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哥,弟兄们都把货物卸好了。”
濮大锤冲关瑜元扯了一嗓子,满脸笑容。
对濮大锤,关瑜元是很赞赏的。这个家伙别看个头挺大,却从不倚仗自己的身体欺负旁人。这在受够军痞欺凌的行商看来简直不可置信。在他的带领下,朱雀团的兵勇帮商队主动卸起了箱子,使得本来需要良久才能完成的工作提前半个时辰结束。
“大锤兄弟,来这边歇歇吧。”
关瑜元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土丘,示意濮大锤坐过来。濮大锤也是一副豪爽的性子,答应一声,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关大哥,一会将南面的口封死,这货城便磊好了。我再叫一队的兵勇轮流值班,你们也能睡个安稳觉。”
取出一个皮酒袋子,濮大锤仰脖灌了一口,轻抹了抹嘴唇道。
“如此,便多谢大锤兄弟了。”
关瑜元轻点了点头,有兵勇守夜,在他看来,宿营的安全性便又提升几分。
“谢我作甚,你们是校尉大人要保护的客人。哪有让客人熬着眼圈守夜的道理。”
濮大锤爽朗一笑,轻击了关瑜元一拳。
关瑜元将手朝生好的篝火处探了探,望着远处的山口出神。
“翻过那道岭,我们便到了陇右道境内了。只是这坻岭附近可是两不管的地带,山匪出没甚是频繁。我们要加倍留意!”
“哈哈哈。自古民不抢官,我们这几百号弟兄可都是扛着真家伙的,有哪个不开眼的小毛贼会往枪口上撞?”
濮大锤丝毫不在意关掌柜口中的山匪,在他看来那些飞贼不过是占了一些地形便利,做一些无本买卖罢了。遇到他们这样的正规军,不需动手,便会吓得落荒而逃。
“还是多留些神。”
关瑜元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安。
“关头儿,灶火已经支好了。老伙计已经将面条下了锅,您来要不要来一碗?”
一个头发披散,单眼蒙着黑布的干瘪老头凑了过来,插话道。
“老朱你做的过水面,我可有阵子没尝到了。这次我逮到机会,可得干上他两大碗。”
关瑜元和这老头似很熟,爽口应道。
“我这面啊管够,就怕啊这面汤太热,你吃不到嘴里!”
老朱胡须乱颤,戏谑了一句。
“是谁说有面吃的啊!”
李括在窦青和鲜于瑜成的护卫下,迈着方步走了过来。
“校尉大人!”
濮大锤忙起身对李括一抱拳,行一军礼。
“都坐!”
李括显然心情不错,挥手示意众人随意坐下。“这里不是军营,大家不要拘束!刚才我听到你们在聊着面条,便顺着香味跟了过来。这几日一直赶路,竟是靠胡饼充饥,都没吃到一口热乎的。这下我可要“大开杀戒”好好蹭一顿。”
“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您肯为商队护卫,老伙计都感激着呢,短了谁也不会短了您那一口!”
老朱似乎对李括很有好感,忙许了下来。
“光是面条也不像话。我刚才叫延基、无罪他们带人去林子里打了些野味,一会老朱你叫人剥皮烤了,给大伙打打牙祭。”
看到面前篝火,李括点头笑道。
“那敢情好!老伙计们都好些天没见过荤腥了。”
老朱反复搓着满是皱纹的手,连连称是。
“山鸡来了,上好的山鸡,新鲜的山鸡哎!”
说什么,来什么。张延基扯着嗓子高喊,在几里外便能听见。
“哦,看来今天战果颇丰啊。”
见张延基身后的士兵拎了不少野味,李括笑着打趣道。
张延基颇为得意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马!这次我只带了十个弟兄便打了二十几只山鸡,射了两只狍子。这岭中的狍子傻的很,只知道直着狂跑。我一支羽箭便把它钉到了地上,射了个对穿!”
张小郎君拨弄着亲兵手中的一只狍子,四处炫耀自己的猎物。
“厉害厉害,这次给你记头功。”
李括竖起大拇指顶了顶,既而转向了垂头丧气的周无罪。
“无罪,你收成如何啊?”
“额。本来打到一只梅花鹿,谁知这畜生中箭之后发了疯的狂奔。我,我没追到!”
周无罪脸色已红到脖根,小声嘟囔着。
“切,没打到就是没打到,还整出那么多的理由。若是你不那么好高骛远,说不定周大天才现在也是满载而归哟。”
张延基咬着一根野草棒,颇为得意的挤兑着。
“你!”
周无罪咬了咬牙,还是忍了下去。
“好啦,谁打到的不是吃?老朱麻烦你了,叫人把这些野味都去皮烤了吧。”
李括冲老朱使了个颜色,示意对方赶紧将火药桶搬走。
“哎!”
