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登营两侧分遣队方阵不时齐射出白烟,阻止大股骑兵靠近,被命中的骑兵和马匹身上鲜血迸飞,,被击中的几匹马在地上翻滚嘶叫着,拼命的蹬着四蹄,身下血水遍地。
斑鸠铳一两五钱的重弹能轻松撕裂人马的肌肉,被它命中基本没有救活的希望,但火枪对付这种游走的少量骑兵并不占上风。两翼不可避免受到影响,速度减慢应付这些骑兵,文登营的阵线变成中间凸起两翼拖后。
陈新兴奋得脸色通红,他实际上已经取得战斗的胜利,正面的建奴甲兵崩溃,只有左翼的那群白甲还在和几个杀手旗队厮杀。
但他们也拖累得明军整个左翼不敢前进。如果中间和右翼杀手队继续追击,他们的两个侧翼都得不到很好的掩护,陈新看着两翼那些骑术娴熟的建奴,知道建奴也很聪明,他们的骑兵并不上来直接冲击侧翼步兵阵列,而是不断的小兵力骚扰,大股骑兵待机而动,牵制着文登营两翼行动。
陈新再看看建奴中军,仍然在原来的位置,那里还有一片骑兵,大概一百多人,自己的杀手队如果追击溃散的甲兵,一旦脱离两翼的掩护,极易被这几股骑兵侧击,一不小心可能会造成重大损失。骑兵的机动力决定了他们可以选择最有利的时机交战,步兵在这方面永远是被动的一方。
眼前留下的满地尸体让陈新基本满意,几百颗脑袋已经可以让他获得投机的资本,当然最好还加上那几十名白甲兵和那面甲喇旗帜。
“正面停止前进,围歼那些巴牙喇。”
一声金声响起,没有交战的杀手队士兵立即停止追击,全体留在原地,开始整理队形,有弓的取弓在手,防止敌人骚扰。
第一千总部正面的建奴已经溃散,一线抽调出几个杀手队围攻那些巴牙喇,中军卫队也来到这里,参与最后的歼灭。
明军投入预备队后,巴牙喇被困在缺口周围,周围的明军越聚越多,伊兰泰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放眼尽失密密麻麻的兵刃,身边满是他的巴牙喇同伴,即便是在浑河边,他也没有如此绝望过,这些明军战之不退,密密层层杀之不绝,倒下一个后面就补上一个,似乎毫不怕死一般。
不等他仔细思考,两名明军箭步冲前,一把旗枪和一支长矛同时杀到,伊兰泰眼疾手快,手中大刀连连挥舞,一边格挡一边退后,直到他的背撞上其他巴牙喇。他匆忙间一回头,所有的巴牙喇被压缩成一团,已经退无可退。
他停下脚步,嘶声力竭的发出嚎叫,手中大刀舞得飞快,连续挡开几只长矛和镗钯的刺杀,连续多次之后,体力已经有些不支,很快被一支旗枪刺中大腿,停顿之间,一把镗钯又迅疾杀到面前,他不及闪避,双手丢下大刀,猛地抓住镗钯前面横着的横股,不顾手掌被横股上的尖锐棱刃刺穿,靠着一身蛮力阻挡了中锋刺入身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支长矛猛地刺入他的小腹,伊兰泰手一松,镗钯也刺入他胸膛,这个最凶猛的巴牙喇方才曾杀死多人,周围愤怒的明军叫喊着一次次把兵刃刺向他,直到他身上布满密密的孔洞。
一轮轮的刺杀中,中间的巴牙喇越变越少,他们围在甲喇额真身边,没有人投降,其他溃逃的后金军乘着他们的牵制,在骑兵掩护下已经逃远,只看得到无数晃动的马股,和在后面狂追的包衣背影。
后金剩下的三股骑兵也退开一段,远远看着这边的杀戮,文登营阵列严整,他们其实也已胆寒,根本不敢来救,一直看到那面甲喇旗帜倒下,他们也调头狂奔,很快便不见踪影。
第二十八章 时机
陈瑛疯狂的将手中长矛从人缝中不断捅出去,周围挤满杀手队战兵,密密麻麻的长枪、刀棒、镗钯绵绵不绝的刺出,筋疲力尽的最后十多名白甲兵在中间徒劳的困兽犹斗“杀鞑子”的声音渐渐响起,左翼数百名士兵齐声大喊,汇成洪亮的号子,陈瑛嘶声力竭的合应着,他如同有用不完的力气,根本感觉不到疲倦,手中长矛不停的刺杀着,直到最后一个白甲兵满身枪眼的倒下,战兵们又毫不停留的对着地上的伤兵和尸体一通疯狂的乱刺几名军官不断大声喝止,终于让这些亢奋的士兵停止下来,战场上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些伤马和文登营伤兵的哀鸣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血战的气氛中,一些人看着周围一地死状各异的尸体,另一些则略有些呆滞的打量身边一身血迹的战友“万胜”
