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敢冷箭伤人!”
长枪脱手之后,管亥脚下一滑,身形晃动,躲开对方的缳首刀,探手从右肩窝上拔下箭矢。
一股血箭,喷涌而出。
也幸亏张承的箭矢是普通的制式狼舌箭,没有做什么手脚。
否则的话,足以让管亥丧失战斗力。一个锐士见管亥受伤,顿时大喜,健步冲上来,劈面就是一刀。管亥疼的到吸凉气,不过脑袋始终保持清醒。他脚下一个错步,让过那口缳首刀后,猛然近身,手中箭矢啪的便拍在那锐士面门上,右手顺势从那锐士手中夺下缳首刀。
张承闪身躲过飞射而来的长枪,就听得身后一声惨叫,原来是一个锐士躲闪不及,被管亥掷来的长枪正中胸口。那长枪上巨大的力量,把锐士的身体撞飞起来,而后狠狠钉在地上。
好厉害的家伙!
张承脸色一变,心里面隐隐有些后怕。
如果他刚才慢一步,恐怕就被钉死在地上……父亲和阙叔好像失算了!虽然知道这管亥的厉害,但似乎依旧低估了此人。早知这样,还不如把此人收买,哪怕把他调出县城也好,也不至于会如此伤亡。这厮若不死,想要夺取城门可是麻烦……张承承认,他有些欣赏管亥。可这个时候,那点欣赏之情,比起大事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心里已生出除掉管亥的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弯弓搭箭,对准犹如疯虎般在人群中厮杀的管亥,准备再施冷箭,射杀对方。
就在这时,身后长街上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紧跟着,一连串惨叫声响起,令张承忙不迭回身看去。
“狗贼,休伤我亥叔!”
一匹五花虬,驮着一个如铁塔般魁梧的少年飞驰而来。
那少年手持一口甲子剑,刀光闪闪,杀气腾腾。在后面列阵的羽山贼锐士上前阻拦,却被对方轮刀劈斩,如劈波斩浪般,眨眼间就杀入后军之中。张承眼睛一眯,脸上显出了惊容。
刘闯?
这厮怎么会在这里!
张承打听清楚,知道刘闯在里闾家中,所以命宫九带了十几个人过去。
在他想来,刘闯再厉害,也就是一个人。虽然外面传言,他如何如何悍勇,但毕竟身单力薄,必死无疑。哪知道刘闯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张承就知道,宫九带的那些人,一定失败了!
废物!
张承在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句,立刻转头用弓箭对准了刘闯。
哪知道,就在他准备松弦的一刹那,却见刘闯突然从马背上拎起一个人来,高举过头顶……
“狗贼,可认得此人?”
火光中,张承一眼认出,刘闯手中的青年。
“太子?”
他失声叫喊,手一颤,弓弦声响,箭矢离弦飞出,却射中了一名羽山贼锐士。
不过,张承很快就冷静下来。
今曰之战,许胜不许败,如果无法夺下朐县,自己这些人可就难逃一死。相比之下,太子阙黎就显得无足轻重。要知道,当初阙宣起事,手下多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不是后来阙霸和张闿稳住局势,羽山贼早就四分五裂。阙黎,不过是阙霸和张闿为凝聚士气推出的旗帜。
张承一向不太喜欢阙黎,因为在他看来,阙黎这个人没有半点担待,纯粹的酒囊饭袋而已。
如果他不是阙宣的儿子,又有阙霸扶持,张承根本不会在意阙黎。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举事前,张闿的吩咐:“此次行事,都是那阙黎惹出来的麻烦。此人德行浅薄,根本不足以成就大事。你阙叔当初也是不得已才扶持他出来……如今咱们要投奔吕布,再要这劳什子太子作甚?所以,你这次的任务不是保护阙黎,而是无比要夺取城门。”
张承想到这里,目光顿时一冷。
从胡禄中抽出一支箭矢,他再次弯弓搭箭,对准刘闯手中的阙黎。
“今曰之战,乃我羽山军生死存亡之战,岂可因一人而耽搁大事?
兄弟们,给我拦住刘闯……张超,你带人继续强攻城门,一定要尽快将城门拿下,否则危矣。”
张超是张承的堂弟,张闿的侄儿。
他自然以张承和张闿马首是瞻,听得张承吩咐,便大喝一声,拔刀率领数十名锐士冲向管亥。
“张承,你敢!”
