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谧看着司马遹在朝堂上大发威风,心下有点不舒服,本来在朝堂上,没有皇帝的允许他是不可以随便讲话的。但是贾后毕竟是他姑母,贾谧仗着贾后的三分宠爱,便乍着胆子冲着司马遹嚷道:“太子殿下,下官与王大人之女王惠莹虽然没有婚约在身,但下官与王惠莹情投意合在先,而为太子选妃在后,下官一微末小员,又岂敢与太子争锋,殿下此言太重,下官承受不起,还请您收回刚才的话!”
“你便是贾谧!按照贾大人的说法,那就是指责陛下跟皇后娘娘识人不明了?或者贾大人是在指责父皇、母后在为本宫挑选太子妃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调查清楚胡乱下旨?”司马遹一脸轻蔑地问道。
“臣,臣,臣下并无指责陛下、娘娘之意!臣,臣……”面对司马遹的诘问,贾谧一下子张口结舌,在古代臣下是不能指责君上的,否则就是犯下不赦之罪。
“廷尉何在!”听到司马遹喊廷尉,众人心中凛然,贾谧吓得更是满脸大汗。
“慢着!本宫有话说!”贾后眼看着贾谧在司马遹的逼问下节节败退,终于忍不住要跳出来公开跟司马遹掰掰手腕。
“本宫,本宫在为太子挑选妃子时,确实,确实……”
“等等……”
就在贾后要将责任揽过去时,司马遹又出言打断了贾后,他知道这件事绝不能让贾后背黑锅,因为司马遹可以拿廷尉吓唬贾谧,却又拿皇后一点办法没有,“在娘娘出言之前,儿臣还有句话需要告之娘娘。”
“儿臣只是想提醒娘娘,娘娘既然嫁到皇家,就该以我司马家的利益为重,俗话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如果娘娘非要做出有损皇家脸面的事,那儿臣只有大义灭亲,请在外的各位皇叔进京前来评评理,并主持朝政。”
司马遹这一番慷慨陈词,让贾后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看着一脸坚毅的司马遹,贾后就知道如果她敢一意孤行,司马遹真敢拼着鱼死网破将各地诸侯王召进京师。
到那时占据大义名分的司马家各位王爷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贾后可不相信他们会放过这么好除掉贾家并掌控朝堂的机会。更何况她刚刚除掉汝南王、楚王,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有个诸侯王来掣肘自己。
“来人,将满嘴胡言,肆意污蔑皇家清誉的贾谧给本宫拉下去,重责三十廷杖!”
贾后果然是个狠人,在没有把握掌握住诸侯王的情况下,她不敢冒险跟太子闹翻,只好将自己的外甥丢出去当替罪羊。
司马遹看着杀伐决断的贾后,也不由得为自己父亲感到悲哀。虽然就这么放过贾谧他还心有不甘,但是看着目光阴冷的贾后,司马遹明智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等等,等等,皇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姑母,姑母你不是答应要将王家长女许配给外甥吗?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是皇后的外甥,你们竟然敢抓我!”
此时的贾谧完全失去了冷静,他怎么也想不到,本以为稳艹胜券的局面,怎么就被太子三言两语给翻转过来。
从来没有见过外甥这副模样的贾后,此时心疼的不行,心里更是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司马遹给恨的不行。看着越来越出众,且逐渐脱离自己掌控的太子,贾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机。
“中书令大人何在?”
众人猛地打了个激灵,现场大臣们还没有从贾后突然发飙中清醒过来,就看到太子又将矛头对准中书令王衍。王衍哆哆嗦嗦站了出来,此刻王衍也后悔死了,早知道司马遹如此难惹,他说什么也不会跟着贾家算计太子。
“臣下中书令见过太子殿下!”
“王大人,请你当着陛下、娘娘以及列位大臣的面,说说你的长女跟贾谧大人到底有没有私情?当初皇后到你们家说亲的时候,到底定的是你家长女还是次女?你们王家到底跟皇后娘娘说清楚了吗?”
“这,这,这……”王衍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开口。
“王大人可要想清楚,因为一不小心你王家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司马遹的话像冬天的寒风一样,让王衍感到彻骨的寒意。
“殿下,不要听这贾谧胡言,下官的女儿自幼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能与这厮有了私情,请殿下为老臣做主,还下官女儿一个清白!”
最后王衍为了家族的命运不得不赶紧撇清跟贾谧的关系,本来王衍的打算是将大女儿配给当朝皇后的外甥,以便保住王家现有的荣华富贵;另一个小女儿则许给太子,这是为王家将来的做铺垫。
可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明显是得罪了太子,为了不给将来王家留下祸患,王衍说啥也不愿意与贾家结亲了。因此瞅准时机,他便赶紧上前向太子呈明心迹。王衍的话算是为这件事来了个盖棺定论。
“皇后娘娘果然圣明,那贾谧果然是个小人,好在娘娘已经对他惩戒一番。不过,对于太子妃的人选问题,儿臣还有几句话要说。”
“讲!”