老朱可不管这野味是谁打来的,兴冲冲的唤了几名伙计,从兵勇手中接过野味,搬到空地剥皮去了。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倒也是件乐事。”
李括望着苍穹上的一轮皓月,如斯想道。
注1:坻岭:秦岭支脉。
注2:狍子又称矮鹿、野羊:草食动物。狍身草黄色,尾根下有白毛,雄狍有角,雌无角。人们都习惯称其为傻狍子,其实倒不是真的傻,可能是生性好奇的缘故。
第三章 出塞(三)
大地在颤动!铮铮马蹄隆隆作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碎。
数万骑兵呼啸着从北面席卷而来,拖起长长的弯刀,将他们所能看到的一切活物砍碎。他们皆是一身墨色锁子甲,一柄墨色弯刀,一匹墨色骏马。拖起弯刀,砍下,眸子中满是漠然。
“杀啊!杀光这些两脚羊。”
一个吐蕃军官模样的男人大喝着出现在李括面前,扬起了手中的弯刀。
火把中的光点闪烁着,越来越明,愈来愈亮,映照在弯刀上生出一道耀眼的弯钩。
数支火箭射进了营垒,点燃了草垛、点燃了营帐。大火顺着营盘漫展开来,吐蕃骑兵如一支利矢直插唐军胸口。
“敌袭,敌袭!”
这声音越来越近,吐蕃人狰狞的面目渐渐幻化扭曲,变为李林甫那张永远带着微笑的面庞。
“啊!”
少年刚要上前,那张面庞却又幻化为太子李亨,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冷笑,鲜红的血液顺着下颌流了下来。
“不,不!”
少年几欲疯狂,呼喝着站立起来,拿起手中横刀朝那人砍去。生冷的横刀砍在那人身上,却似并不着力,那人的身体略一扭曲,就变成了一团黑色虚无。
“啊!”
少年惊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
原来是噩梦,少年拭去额角的汗水,朝远方望去。
暗灰色的天幕下,出现一个个跃动的人影。厮杀喊叫的声音并没有随梦而去,反而愈发的清晰了,这真真实实的爆发了一场战斗!
“谁当的值,怎么不叫醒我!”
李括如同一头野兽般怒吼着,他不明白梦中的场景怎么会变为现实,他不明白自己布置的岗哨为何不会及时发出预警!
“大人,是山匪!”
窦青见李括犹疑不定,癫狂躁动,忙闪身至他身侧,低声提醒道。
“山匪?”
少年慢慢镇静下来,这些人不是吐蕃人。自己现在是在关中和陇右的交界,这伙敌人是一群盯上商队的山匪!想清情况后,李括定了定神,朗声吩咐道。
“现在战况如何?”
“回大人的话,这伙山匪大约有三四百号人,一人一骑,现在正对货城发起冲击。”
窦青思忖片刻,用最简洁的话语将情况汇报给了李括。
“叫张延基带一旅的人封住北面,一定不能让他们冲进货城。你和周无罪各领一队人,封西面和东面。令濮大锤领一队兵马组长刀阵立于商队正前,随机应变,填补空缺。其余的人都交给鲜于瑜成,分两组弓箭手,朝天空漫射!”
李括分析了下形式,做出了最合适的应对措施。
即便李括已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当众人真看到马贼的阵势时还是为之一震。与其说这是马贼倒不如说是军队。只见足有三四百人骑着高大的战马呼啸着朝己方狂奔而来。他们人人手持弯刀,目不斜视。
“预备!”
鲜于瑜成高呼一声,兵勇们纷纷弯弓拉箭,蓄势待发。
二百步,一百步!
“射!”
鲜于瑜成一声令下,顿时一百余支短翎箭呼啸着朝马贼而去。霎时间冲在前列的几十名马贼纷纷被射穿,凄惨的叫声不断传来。
“别停下来,冲过去,越过货城,直接将他们杀翻!”
马贼头子高声呼喝着,对方占着地形优势,己方要想获胜便必须在对方射出第二轮羽箭前冲杀过去,依靠骑兵的冲击力,冲垮那道货障,屠光那里面的绵羊!
骑兵的爆发力甚为惊人,略作调整后,众马贼一阵狂奔已又是前进了三十步。
在马贼距离货城只有七十步的时候,鲜于瑜成手下的弓箭手射出了第二轮羽箭。只是由于射程太近,弓箭力道不足无法形成有效的压制,往往刚一落至马贼身侧便滑了下去。
李括大怒,只见他爆喝一声,抽出黑弓,弯弓搭箭,直指马贼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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