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国 (妖物)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韦林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哈哈，好样的，想不到你这么早就来了。”是培根，除了他还能有谁会这么嚣张地笑着拍人肩膀？

“哦？什么？”韦林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来做什么？”

“你不知道？”培根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那你总知道在正式成为骑士的仪式前夜，见习骑士会整晚守着自己的铠甲吧？”

“是的，这个我倒是知道。”

“按照这里的传统——我是说在赫尔姆霍茨家族的领地里，那些将要被送出去继续修行的见习骑士们，也要仿照这个传统，整夜守护自己的铠甲。”培根坐了下来，背靠着水池伸直了脚。

“可是我没有铠甲啊。”韦林还是喜欢自己的床铺，即使再恶劣，也比在这地方睡一晚好。

“那就守护你的行李！”培根蛮不讲理地说道。

于是韦林只好乖乖地回到屋里把行李拎了出来，还不停地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的，让我亲近大自然吧。”

回到院子里，韦林看到又多了些人，他们都把铠甲放在地上，身上配着剑，坐在旁边休息或是走来走去，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韦林特意找了个离培根远点的地方躺了下来，他把行李挡在前面，然后蜷缩着躺了下来，旁边的人有的看到了这个毫无荣誉感的家伙，但是却都没有说什么。

只是韦林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从行李旁边瞄过去，好象总看到城堡主楼的某个窗户后面有人在晃，是阿蒂妮？卡丽娣？卡金娣？

第一集 闪亮的铠甲 第三十一章 - 出发

当第一束阳光照射到威塔塞克城堡的塔楼上时，韦林就被人粗暴地踹醒了，在迷迷糊糊之中，韦林没有看到凶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大家都很想在这个毫无荣誉感的家伙身上踹几脚。

那些在院子里守侯了整夜的年轻人们，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疲倦并不能掩盖他们的兴奋，看可以预见到的一段时间里，这是他们在威塔塞克城堡里的最后一个早晨了。

韦林把水池里的水捧了出来痛痛快快地洗了个脸，秋天早晨冰凉的清水让韦林清醒了不少，他坐在地上，整理着因为过了一夜而有些凌乱的行李。

旁边的那些小伙子们，还在一脸兴奋地低声谈论着，就象他们真的成为了骑士一样。这时候，随着盔甲铿锵的声音，一名穿着整齐的骑士来召唤大家进去。

在大厅里，狄德罗公爵坐在椅子上，他穿着全套的盔甲，头上戴着一顶全覆式头盔，当然面甲没有放下来。打磨得闪闪发亮的鳞甲片即使在光线如此不好的条件下也晃人眼睛，这件鳞甲一直垂到他的腰部，下面露出了穿在里面的链甲，链甲一直拖到了膝盖下面，也没有挡住胫甲的光芒。在他的铁靴后面，安上了马刺，如此普通的东西，也象是一件凶器。

阿蒂妮小姐坐在他的旁边，她穿着一件长裙，脖子下面露出了完美的锁骨。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长长的袖子垂了下来，挡住了手背，但是那露在外面的几跟指尖，就足以使人沉醉。

大家安静地进了大厅，又自觉地聚在公爵座前，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是注视着狄德罗公爵，准备倾听他的命令，当然大多数人都会偷偷地瞟着阿蒂妮小姐，还自认为谁都没有发现。而韦林，他一开始就躲到了人群的旁边，这里是公爵视线的死角，伙伴们也不会注意到他，但是韦林却可以从容不迫地偷窥着阿蒂妮的容颜。

狄德罗公爵看着在下面精神不错的年轻人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左手抄起放在椅子旁的一面鸢形盾，右手拿着骑士矛，走了下来。

他在人们面前缓缓走过，仔细地看着每一张脸，韦林这个时候当然不敢开小差了，他也一脸庄重地看着公爵。

在走过韦林面前的时候，公爵明显加快了脚步，当他看完了一圈后又走到大家的面前说道：“战士们，你们从卡耳塔的各个地方而来，为了学习如何成为骑士，你们离开了自己的家人，来到这里，因为你们的父母和你们都相信，我可以帮助你们。”

狄德罗公爵缓缓地来回走动着，他高大的身材和寒光闪耀的盔甲使气氛更加凝重，他说道：“在此之前，你们有的是成天打架惹事的坏痞子，有的是老老实实的好孩子，还有某些人……”他说到这里，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韦林一眼，韦林干笑着装成没听懂的样子。