阙黎忽然醒来,就听到张承的那番话,顿时大惊。
可没等他把话说完,张承冷着脸,一箭射出,正中阙黎脖颈。
箭矢穿透了阙黎脖子,一股血箭喷在刘闯脸上。刘闯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连阙黎都敢射杀,以至于被鲜血迷了眼睛。他连忙丢掉阙黎的尸体,伸手抹去脸上浓稠的血浆。也正是这瞬间功夫,刘闯手中甲子剑一个破绽,就见一名锐士冲上来,一刀砍在了五花虬的腿上……
五花虬一声惨嘶,扑通便倒在地上。
刘闯也随之摔落马下,不过他并没有慌张,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三支长枪就刺在他先前摔倒的地方。刘闯手握甲子剑,猛然回身打滚,又躲过两口缳首刀的袭击,身体压住了枪杆,借力一声大吼,呼的弹身而起。
“横刀式!”
甲子剑轮圆了一招夜战八方,刘闯身形原地旋转,身外一溜刀光掠过,就听得两声惨叫,两个锐士被他当场腰斩。
张承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刘闯,突然间一咬牙,从胡禄里抽出一支鸣镝,对空射出。
刺耳的锐啸声在城门上空响起,紧跟着,城外喊杀声猛然提高,确是张闿下令,全军出击……
“顶住,给我顶住!”
黄革腿发软,站在城门楼上嘶声咆哮。
因为羽山贼的攻击,突然间变得猛烈数倍。
站在黄革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城外黑漆旷野中,突然涌出无数兵马,向朐县县城扑来。
“张校尉,这该如何是好?
刘使君的援兵在哪里?为何到现在还不出现。”
张南此时,已浑身浴血。
不过,他脸色依旧沉冷,丝毫没有半点恐慌。羽山贼攻势加强,他非但没有慌乱,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张南没有理睬黄革。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声吼道:“传令下去,点起烽火狼烟,擂响战鼓……通知三将军,出击!”
第二十七章 刘勇斗张飞(上)
哐当!
伴随一声巨响,麋府大门洞开。
已经攻到麋府大门外的羽山贼一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在后方督战的阙霸,也露出疑惑之色。
他连忙定睛观瞧,就看到一匹神骏的乌骓马,驮着一个黑铁塔般的彪形大汉如同一股黑旋风般从大门后冲出来。那彪形大汉跃马挺矛,眨眼间便杀入羽山贼阵营之中,顿时掀起血雨腥风。
一杆丈八蛇矛枪,马前无一合之敌。
这大汉所过之处就见血肉横飞,丈八蛇矛枪如疾风暴雨般刺出,透出无尽的狂野气势。而在这大汉身后,紧跟着冲出来一队队身披白眊披衣的精锐悍卒。与麋家那种毫无章法的搏杀不同,这支白眊精兵一出现,就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虽数百人,却杀得羽山贼抱头鼠窜。
这绝不是一场平等的战斗!
白眊精兵显然是训练有素,冲出大门后,立刻三人结阵,相互配合。一人持盾封挡,一人转过去一刀就把对手劈翻,紧跟着第三人迅速换位,站在那杀敌锐士原来的位子,形成有效保护。
三角阵不断转动,就好像一台台精密的杀人机器。
当近百战阵组合在一处之后,战场上的局面,顿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勇猛的羽山贼,被对方杀得晕头转向。
主将跃马挺矛,如入无人之境。而白眊精兵就如同一台巨大的绞肉机,疯狂吞噬着羽山贼的姓命。
阙霸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倒吸一口凉气。
“张飞?”
他失声叫喊,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张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是傻子,也能弄明白这其中的玄机……上当了!他心中大叫不好,但硬生生压住了逃跑的冲动。
这时候能跑到哪里?
恐怕整个朐县,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他已经身处陷阱之中,想要活命,唯有拼死一搏……
阙霸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张飞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
只要张闿能攻进朐县,就保留了一线生机。所以,阙霸无论如何都必须咬牙挺住。撑过去尚有一线生机,若这时候逃走,那才是死路一条。他抬手摘下大刀,深吸一口气,纵马而出。
“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随我杀敌……”
羽山贼并不认识张飞,虽然张飞和白眊精兵杀法惨烈,但是看到阙霸冲出来,羽山贼顿时稳住了阵脚。这些羽山贼,曾追随阙宣征战泰山郡,后来更杀入徐州,也算是见过些世面。
故而白眊精兵虽然凶狠,但羽山贼并没有退缩。
阙霸拍马舞刀,便拦住张飞。
不等张飞开口询问,他迎面就是一刀,恶狠狠斩向张飞。
张飞不慌不忙,举枪相迎。
刀矛交集,发出一声脆响,阙霸被那丈八蛇矛枪上传来的巨力震得虎口迸裂,两手顿时鲜血淋漓。
大刀再也拿捏不住,一下子脱手飞出。
阙霸吓了魂飞魄散……早就听人说过,这张飞是刘备爱将,有万夫不挡之勇。可那毕竟是传说,阙霸并没有见过张飞出手。所以一开始,他虽然没想着能胜过张飞,但自认为能够抵挡一下。不管怎么说,他阙霸当初也是阙宣手下的悍将……哪知道,只一个回合就抵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