贾后现在恨不得将司马遹的嘴撕烂了,看着他得意的样子,贾后根本不想多说一个字。
“太子妃将来是要母仪天下,个人德行非常重要。刚刚经过王大人证明,在场列位臣工都知道这王家大女儿跟贾谧根本没有任何私情。但是人言可畏,将来难免还是会有风言风语传扬出去。因此,本宫认为王家长女已不宜成为太子妃。”
“什么!?殿下,殿下,刚刚都是贾谧胡说的,臣的女儿绝不可能跟别人有任何私情!殿下,殿下,何故要取消婚约?”王衍急了,刚刚得罪了贾家,如果这次不能搭上太子这条线,他王家就死定了。
“王大人莫急,刚刚本宫已经解释清楚了,就算是中书令家的长女是清白的,也不宜成为太子妃。”对于王衍这种骑墙派,司马遹可没有任何好感。
“太子可有人选?”辅政大臣张华开口问道。
“本宫是这么想的,既然娘娘已经定下了王家,而且闹得是满朝皆知,要是这亲结不成的话,恐怕满天下的人都要嘲笑皇家办事无力,到那时皇家的脸面何在?因此,本宫觉得这太子妃还是从王家选比较好。”
“殿下的意思是选下官的小女儿进宫当太子妃?”王衍没想到最后关头太子又抛过来一根橄榄枝。
“嗯,不错,本宫就是这个意思。同时王大人的大女儿也送进东宫吧,省得将来因为本宫不好嫁人。”
“谢谢太子殿下大恩大德,谢谢太子殿下大恩大德!”
王衍就差跪下给司马遹磕头了,众人也纷纷赞扬太子仁德。只有贾后一人满脸铁青,但是目前大局已定,已经不是她能改变的。果然,没过多久,陛下下旨,将王家两个女儿全都指给太子,并等太子成年后,就要为其举行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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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慕容廆崛起
五年前,公元285年,辽东北,黑云压城。
城外,山丘上,一个男子孤独的身影在凄厉的夜风中分外萧索不羁。男子约莫十七八岁,身形挺拔健硕,足有八尺之高(大约相当于现在的1.92米),鼻梁高挺、皮肤白皙,深陷的眼窝里一双清目波澜不惊。一身麻色粗布长袍,却难掩他周身冷傲华贵之气。又一阵朔风掠过,男子不禁深吸一口气,仿佛利器切割一般精致的脸庞一下子生动起来。
突然,漆黑的苍穹中,三支火箭倏地腾空升起,眨眼间,城内火光冲天宛如白昼。男子平静的双眸顿时荡漾起来!
他是慕容廆。
是慕容家独一无二的慕容廆。
是几岁大就被西晋安北将军张华惊叹为“命世之器,匡难济时”之才的慕容廆。
城内厮杀声阵阵传来,他的呼吸开始急促,眼中霎时滴下泪来。泪光中,两年多前的风雪之夜,那场撕裂了亲情的血光之灾再次浮现
慕容廆跪在父亲的灵前,刚刚十五岁的他骤然面临生死险地:父亲慕容涉归刚刚下葬,叔父慕容耐竟公然在氏族大会上宣称侄子年纪太小,应该由他来掌管部族;其余的部落首领要么随声附和要么保持缄默,而自己的异母哥哥慕容吐谷浑也是一声不吭。
“少主快走!慕容耐已经派人来抓你了!”
一阵马蹄声伴着急呼将仍在父亲灵前沉祷的慕容廆惊醒。是慕舆大叔的手下,父亲死后,只有慕舆大叔这个别支的长辈一直暗中保护着他。他匆忙接过来人送来的包裹冲进风雪肆虐的夜幕之中……
天苍苍野茫茫,十五岁的慕容廆四处流浪,历尽艰险,直到辽东郡(今辽宁省辽阳市)汉人徐郁收留了他。两年多来,慕容廆寄居汉地,每曰悄悄苦练功夫,潜心修习汉人的礼法律历。
随后两年,鲜卑慕容部落的形式也发生了逆转。慕容耐篡权后寡恩薄情、处事不公,各部众怨声四起。慕舆大叔见时机成熟,一边策动部落首领们举事,一边派人迎接慕容廆回来。
今天就是慕容耐的死期!
一队人马飞驰到近前,为首一人翻身下马倒头便拜,颤声说:“恭迎少主入城!”是慕舆大叔!慕容廆扶起他猛地一把抱住,热泪奔流!
这一夜,刀光剑影,呐喊震天。血,喷射在雪白的帐幔上,宛如雪地里绽放的花。而帐幔后面躺着的,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慕容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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