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白崇禧这个将军还真是将到了他们二人的死穴上,对待非嫡系的杂牌军他们向来都是采取吞并、蚕食、消耗的策略的,就是给他们的补给也紧紧是够他们吃饭的,更别提为他们补充军事物资甚至是换装了。
可现在我们的白副总长却是将问题赤裸裸的摆到了台面上,这下蒋委员长就有些坐腊了。
“嗯……这个嘛……”
蒋委员长一时不禁有些哑了,有心不给他们奖赏又怕寒了桂系以及一众杂牌的心,要是那些各地的杂牌看到这样的情形今后纷纷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办,难道单靠中央军就能包打天下吗?蒋委员长并不觉得现在的中央军已经强大到了这种程度。
看到老板似乎被问倒了,一旁的何部长赶紧过来解围道:“建生啊,你也知道现在国家财政困难,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一时顾及不到也是有可能的。你提出的这个要求也不是没道理,但是能不能等缓过了这阵子再说呢?”
“缓过这阵子?”
白崇禧摇了摇头:“将士们在前线流血拼命,可咱们后方的某些人不但不为前线做贡献也就罢了,竟然还在扯前线将士的后退,连最基本的保障都不能满足。既然如此,这个副参谋长谁爱做谁来做,我还回前线打日本人好了。”
蒋委员长一听,得……这位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办法。要是再和他打太极的话搞不好这位桂系的小诸葛还真的会撂挑子不干了。”想了想委员长轻哼了一声,对何部长使了个眼色。
何部长看了却是暗暗叫苦,没想到皮球推来推去最后才是推到了他的头上。没办法的他只好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既然如此,干脆将三百旅晋级为三百师,苏瑞也晋升为少将师长。麾下辖两个甲等旅,三百旅的众位将官也各升一级,再授予苏瑞一枚青天白日勋章,你们看如何啊?”
何部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感到口都有些干了,端起了桌上被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那补给呢?枪械呢?军饷呢?中央打算如何拨付给他们啊?”白副总长却是步步紧逼。
这年头谁都知道,奖状、勋章什么的都是空话,唯一能让这些手握兵权印把子的人最为眼馋的就是军械、补给和军饷了,有了这三样东西在手他们才能把自己的部队经营得越来越好越来越稳固。
看到白副总长步步紧逼,蒋委员长怒了,他一挥手道“统统没有?现在保卫武汉的序幕刚刚来开,哪里有多余的物资运送到安徽去。”
白副总长一听眉头就皱下来了,他早已料到蒋委员长不会这么痛快的拨发物资,但却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
不过白副总长并没有生气,反倒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似地的笑容说道:“既然如此,既然没有物资给人家,那么我建议,给苏瑞一个甲等师的番号好了。给他三个旅的九个团的编制嘛!”
“这……”
委员长一听就有些犹豫了,这个时候就算是中央军也没有哪个师会有这么大的编制。三个旅九个团,每个团三近千人,那这个师可就达到了两万七甚至三万人的超大编制了。这种编制的师级单位就连最嫡系的中央军例如第一师、中央教导总队这样的部队都没这个待遇啊,这都赶上中央军一个军了。
看着白副总长那如同狐狸般的微笑,蒋委员长只得咬着牙道:“那好吧,就给他甲等师的编制,但是我可要事先说好了,中央可不负责补充他们的军械,一切都得靠他们自己”
就这样,就在苏瑞还在萧县苦战的时候,远在武汉的白副总长就为他争取到了一顶师长的帽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不能这么打下去了
萧县的战斗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天,当夜幕降临时,笼罩在萧县上空的战斗终于停了下来。
李晨哲慢慢苏醒了过来,他缓慢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手指在黑暗中上下反复摸索,伸到破烂不堪的战斗服里面去探,发现躯体仍然完好无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阵地上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活动的物体,除了在他身边如同黏稠的液体般挥之不去的黑色硝烟。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李晨哲挣扎着起身爬向旁边一道被炸塌了的战壕。
只是刚走上几步他便颓然跪倒大声咳嗽,粗砺辛辣的溶胶状烟尘粗鲁地挤进了他的肺叶。
仿佛有一把铁锤在敲打着他的脑袋,剧烈的疼痛几乎使他无法忍受,强烈的痛感快速地踩踏着脑部的每一条神经,让他无法保持身体平衡。
跌坐在地上良久,担心变成了惊恐。李晨哲顾不得眼睛的酸涩,辗转艰难扭动着酸痛的肢体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摸索穿行在黑暗的坑道中,惶然失措地反复大声呼唤战友。
“小六子、王小牛、连长……”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嘶哑的呼唤声被杂乱交织的黑暗坑道转瞬间吞噬,了无声息。
走了一会李晨哲只是发现有几具残缺不全的战友遗体被胡乱摞在一个角落里,他在坑道里没有发现哪怕有一口气剩着的同伴。
“阵地到底怎么了?”
