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目前要去的威海主要是山地,陈新今日跟钟道台打听了一下,威海周边的山贼和土匪不少,这些人只有少量的马,别说重甲了,可能连衣服也未必穿得整齐,所以还是长刀更有威慑力一些。
朱国斌将第一队兵在甲板上排好,第一排是两个圆牌兵,各配腰刀一把,圆牌一面。第二排两个长枪兵,第三排同样两个长枪兵,第四排两个镗钯手,最后两名长刀手,朱国斌现在只是试一下,因为小队队正和伍长都没定,所以还不能定下正式的阵型。
队正一般配旗枪和腰刀,直领一个火兵,火兵属于煮饭打杂的,每个战兵都可以对他呼来唤去,陈新对这个火兵角色比较纠结,火兵使用一个铁尖扁担,可以多挑些补给,减少主战兵员的体力消耗,但陈新觉得如果是近距离的内线作战,完全可以不要这个火兵,如果是外线作战,一个火兵也多拿不了多少补给,似乎浪费了一个兵员。
陈新当初帮助周少儿背铁锅,不光是收买人心,他希望在军队中培养士兵和军官的友爱。这个火兵角色的存在使得队伍中有了一个二等人,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但是想来想去,戚爷爷打了几十年的仗,设定出来的编制,自己这个半罐水不要自作聪明的好,有点不情愿的保留了下来。
“周世发,以前的钱副将用的什么编制。”陈新问身边的周世发,想征求些意见,这人当过家丁,也砍过人脑袋,陈新就带在身边做警卫,另外从纤夫中挑选了一个比较强壮的,叫聂洪,加上海狗子和张大会,总共四个亲兵。
“大人,钱副将手下兵额是三千多,吃了一半的空饷,养了三百个家丁,大部分家丁有马,不过没有什么编制,习惯用啥兵器就是啥兵器,剩下那一半兵,月饷也是克扣过的,勉强吃得饱饭,要是打仗的话,就得靠我们这些家丁了。”
陈新奇怪道:“那上次征调你们去山海关,钱副将怎生凑得齐人?”
“路上抓些乞丐流民就是了,或者出发前找些地痞游手,到了点过人数就算,以前邓柯山都来点过两次卯。”
“嗯。”陈新点点头,这样的队伍打得过建奴才怪,自己眼下这个鸳鸯阵的编制缺少远程打击力量,他打算把朱国斌那一队全部变为火铳兵,自己队伍中能射箭的只有朱国斌和周世发,培养一个弓手至少要半年,熟练的起码两三年,而且身高臂长和力量都有要求,自己可没精力去培训,所以火枪兵是必须要的,一到威海就要让匠户开始做火枪。
陈新心中最重要的对手是后金,这些鞑子在大明的民间几乎是威名赫赫,光凭名声就能吓跑一半,看到辫子再吓跑一半。他想起朱国斌是辽东来的,转头问他。
“国斌,你以前在辽东当的什么兵?你看过鞑子打仗没?”陈新还是第一次问起朱国斌的出身,朱国斌显然是当过职业军人,而且还识字,以前在海船上,大家身世都不清不楚,不太好问,现在朱国斌愿意当自己的属下,自然可以问了。
“大人,属下参加过辽沈之战,属下当时是夜不收伍长,所在的军伍离浙兵不过十余里,属下到过离浑河战场几里的地方。我到的时候,川兵已经从北岸退回。”
陈新动容道:“国斌竟然目睹过浑河血战,当时情形如何?”
朱国斌露出回忆的神情:“鞑子打仗军容严整,士卒悍不畏死,当时浙兵枪炮震天,鞑子以游骑在外围游走,引诱浙兵射击,到浙兵火药耗尽,建奴四面围击,箭如飞蝗,冲阵时重甲长兵在前,轻甲短兵在后,领催和白甲押阵,号令森严,无一退缩,破阵之后浙兵和川兵仍是死战,作战之坚韧,不输于鞑子,他们是我见过最好的大明军队,每次想起,就觉得对不住他们…”
朱国斌停下不再说,陈新对浑河血战有些了解,因为明朝廷刻意的宣扬,民间也流传甚广,只是没想到自己身边能有一个见证者。陈新听着这个旁观者的讲述,心中沉甸甸的,辽沈之战前,谁能想得到沈阳竟然一天都守不住,浙兵和石柱兵是大明的精兵,名声在外,竟然也全军覆没,对明军的士气打击非常之大,在上升时期的建奴战力果然强悍。
陈新又好奇道:“那后来呢?国斌你又是如何脱险的?”
