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焰绽放,排枪齐射,十多名前排的后金骑兵应声倒地,骑兵威风的同时,也提供了更大的目标,大多命中的还是马匹,它们在地上剧烈翻滚,使得后金队列一阵混乱,有部分后金骑兵发现这边的威胁,转身迎来。
“前排起立!瞄准!”钟老四掏出自己的短铳,声调依然十分平稳,发令却快了一些。
在他的吼声中,前两排士兵起立举枪,后面两排则开始装弹。
“放!”
又一轮齐射,面前的后金骑兵再次倒下十余匹,再次产生混乱,但其他骑兵依然冲来,钟老四现在无暇去管骑兵了,有五六十个骑兵正在迎面而来。钟老四不敢再呆在中间的通道,一闪身躲入后排。
“前排拒马!”他躲藏的时候还不忘发令,刚刚射击完的前排士兵齐齐蹲下,刺刀卸指前方,第二排士兵站立举枪,军阵如同长了尖刺的刺猬一般,后金骑兵呼啸而来,面前的明军火枪手却没有如他们预料的崩溃,而是摆出这么一个刺刀阵。他们不知道这支登莱兵经常有步骑的对抗训练,士兵的心理承受力远远超过一般明军。
明晃晃的密集刺刀刺激着马匹的眼睛,这些灵敏的动物不顾主人的控制,绕过刺刀跑向后阵或侧翼,甚至在阵前停顿下来,扭着马首要调头,马背上的后金兵的兵刃无法够到那些士兵,有些后金兵经过时扔出手中的狼牙棒、铁骨朵,打翻了七八个分遣队士兵。
部分后金兵冲入后阵。发现了分遣队留下的马桩子,他们呼啸着冲入那些马群中,将马桩子斩杀或逼他逃命,又砍杀那些失去控制的马匹,使得杂马群顿时炸窝。向各个方向逃散,到处是乱跑的马匹,整个后阵一片大乱。
好在刚刚上岸的一个方阵连是徒步过河,所以后阵马匹只有百余,但就这点马的乱跑,也逼得这个方阵只能就地防御,以免被马匹冲散。他们两翼的火枪兵则不停射击,攻击那些附近的后金甲兵。
登州骑兵后阵也与后金前锋主力交上了手,登州特有的密集骑阵依然凶悍,虽然十分仓促。仍然和建奴杀伤相当,但因为速度的原因,有部分地方陷入了混战,后金兵在那几个地方占尽上风。
钟老四看冲过去的后金兵已经分散。而且只剩下四十多人,乱跑的马匹也同样影响到那些后金兵再集结。有第三连在那边,这些后金兵不足以动摇这一侧战线。钟老四知道现在最要紧是让骑兵重整,立即指着骑兵那边混战的地方,对身边的两个分遣队旗队长吼道:“分遣队解散阵形,按小队攻击,接应骑兵。”
两个旗队长略有些慌乱,好在钟老四的命令很明确,两人立即领命,两个旗队分成八个小队,急速赶往混战中的地方,那里的骑兵大多失了马速,正在互相乱斗,很多后金兵已经下马步战,只习密集骑阵的登州骑兵一时不是对手。
这些分遣队到达后,抵近后金兵一轮齐射,然后蜂拥而上,以三人或两人刺刀战术攻击后金兵,他们一加入后,那些砍杀正酣的后金兵开始抵挡不住,即便他们是巴牙喇,也抵不过一颗最便宜的铅弹,登州的刺刀战术也十分凶悍,只要配合默契,两三个普通士兵能让一个巴牙喇手忙脚乱。
登州的哨骑也重新进入战场,有了这些个人技艺高超的骑手,骑兵正面的后金兵更加气势低落,开始节节败退,不断有后金兵在撤退中被击落马下,随即就被几名刺刀士兵乱枪刺死。
钟老四一个人站在河边,不停躲闪着那些杂马,一边观察那些冲入后阵的后金兵,一边四处走动着寻找什么东西。
“炮组过来!”钟老四终于找到了那组不知所措的炮兵,他们已经把炮车取下,也擦干了水装了好弹,但他们的马也不知跑去了哪里,钟老四跑过去连踢带打,“都达成一锅粥了,你妈的还躲在这里,给老子推过去。”
他亲自动手,带着几名炮手推着炮车往后阵而去,杂马已经基本跑开,那里还剩下三十多个后金兵,有一个局的登州骑兵正在赶来,这些后金兵跑动着重新集结,看样子也准备撤退,就地防御的第三连火枪手轮番对他们射击,不断有骑手掉马。
他们留意着那边的方阵和骑兵,但没有在纷乱的场景中注意到小小的四磅炮组已经对准他们,正在往南面跑回。
“快,火把!”钟老四眼见对方密集,急忙低声吼道。
“掉,掉了。”
钟老四怒目圆瞪,“火种罐呢?”
