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唐 (唐远)

可以说杨国忠身边的亲卫家将人数不是很多，身手也不怎么样。

杨曦从来没想到过有人胆敢行刺杨国忠。他觉得对手再猖狂，也不会这么做的。这是非常傻的事，如果这是太子李亨做的，刺杀了杨国忠，非但不会让他们得到什么利益，反而会引火烧身，暴怒之下的李隆基，决不会给李亨以好颜色的。但杨曦也相信，这肯定是李亨的手段之一，接下来他们肯定会有更多的手段使出来。或许后面的日子。就是双方亮刀子的时候了。

杨国忠的遇刺让杨曦感觉到了一点悲伤。到底这位父亲给了他很多的照顾，一个父亲应该有的关心，这方面杨曦从来不会否定的。也正是这一点亲情的感触，让他自责之下分外的恼怒。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将凶手揪出来，替杨国忠报仇。这种感觉之外，他又有点庆幸，对手太沉不住气了，竟然会做出这等傻事，只要坐实了是李亨所为，那李亨的太子位百分之百保不住了。

还有一点，杨曦原本担心他的父亲再加岳父的势力，会上皇帝李隆基及朝中其他大臣担忧。但现在杨国忠受了重伤，能不能康复也不一定。要是杨国忠从此以后不能再回朝堂上做事，那李隆基的顾忌就会少很多，他这位杨家的新人，更有出头之日了。

在一定程度上说这是机会。上天给他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珍惜。

为防万一，杨曦也马上传令给庞忠，令庞忠亲自坐镇左龙武卫大营，严防宫中起乱事。再将此情况使人告知郭子仪，还有他认为的那些亲信人物，包括高适、李承光、吕崇贲、王思礼等人，让他们各自做好准备，严防有乱起来，并让高适一会过来见他。

很快就有医生被请到，替杨国忠诊疗。其实在杨曦抵达前后，已经有府中懂医的人替杨国忠治疗了。射在杨国忠箭被取走了，伤口也处理了，接下来就是让医生施一些药，避免出现感染等导致伤情加重的情况。据几个诊查的医生说，杨国忠的伤情很重，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杨曦这才放了点心。知道杨国忠暂时无忧后，杨曦也让自己的几个哥哥还有母亲裴柔照顾杨国忠，他进宫求见皇帝，要皇帝彻查此事。

在杨曦带着亲卫往兴庆宫方向赶的时候，大街上已经是人声鼎沸，京兆府上的人马已经全部出动，全城搜捕凶手。听到杨国忠被刺消息的李隆基，已经在派人传朝中大臣商议事情了，在杨曦赶到兴庆宫的时候，直接被请了进去。

其他大臣还没来，杨曦单独面见了满脸愤怒，脸都有点扭曲的皇帝李隆基。

李隆基已经入睡了，被得到消息的高力士唤醒后，有点恼火，在听到杨国忠竟然在从皇宫回到府中的时候遇刺，心里的恼怒就像火山一样暴发出来了。不过李隆基到底是非常之人，年岁又大了，很快就控制住情绪，做出了一些布置，并召集朝中那些重臣过来商议事儿。

“四郎，你父亲的伤情怎么样了？”一见到杨曦，不待他施礼，李隆基就急切地问询道。

“陛下，父亲身受重伤，宫中太医已经赶到，正在诊治，据太医说，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杨曦说着，声泪俱下地请求道：“陛下，凶手太猖狂了，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刺杀朝廷重臣，还请陛下下旨，严加追查，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朕一定会严加追查，不将凶手绳之以法决不罢休!太猖狂了，竟然敢刺杀当朝宰相，朕决不会就此罢休，”李隆基极度愤怒之下，反而冷静下来，他在踱了两步后，在杨曦面前停了下来，冷着眼问询杨曦道：“四郎，你认为会是什么人对你父亲下手？”

杨曦迎着李隆基的目光看了看，最终还是摇摇头：“陛下，这个臣不知道，也不敢乱下判断，只有抓住了凶手，审问得口供之后，才能明白!陛下，臣愿意率人追查此案，恳请陛下将此案交给臣来负责，臣一定会将凶手和幕后指使人追查出来的。”

李隆基想了想后，也点头同意了：“唔，如此也好，朕知道你手段不一般，那就让人主领追查此事之职，务必要尽快将此案调查清楚，不得有误!”