“浙兵和川兵覆灭,大家都吓破了胆,将官带头逃跑,属下所在军伍溃散,属下虽有心杀敌,却也不愿白白送死,抢了两匹马先回了辽南老家,回去的时候家人都跑不见了,找了些时日也没找到,没想到各处墩堡很快就投降建奴,我想去辽西时已经走不通了,便与几个人做了个木筏出海,想到登州来,半路浪大,木筏坏了,其他人都死在海里,我抱了根木头,被赵东家救起来,然后,大人你就知道了。”
陈新点点头,每个辽东逃出来的人,背后都是一段血泪史,不愿做奴隶而漂海出来的人不计其数,死在海中也是不计其数,光是逃到鸭绿江边,不愿为奴投江而死的义民就有两万多人。
朱国斌最后叹道:“也不知道我家里人后来怎样了,跑掉了没有。”
“放心,咱们总有打回去那一天。”
朱国斌遥望着北方辽东的方向,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当然,建奴不过数万兵马,我大明一时不利,总有一天能灭了他们。”
陈新则长长出口气,这时的人恐怕没人会认为建奴能定鼎中原,因为后金一贯表现得更象是有组织的马贼,实情也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大明被内乱耗尽了力量,这帮野蛮人也不可能有机会。
陈新随后几日便带着几人在甲板上演练武器和阵型,一边操练那三小队战兵,第五天上午,两艘船经过刘公岛,来到了威海卫城。
第十七章 威海卫
威海卫,在登州府宁海州文登县境内,离登州三百二十里,设立于洪武三十一年,将文登县辛汪都三里东北近海处划出,取“威震海疆”之意,得名威海,算是较晚的一批卫所,下辖左前后三个千户所,只有三千多人,远少于一般卫所的五千六百人,永乐元年修建卫城,城周六里十八步,高三丈,宽两丈,护城河宽一丈五尺,深八尺,规格比起蓟州和天津就小了许多。
一艘福船和一艘朱印船绕过青岛、黑岛,停靠在威海卫城外码头上,宋闻贤、陈新刘民有等人下船后经过较场,大摇大摆进了城,一路所见的士兵几乎就不叫士兵,没有一个穿着整齐的衣服,后世的乞丐都比他们穿得好,歪歪扭扭的拿了把缨枪或镗钯,缩着手脚躲在城门背风的地方吗,街上有些店铺,行人稀少,一副冷清模样。进城后刘民有就带了几个士兵去买粮食,作为开拓阶段的口粮。陈新和宋闻贤则直接去威海卫指挥使官署因为现在是到登莱巡抚管辖的卫所,宋闻贤手执巡抚的手札,下来就是领导,陈新便只能暂时充当下属,落后半步在宋闻贤身后,到了东街的威海卫指挥官署。
一名挂着鼻涕脏兮兮的卫兵上来盘问,宋闻贤拿起架子,看都不看那卫兵:“我乃都察院副都御史、巡抚登莱东江孙大人属下参随,此来有重要公务,叫你们指挥使出来。”
鼻涕小兵一听是登莱巡抚的亲随,惊得张开嘴,那两筒鼻涕差点滑进嘴里,他马上用力一吸,把鼻涕又回收进了鼻腔,然后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官署,不一会叫出来一个中年商人模样的人来。他一见宋闻贤就作揖打躬的行起礼来。
“这位不是宋先生嘛,先生还记得下官否,下官是威海卫指挥同知王元正,两年前前往拜会李大人,便是先生接洽的。”
宋闻贤看了半天,没想起来,这些卫所官人太多,有些几年才来一次,随口道:“原来是王大人。”
王元正连忙把两人让进去,进了二堂后,请宋闻贤坐了上位,殷勤的安排人端来茶水,陈新知道官场规矩,虽然自己有后台,但王元正毕竟是同知,比自己高了好几级,在右侧下首坐了。
宋闻贤喝口茶后,问那王元正:“王大人,我此来有一封孙大人手书,要亲自交给杨指挥使,不知杨大人何在。”
王元正一听有巡抚大人手书,连忙道:“方才已经派人去请了,杨大人这几日身体不适,一直在调息。”
这些卫所官平日事情不多,不来上班也是正常,连这个王元正也是一身常服,可见平日上直多随意,据宋闻贤打听的消息,威海卫下面实授的,除了掌印指挥杨云浓之外,还有两个同知和四个指挥佥事,分理屯田、验军、营操、巡捕、漕运、备御、出哨、入卫、戍守、军器诸杂务,平日各司其职,到了明末的时候,营操戍守之类早已停了,军户都是农民。
王同知态度恭敬,宋闻贤也只好等着,他闲着无事,问王元正道:“上次一见已隔两年,不知同知大人在威海卫现在分理何事。”
王元正站起来回道:“下官分理屯田和漕运。”
“嗯,海上来的粮船眼下倒不多了,那王大人的事务,主要便是屯田了。”
“宋先生明鉴,江南来的遮洋船确实不多,每年不过运三万多石,一般也不在威海停靠,若是遇到飓风,才在庙前海口暂避,一向事也不多。倒是屯田事务繁杂,下官日日皆是这类事务缠身,少了时间去拜会登州各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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