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在牢门外停下脚步,低声交谈。
“看样子已经昏过去了……嘿嘿,我就说主公太谨慎了些,不过是个没胆匪类,又何必要咱们四人行动?”
“休啰唆,赶快动手,把这厮解决了再说。”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紧跟着有人拿出钥匙,打开牢门。
刘闯的眼角微微一跳,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他微微睁开眼,从眼睛的缝隙向外看,就见四个身着青色短袄襜褕的男子,手持尖刀迈步走进囚室。月光皎洁,把这四个人的相貌照映清楚。刘闯原以为自己不会害怕,可真面对对方的时候,手心还是忍不住渗出汗水,感到了一丝紧张。
居然派了四个人行动,看样子那陷害他的人,是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想到这里,刘闯身子轻轻动了一下,身上的镣铐哗棱棱一声轻响,令那四个人立刻停下脚步。
不过,见刘闯没有动静,更传来低弱鼾声,四个人又松懈下来。
“放心吧,阙叔在酒食里下的药可以蒙翻一头老虎……赶快动手,不要在耽搁时辰。”
苍老的声音响起,脚步声陡然加快。
一名男子翻腕子亮出了手中尖刀,快步向刘闯走来。越来越近,刘闯甚至已经可以感受到这男子身上的杀气。眼见男子到了跟前,举刀便要落下。说时迟,那时快,刘闯忽然动了!
魁梧壮硕的身体,好像一枚炮弹一样飞出,撞在那男子身上。
刘闯行动的一刹那,手肘向前,正捣在男子的心窝上。好像被一柄大锤击中,男子甚至没能来得及做出反应,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身体飞出,蓬的便摔在一旁的枯草堆里,眼见着就没了生气。
其余三人也是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他们不动,却不代表刘闯会停止攻击……他撞死了一个杀手之后,身体在地上一滚,顺手抄起那杀手掉落在地上的尖刀,猛然长身而起,抬手一击,尖刀便没入另一个杀手的面门。
杀手发出一声惨叫,仰面倒在地上。
脑门上,还插着一口尖刀,刀柄裸露在外,轻轻摇摆。
这说起来,似乎很慢。
但实际上不过三五息的工夫……剩下两个杀手也反应过来,年长的杀手二话不说,挺刀便刺向刘闯。而这时候,刘闯刚站直了身子,眼见这杀手冲过来,脚下一个错步,双手一缠,把手腕上的镣铐缠在手上,迎着那尖刀便挥出。铛的一声响,尖刀刺在镣铐上,火星飞溅。
刘闯则趁着杀手一愣神的功夫,脚底下一划,抬肘便打在杀手脸上。
杀手的脸,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凹陷,眼眶、鼻子还有颧骨在刹那间被打得粉碎,眼珠子更爆裂出来,一头便倒在地上。四个杀手,瞬间被刘闯击杀三人……剩下那杀手刚打算动手,却见三个同伴便被刘闯杀死,顿时被吓傻了。刘闯的杀人手段,实在是太过凶残,而且干净利落。
除了最先被他杀死的那个杀手死相好看一些之外,另外两个杀手,无一不是被打得面目全非。
当刘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杀手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谁让你来杀我?”
刘闯沉声喝问,可是杀手却大叫一声,转身想走。
浓眉一蹙,刘闯迈步想追。却听得哗棱棱一声响,身比被腰间的锁链扯住。原来,在他不知不觉杀了三个人后,已经无法继续前进。这锁链一响,好像提醒了那个杀手。他猛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刘闯,脸上顿时闪过一抹狰狞之色,探手从身上取下一支手弩,对准刘闯。
“小子,去死吧。”
他取出一支弩箭,想要搭在手弩上。也许是太紧张,亦或者是被刘闯吓破了胆,以至于在搭箭的时候,手一抖,弩箭便掉在地上。他连忙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再次取出一支弩箭。
刘闯见此,也是一惊。
这家伙居然有弩箭……若是刚才这几人在牢门外用弩箭攻击,只怕他此刻已经成了死人。对方显然是做了万全准备,是定要将他杀死。杀手站在牢门口,刘闯身上挂着锁链,根本无法再向前半步。眼见杀手搭上弩箭,刘闯也急了!死过一回,才重生两曰,怎可以这么死了?