李晨哲的心中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惊慌,仗打了一天,李晨哲所在的连在日军的猛攻下几乎都要拼光了,打到下午的时候李晨哲所在的六连一百六十多号人就只剩下了九十多人。
可是无论他们打死打伤多少日军,日军的人数却丝毫不见减少,一直在战壕里射击的李晨哲抬眼望去面前依旧是密密麻麻的穿着黄色衣服的敌人。
李晨哲估摸着,要不是团里那十几门八零迫击炮不时的给他门一些炮火支援,估计阵地早就丢了。
又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李晨哲挣扎着爬到战壕射击口外朝外面四处张望。外头阴沉沉的,应该是夜晚了。低垂的酱黑色硝烟被南风簇拥着从阵地高处缓缓地涌过堑壕。
又使劲的望了一下,视野所及的阵地表面遍布弹坑。原来平整纵横的堑壕早就被日军的航空炸弹炸得面目全非,直到中午还在的最后一个环形支撑点也被猛烈的航空炸弹给轰平了。满地都是废弃的弹壳和炮弹碎片,阵地上已没有任何活动的人,这个世界属于死亡。
“不行。我要去找兄弟门!”
坐了一会回复了一些体力的李晨哲挣扎着站了起来。挣扎着向后走去,他记得后面就是他们的第三道也就是最后一道防线,再往后就是县城了。
“是谁?”
前面突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呼喊,中间夹杂着步枪保险拉动的脆响。李晨哲听出来了,那是伽兰德步枪拉动保险时的独特脆响。
他赶紧喊了起来,“是我,别开枪,我是三排排长李晨哲!”
一边走。一边高举着手,这个时候李晨哲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可是知道伽兰德步枪的威力的,打在身上绝对无法幸免,他可不想冤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诶呀,是李排长,是李排长回来了!”
前面传来了几声惊喜的叫喊声,李晨哲听出来了,那是他一名手下的声音。他赶紧连滚带爬的跑过过去,很快前面就伸出了两支大手把他拉到了战壕里。
李晨哲一进战壕,就看到战壕里还有十多个身影围住了自己,一名士兵高兴的喊了起来:“排长,你还活着啊。我门还以为你光荣了呢。”
“呵呵!”李晨哲嘴角一翘,露出了一拍雪白的牙齿,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小六子,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啊。枉我平日里还这么关照你呢。”
这名黑瘦的少年急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是的排长。今天……今天打得激烈的时候你被小日本的炮弹给震昏了,好久都不动弹,我还以为你光荣了,后来连长命令我们退到这道阵地的时候比较急,就没来得及去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呵呵!”李晨哲笑了,他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就不说话了,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他又怎么会怪他呢。
看了看周围一眼,李晨哲好奇的问道:“小六子,连长呢?”
小六子一听,低下了头不语,过了一会才小声说道:“连长牺牲了!”
“什么,连长牺牲了!”
喘了口气,李晨哲接着问,“那副连长呢?一排长、二排长呢?”
“牺牲了,全都牺牲了!现在我们连剩下的人全都在这了!”小六子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李晨哲身子一晃,眼看着就要摔到,幸亏一旁的两名士兵扶住了他。
看了看周围,身边的人定了天也就三十多人,还不到一个排。
“怎么会这样?”
李晨哲只觉得嘴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想要哭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眼泪。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声音突然喊道,“大家全体立正,旅座驾到!”
随着声音的响起,苏瑞在十多名警卫的护卫下走了过来。他来到了众人的跟前望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的众人用平静的语调说道:“兄弟门,今天大家打得很好,打出了咱们华夏军人的威风,在这里,我代表我们三百旅像你们表示感谢!”
说完,苏瑞郑重的举起了右手向这些几乎看不清模样的士兵敬了个郑重的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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