“经过初步的训练，你们有了继续下去的资格，在这段时间里，你们都是好样的。接下来，你们就要去北方边境了，直接面对哈伯尔尼亚人的利斧和长矛。”狄德罗公爵挥舞着骑士矛叫喊道，“去吧，孩子们，去夺得你们的武勋，它们就在那里！要是你们不走运，它们也会你们的手指缝里溜掉！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韦林没有觉得这段话有多蛊惑人心，但是其他人已经嗷嗷叫了起来，他们红着眼睛，鼻子里喘着粗气，到处寻找着蛮族人。

韦林悄悄地往后面走了几步，准备把自己挡在柱子后面，离这些头脑发热的家伙还是远点好。

狄德罗公爵满意地看着前面的这群人，向旁边点了点头，刚才那名骑士走了过来，把众人引出了大厅。

外面已经准备好了大车和马匹，韦林他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噢，一名向大车走过去的人已经被拦了下来，那名扈从恭敬但是坚决地把把他拦了下来，这些年轻人的头脑好歹算是冷静了一些。

面前等着的有几匹马，那是护送他们的骑士及扈从的坐骑，还有两辆大车，这是用来放行李和盔甲的，至于这些小伙子们，用自己的两条腿走吧。

反应过来的骑士学徒们只好把自己的行李盔甲扔上车，培根的武器相当引人注目，那是几件战锤和钉头锤，好象还有战斧，被他捆成了一堆。但是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用的只是皮甲，就穿在身上了，连头盔都没有，培根好象很得意自己的光头能够在阳光下闪耀。

虽然这个小挫折让大家感到了意外，但是激情依旧，他们乱哄哄地把东西捆好就上路了。那名骑士举着矛旗在前面引路，他的扈从分散开来，和骑士学徒们一起护在大车周围。

在过城堡大门的时候，韦林心中忐忑不安地回头张望，但是没有看到城堡主楼的窗户前面有人。他沮丧地回过头去继续赶路，一直到走出了城堡一段路，不经意地回头，却看到在雉堞的后面有女人的身影在挥舞着手巾。

韦林忍不住转过身来走了两步，却被一名扈从驱马过来用矛柄在背上轻轻地敲了两下，这才悲痛地发现环境不对。旁边的培根走了过来，理解地在韦林肩膀上拍了几下，就拖着他继续前进了。

第一集 闪亮的铠甲 第三十二章 - 在路上

韦林这次聪明地走在了队伍的前面，所以少吃了很多灰尘，他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着，感觉就象郊游一样。自从来到了威塔塞克城堡，韦林其实没有多少出去的机会，整天在厨房里打转，让他感觉自己象个家庭妇男。

队伍沿着道路向北走去，为了保证迅速支援前线，这路还是保养得不错的，但是路边没有多少农舍，而是大片的麦地。看起来这边种的小麦有些晚，现在还没有成熟，走在路中间，看着周围矮小的麦子，还是很容易让人觉得心胸开阔的。

韦林走了一段路，虽然内心深处仍在希望那雉堞后面的女子是阿蒂妮，但是他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说是卡丽娣还有点可能，只是有可能而已，至于卡金娣？哼，哼哼。

“也许那只是城堡里的某个女仆吧，出来送自己的情人。”韦林这样想着，然后仔细地在人群中寻找，看到底是哪个家伙象奸夫。

走过麦地以后是还没有开垦的土地，但是不多，已经可以看到稀疏的树林了。那些开始还一副趾高气扬样子的骑士学徒们，韦林还以为他们就准备保持这个挺胸叠肚的样子走到边境上去，现在都泄气了，无精打采地用脚拖着地。

他们在出门的时候都被莫名的情绪激励着，仿佛要去拯救世界的样子，现在走了一段路，发现没有人来欣赏，没有或仰慕或畏惧的目光，这种状态始终是不能持久的。

“就象小孩子一样啊。”韦林偷偷回过头来看着后面的年轻人们，幸灾乐祸地想着，“如果没有人去理他，闹得再凶的小孩也会自己安静下来的。并且用刚才那种方式走路，消耗的体力要大得多，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看着这些刚才还象发情的小公鸡一样的小伙子们现在垂头丧气的样子，韦林感到自己心里舒服很多了，别人的不幸可以让韦林心中的思念减轻一点，何况韦林还故意放大了这种不幸。

到了中午，领队的骑士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后面的骑士学徒们起了一些骚动，毕竟他们一直是空着肚子的，还走了这么远的路。但是那骑士只是回过头来，用毫不掩饰的轻蔑眼色看着他们，骚动就这样平息了。

除了正式骑士对这些勉强可以算是见习骑士的小家伙们的压力，还因为那骑士穿的是极其致密的锁子甲，这种锁甲是每个环都与周围的八个环相连接，防护当然比更稀疏的锁子甲好，但是重量几乎也是传统的一环连四环的锁子甲的两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