“是，陛下，臣一定不辱使命，将刺杀父亲的凶手绳之以法，并将主使之人也揪出来，”杨曦赶紧应承。

这时其他被召之人也先后来到了宫中，韦见素、郭之仪、房琯等人在做礼后，全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任谁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李隆基让杨曦将大概情况告诉了在场的诸人后，马上问询道：“诸位爱卿，你们如何看待这件事？”

“陛下，臣觉得这定是太子殿下指使人刺杀的!”京兆尹魏方进第一个站出来，表达自己的看法，“太子殿下一直对杨相公存着私怨，这段时间以来，京中盛传陛下要改立太子，太子殿下肯定认为这是杨相公在陛下面前陈情所致，对杨相公肯定的怨气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出手刺杀。”

魏方进的话让在场诸人都吃了一惊，连杨曦都是如此。他可不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明确地指责这是太子李亨所为，没证明么，不然会让李隆基另起看法。却是没想到一直被杨国忠引为亲信的魏方进，敢这么说，有点佩服此人的胆量起来。他也松了口气。

这话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那肯定有效果的，如果这样认为的人多，效果会更明显。

在震惊了一下后，改任宪部侍郎的萧华马上站出来，驳斥魏方进道：“魏兆尹此话太过于武断，如今凶手未归案，事情未调查清楚，如何能认定是太子殿下派人刺杀的？只有凶手归案，严查审问之下，才能断定是何人所为!谁敢否定这不是苦肉计？”

萧华的话让殿内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杨曦忍不住了，走上前，面对萧华，冷声问道：“萧侍郎是说这是家父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大臣间出现针锋相对的情况，这是好事，杨曦现在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

杨曦的冷瞪透露出一股杀机，让一向沉稳的萧华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但他还是硬着声说道：“杨少监，这只是某的假设，在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什么可能都存在，刚刚魏兆尹不是说太子殿下指使人刺杀杨相公吗？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没其他，只是假设而已，杨少监不要多想!”

“好了，诸位爱卿不要争吵了!”被吵醒了睡觉，整个人觉得很烦的李隆基，不耐烦地打断了几人的话，“朕已经令杨小爱卿主事追查此事，所有事待案件探查清楚后再做论定。今日朕召你们来，除了商议此事，还想商量一下政事堂诸事的布置。杨爱卿被刺受了重伤，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出来主事了。他不能主事，那朕也只能另挑一人，暂时主领政事堂事务。郭爱卿，你做事沉稳，朕令你先暂时代杨爱卿主领政事堂事务!”

郭子仪一愣，怎么都没想到皇帝会将这等重任交到他手上，但也没推辞，马上作礼应命。

站在一边的右相韦见素，脸上有点不自在了。

第三十四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布置停当事儿，并令城中所有兵马处于最高戒备状态后，李隆基也令诸臣散了，自己回去睡觉。

出了兴庆宫后，杨晓并没马上回府，而是与郭子仪一道，来到了大明宫，政事堂所在地中书省衙门，一些事他要与郭子仪好好商量一下。

“子亮，你父亲被人刺杀，你一定很难过，还好杨相公并无性命忧，相信经过一段时间调养，应该会好起来的!”郭子仪先安慰了杨晞一句后，也马上压低声音问询道：“子亮，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对你父亲下手？”

“肯定是与他政见不合者!”杨晞在郭子仪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愤怒，马上说了自己的看法，“这段时间京师盛传陛下要改立太子，相信太子肯定很担心其位不保。太子与父亲一向政见不合，父亲数次在陛下面前建言改立其他皇子为太子，太子一定会认为这是父亲所致的原因，心生怨恨之下难以容忍，因此我认为，此事很可能是太子殿下派人下的手，但没证据查到前，只能是猜测。”

“你不觉得太子殿下这样做的话，用意太明显了吗？”郭子仪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不怀疑此事是有人嫁祸于太子吗？”

“确实有可能!”杨晞完全认可了郭子仪的看法，“有人想觊觎太子位，并且不满意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想出这样一石二鸟之际是完全有可能的。但也可能太子也是这样想的，觉得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下手，因此大着胆做一次，并设置一些疑端，将此事引到其他皇子身上。”

他一下子想到了延王李玢，他的生身父亲。

杨晞的分析让郭子仪愣了一下，忍不住露出点苦笑，杨晞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女婿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但他还是没有完全消除自己心里的怀疑。再试探着问道：“子亮，你觉得，除了有可能是太子或者是其他皇子策划此事外，还会不会有其他人？”

杨晞一愣之下，这才明白，原来郭子仪是怀疑他派人下的手，然后嫁祸于太子，以达到让皇帝改立太子，又将杨国忠打击一次，消除其在朝堂上影响力力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