那炮长连忙递过腰上挂着的罐子,那边的后金兵刚刚经过他们面前,已经注意到这边,有两人正在指着这个方向,钟老四一把揭开盖子,对着火门倒了下去。
带着阴火的火种落入火门,四磅炮一声咆哮,长长的白烟中,七十二枚一两的散弹如雨点般洒向那队骑兵,近距离内的火炮铅弹比火枪子弹更加狂暴,骑兵群中血雾狂飙,靠火炮侧的骑兵齐齐摔倒,在地上惨叫嘶鸣。
近距离的火炮雷鸣也让那些马匹惊慌无比,有好几名骑手被摔落马下,三十多人转眼只剩下二十人左右,他们惊慌中丝毫不敢停留,拼命往外逃去。渡口处冲上来一股人马,他们呼啦一下冲过钟老四的四磅炮,拦腰截住那队后金兵,将那些慌乱的后金兵砍瓜切菜一般斩落,钟老四发现居然是朱国斌亲自领着亲兵过来了。
后金前锋在短短交战中损失惨重,三百人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登州镇的伤亡也在百人左右,不过总算守住了渡口阵地。
钟老四哈哈大笑一阵,又转眼看骑兵那边,三个局的骑兵正追击后金剩余前锋,两个分遣队则用刺刀解决着那些后金伤兵,其他骑兵开始重新整队,局势已经稳定,他这才松一口气,让一个炮手去传令各部归队列阵。
等到后面第四连上岸,两个连摆开前后两个方阵,钟老四终于安下心,这个初阵说不上谁赢谁输,登州镇乱了阵形,损失也不小,而建奴损失过半,既没有夺回渡口,也没有攻破军阵,更不算是胜仗。
钟老四让副把总继续整队,自己摸出腰上的短铳,大摇大摆走到被散弹攻击的那堆人马面前,一名后金兵被散弹打中了小腿,刚刚从死马堆中爬到尸体圈的边缘,他看到有人走近,连忙抬起手准备求饶,钟老四一句话不说,用短铳抵着他脑袋就是一枪,那后金兵全身猛地一抖,白色的脑浆溅出老远。
“你妈的狗鞑子,三百人就敢来冲阵,把老子的马都弄不见了,早知道该把马留在河对面,净他妈添乱。”钟老四自言自语的埋怨,一边装弹一边往下一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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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长矛森林
陈新接到前锋战报时,仍在大尖山下荒凉的原野中赶路,知道拦住了多尔衮主力后有些得意,刘破军迅速去向千总传令,让军队提高速度…
陈新带领的是近卫营第一千总部,近卫营与普通战兵的区别是士兵的明盔上用白漆印着一个虎头形状,他们是鸳鸯阵编制,在适应不同作战条件的灵活姓上,远胜过方阵兵,也是登州镇将领运用最熟练的阵形,所以陈新在新编制中特别为每个营都保留了一个千总部,这样单个营作战时,能具有更大的灵活姓。
如今的登州镇人口基数大增,今年会超过三十万,以山东流民最多,也有部分的河南和北直隶流民慕名而来,北地练过武的人不少,动员司在预备军中会单独挑选有基础的士兵,作为鸳鸯阵的预备兵训练,熟练教官和标准化的艹典使得补充时间大大减少,登州体系的威力正在慢慢显现。
“大人,骑营这次损失有些大了。”卢传宗在旁边听了战报,在脑中回想了一下,“七百人损失七十多,已是伤了元气。”
陈新点点头,“一成的伤亡了,不过建奴损失更大,只要士气无虞,后面也好打。”
卢传宗也同意道:“其中说确定有二三十白甲,这些人死一个得好多年才补得上,现在有咱们在辽南,属下看他们未必能补得上。”
此时后面步兵开始加速,陈新稍稍提高马速,领着卫队往前拉出距离,以免影响后面行军,他走出一段后对卢传宗随口道:“是不是也手痒了?”
“是,大人,去年身弥岛之后,老的第一千总部就没打过硬仗,这次整编也调乱了些,属下也想有机会能来辽南领兵打一仗,磨砺一下人马,曰后好为大人多多效劳。”
陈新知道卢传宗是觉得有些冷遇,准备表一下忠心。这次他带着卢传宗一起来辽南,是因为近卫营主力都调走了,他对卢传宗略有些不放心,专门带在身边控制。
实际上他很清楚,现在各营有参谋、士官长、副营官、训导官、军法官,主官的权力已经很小,士兵的家眷和资产又在民政控制之下,经过这次整编,原来的老下属来了一次大变动,没有人还有独自拉山头的机会。
只要登莱的大势没有问题,那么就不会有任何人跟着造反,只是对陈新来说,维护团队的稳定是最重要的,卢传宗只是稍有动摇,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不适合彻底打入冷宫,他也想借这次出征辽南给卢传宗一个机会。
此时他听了微微笑道:“打仗有机会,传宗你现在该有两个公子了吧?”
卢传宗降低声音道:“难得大人记得,确实是两个,还有两个闺女,小妾肚子里面还有一个,不知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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