他迈步想要向前,可是锁链牢牢的拖住了他的脚步。
铁锁华棱棱直响,钉在土墙上的铁钉,更因为刘闯的挣扎,开始松动起来。
手弩,已经对准了刘闯。
杀手看着刘闯,露出一抹狰狞笑容,“就算你再厉害,也难逃我家主公的算计,给我去死吧。”
机括张开,弩箭嗖的射出。
刘闯双目圆睁,眼见弩箭向他飞来,便狠狠在地上一跺脚,只听轰得一声响,伴随着他这跺脚发力,身后的土墙似乎有些无法承受住从锁链上传来的巨力,突然塌陷一角。土墙倒塌,烟尘弥漫,将刘闯的身形笼罩在尘烟之中,更遮挡住了那杀手的视线。杀手也大吃一惊,露出慌乱之色。他撤步闪身便想要从牢房里退出来,哪知道一只脚才卖出牢室的大门,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烟雾中冲出来,眨眼间便到了他的身后。
第二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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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主公,又是何人?”
一只大手,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刘闯沉喝如雷,双目圆睁。
那杀手被刘闯扣住了脖子,只觉一阵莫名的心惊肉跳,到了嘴边的话,竟然说不出口来。
只见他嘴巴张了张,一口气没接上来,被刘闯活生生的吓死。
而对面牢室中的黑衣人,看到这一幕也大吃一惊:当年若有如此猛将,大贤良师又岂能失败?
“到底说不说。”
刘闯并没有觉察到杀手已经死了,见这杀手不回答,顿时大怒,厉声喝问。
黑衣人轻声道:“小子,别问了……这厮已经被你吓死了。”
“啊?”
刘闯一怔,这才注意到杀手已经没了生气,不由得勃然大怒。好不容易抓了个活口,没想到居然是个胆小的家伙,竟然被他活生生吓死。如此一来,那幕后黑手岂不又要无从查找?
这也让刘闯恼怒不已。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被人陷害,却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
心中怒火越来越炽,他举起那杀手的尸体,狠狠砸在了牢门上,而后刚要上前泄愤,却听得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人打开了大牢。
黑衣人脸色一变,忙开口道:“小子,快回牢里坐下。你这样子,最容易给人借口,到时候被人坏了姓命,才是得不偿失。”
刘闯听罢,也立刻冷静下来。
他二话不说,便退回牢房中,在墙角抱头坐下。
几十个狱吏手持兵器,冲进大牢。
看到眼前这一幕,也不禁大吃一惊。
牢房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四个杀手倒在地上,气息全无。囚室的土墙,塌了一半,看上去触目惊心。其中两个狱吏,眼中闪过一抹戾色。正要开口,却听得有人道:“大熊,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灰色襜褕的壮汉。
他迈步走进囚室,目光扫过眼前狼藉,最后落在了刘闯身上。
刘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壮汉眸光中的关怀和惊诧之色。
“亥叔!”
他脱口唤出了壮汉的名字,心里却是一怔。
脑海中,旋即浮现出这壮汉的来历:此人名叫朱亥。
当然了,此朱亥并非刘闯所熟悉,那个在历史上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的信陵君门下食客。
两年前,刘闯和他的叔父刘勇在偶然中遇到了当时重病卧床,险些被客栈伙计赶出去的朱亥。刘勇替朱亥还了账,还请了医生为朱亥治病。后来朱亥便留在朐县,在县衙里讨了个贼曹差事。
贼曹是东汉时期郡县所属门下五吏之一,主缉拿盗贼等事宜,类似于后世的警察局长。
这朱亥以一介外来人,在乡土意识极其浓重的朐县做上贼曹,能力可见一斑。根据刘闯的记忆,这朱亥武艺高强,勇力过人,甚得朐县令黄革所重。自他出任贼曹以来,朐县治安良好,虽不说路不拾遗,但很少有人在朐县犯事。其最为著名的一战,便是任贼曹后一个月,朐县遭遇盗匪袭击。朱亥执斧出战,斩杀强人二十三人,令盗匪落荒而逃,不敢再犯。
看得出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和朱亥关系极为亲密。
朱亥这一出面,两个狱吏立刻低下头。
“大熊,可无恙?”
朱亥走到刘闯身边,拉着他上下打量,目光中透出关切之色。
刘闯心中,顿升起一股暖意,“亥叔,有人想要杀我。”
不知为什么,刘闯看到朱亥,便有一种想要亲近的冲动。不过他知道,这不是他的冲动,而是这具身体所产生出来的本能。由此也可以看出,朱亥和刘闯叔侄的关系,应该很亲密。
朱亥露出一抹笑容,轻声道:“大熊休怕,亥叔在此,谁也害你不得。”
他猛然转过身,目光从那帮狱吏脸上扫过,“我出门不过十天,朐县大牢竟然变得如此松懈,刺客可以轻而易举闯入大牢杀人,果然是好本事!尔等给我听清楚,我侄儿蒙冤被抓,早晚会洗刷冤屈。若大熊在这里受半点委屈,落一根毫毛,我认得尔等,可手中大斧却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