位被困的间谍,为了将情报送出去,不惜将情报刻在佛珠上,然后一颗颗全部吞下,接着自杀殉国,终于将情报成功传递了出去。他想到难道尹睫淑之所以要自杀,用的也是这样的办法?
这时王竞尧的嫔妃们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这里,王竞尧命令任晓晟拦住她们,在真相没有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接近此处。很快,两名专门调来的仵作干到了此处,王竞尧带着仵作和任晓晟,走进了屋子内,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不许任何人进来。
王竞尧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冷冷地看着仵作们的一举一动。没多少时候屋子里就充满了血腥气味,任晓晟不舒服的揉了揉鼻子。看了眼皇上,却发现皇上的脸上一点表情也都没有,好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一般。
过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一名满头大汗的仵作上来,血淋淋的手里拿着一个管状物品,低着头送到王竞尧面前,说道:“陛下,在尸体里发现了这个。”
任晓晟帮皇上接过了东西,那是个银子做成的小小的管子,外面有蜡紧紧地密封着。任晓晟皱了皱眉头,将他交给了皇上:“尹睫淑肚子里果然有东西。”
王竞尧不动声色地挥挥手让仵作离开,待他们走后没,去除了管子上的蜡封,将银管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薄薄的纸条,打开来只看到上面写道:
“前些日子遇刺的朝廷汉人大官,即是汉人潜伏在大都的高级步容。妾死于王竞尧之手,只希望以命换命,已能报答元帅大恩。妾去也,来身再见!”
等任晓晟看完了纸条,摸着满头的冷汗,连声说道:“好险,好险,险些害了张傲云的一条性命,若不是陛下发现得早,后果不堪设想……”
在王竞尧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表情,他的心中此时充满了愤怒、失望和自责。这个女人,在死前还接连上演了这么连出的好戏,为的就是要把这份情报送出去。那晚借着送醒酒汤的机会,尹睫淑在门外得知了张傲云遇刺的消息,也因此判断出张傲云就是自己派到大都去的最高级间谍。若非偶然的情况,只怕张傲云就要被毁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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