黄思德的破锣嗓子响起,周围的战兵眼神恢复了光彩,一起高喊起来“万胜”的呼喊声传遍整个阵线,汇成海潮般的强音,每个人都兴奋的用尽全力大喊,连城墙上的固安百姓也附和起来陈瑛蹲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和他一样的还有许多辽东子弟,老奴兴兵以来,他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最亲的人,为了仇恨和不为奴隶的信念,他们忍受了多少年的苦难,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补偿而那些山东本地的士兵,也同样兴奋,除了平日的宣传灌输使他们同样痛恨建奴外,一种自豪和荣誉都从他们心里生出,他们打败的是所有人都惧怕的建奴,文登营才是最强的军队陈脸带微笑的看着这激动的场面,让这些士兵士兵尽情发泄,他们战斗中受到各种强烈刺激,通过这样的宣泄可以舒缓他们的情绪,当然战后还需要训导官做很多善后工作军队的心理辅导是十分复杂的工作,即便是拿破仑时代那些自觉的革命士兵,也会发生莫名其妙的成建制崩溃,而且只是行军状态,而同一支部队第二天又能面对强敌顽强进攻,陈也不懂得多少这种知识,但他一直非常重视这个问题,他认为引导和舒缓应当是有效的等声音渐低,陈对身边泪流满面的刘破军道:“收队,部署防御”
一声摔钹响起,全部步兵开始恢复小队队列,各自回到编制的旗队,第二声摔钹之后,按旗队为单位回撤,回到开始出击的位置骑兵再次放出两队夜不收,陈给他们的命令是哨探后金军驻地,他们损失惨重,肯定会很快撤走,陈料定自己追不上他们,派出去骑兵只是做个样子,给对方的指挥官施加压力,剩余的骑兵则在刚才的战场外沿巡查,防止有装死的建奴逃脱所有步队回到原来的胸墙线后,一声锣响,开始感觉到疲惫的战兵终于可以坐下休息,接着中军响起唢呐,各队主官全部往中军旗过去众官快赶到,黄思德一到就大拍马屁,“建奴肆虐京畿,大人练就的强军一战败之,我文登营威名必定就此传扬天下,人人皆知大人之名”
卢传宗哈哈大笑道:“大人,杀鞑子真痛快”
朱国斌仍是一脸兴奋,他在前哨战中射死一个建奴,但没得到人头,骑兵营这次没有作为主力,他基本当了看客,但他同样感觉与有荣焉,主官当中只有他是辽民,所以他在这里是最激动的一个陈笑着挥挥手,让众官停下后先安排军务:“各千总部抽调两个火器旗队,一个交战少的杀手旗队,打扫战场,军法官派人巡视监督,军需官负责点验缴获把建奴人头收集好,砍头的时候注意不要砍断了辫子,还有那个甲喇额真和旗帜特别要保存好”
众人都知道这些都是报功的证据,纷纷答应“各部主官马上统计伤亡情况,若是伤员多的,可以抽调士兵帮忙照顾军法官、训练队、训导队各自汇总所收集情形,作为以后改进依据”
代正刚问道:“大人,咱们下一步去哪里?还去不去京师”
陈摇摇头道:“暂时不去,建奴主力去向未明,咱们先不动这次他们偏师被我等迎头痛击,乃他们入关以来仅有,奴酋或许会来报复,咱们如果还往北走,那奴酋必定拼死一战,咱们这点人野战哪里抵挡得住”
卢传宗也赞同道:“俺这个部损伤惨重,这狗才知县又不开门,带着这么多伤员冰天雪地的走,还打什么仗”
朱国斌也看着城楼骂道:“要不是咱们在这里,这城今日必定被建奴攻破,这狗官居然不许咱们入城,这许多伤员如何安置,住在帐篷里又得多死多少伤者”
陈听到他们又说起这知县,淡淡笑了一下,对聂洪道:“派人去城下,告诉那知县,再不开门,我在报捷文书中必定告他的状还有告诉他,建奴还有大队在后,马上要来报复”
卢传宗恨恨的道:“要是他还是不开呢?”
“那就用虎蹲炮再要求他一次”
陈虽然说得狠,但他认为只要这知县不是榆木脑袋,当知城下的战功是何等重要,报捷文书甚至可能直接送到皇帝手中,要是陈大骂他一顿,估计他这官位就到头了城墙虽是有点残破,但总比一道胸墙好些,城内也能找到多大夫和劳役,方便救治伤兵,同时能给其他士兵好的心理安全感,这也是背城作战的优势之一皇太极确实可能会来报复,理由也很充足,在皇太极纵横京畿的时候突然冒出一支明军,斩杀如此之多的后金军,如果不消灭他们,那些蒙古人会认为明军也有强军而继续摇摆只要这两日好的动员城内人力,修补一下城垣,皇太极来了也未必敢攻,根据陈事先的调查,固安城墙五里二百六十九步,东西窄,南北长,连女墙高二丈九尺,上阔九尺,共四个城门,城墙外的护城壕深一丈五尺,阔三丈,只是冬天已经结冰,这道障碍能起的作用就很少了有文登营这样的士气正旺的强军,再配一些组织起来的民用,陈也不怕建奴来攻,皇太极如果听了过程,应当知道有这样的军队守城的话,他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攻克,阵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是悬师入寇,根本不敢打这样的硬仗,一旦出现大量伤员,他的机动能力将大大下降陈是来勤王的,他已经出现在固安众人眼中,继续往北他不肯去,南下倒是安全,但万一被传扬出去,可能会被视为临阵退缩,影响他的政治投机说到底,陈和皇太极都不是来拼命的,所以陈认为,皇太极可以接受的伤亡数绝不会太高,只要城防坚固到一定程度,皇太极不大可能意气用事的放弃他的主要目标,而和一个小小哨官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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