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朝中无人莫做官,实际这个道理拿到造反这方面也是一样的,朝中有人,造反也不一定掉脑袋。
不过既然是“大逆不道”,怎么只能来个“撤职查办”就能草草了事,所以柳镜晓就主动要求加重惩罚,他当天以定边军全体官兵名义向全国发的通电里说:“军心皇皇,危险万状。我司令心怀坦荡,毫无留怨。然职等处于千钓一发之际,为生死存亡攸关,为国家计,为总理计,为定边军计,宁愿与司令俱死,决不敢任其独去也。伏乞我大总理俯签衷忱,收回成命,以安军心。否则,即请将我部三千官兵一律枪毙,以谢天下……”
接着又以连营军官的名义集体通电,恐吓中央政府收回成命:“我等誓与柳司令镜晓共进退,请将我部三千将士集体枪毙!”
这两封通电态度强硬无比,果然北京方面被这态势吓倒了,连个回音都没有了,只有在暗地里疏通。
天下事就是如此,你让人一尺,人家进攻得越厉害。
柳镜晓想起那日王斌城的教训,便下令加紧备战。
身穿奉军军服的游骑斥候四出侦察,柳镜晓又放出风声,一会说定边军准备杀回关外,重新投靠张步云,一会又说定边军南下投靠第二舰队,第二舰队的舰队已在塘沽港外等候,就等柳镜晓的部队杀到。
后来又说定边军南下直隶投直,廊坊一带顿时战云密布,物价狂涨。
至于预定收编定边军的禁卫军,这时候一声不吭,忙着朝廊坊调集兵力,双方的斥怪屡屡发生肉体冲突,随时有发生交火的可能。
柳镜晓也不放松,日夜带着一队官兵在前方巡查。
这天他和郭俊卿、萧如浪、慕容雪海三人出营巡视的时候,就听见前方有人大声喊叫道“有奸细……”
一行人一齐快马加鞭赶了上来,只见七八十名官兵围住了一支车队,这个车队由十余辆胶轮大车组成,一个老头带着几个家伙大声交涉起来。
萧如浪没等冲到跟前,就大声叫道:“奸细在哪里?”
那领头的老头大声说道:“不是奸细!我们不是奸细!”
正在那处理的胡博连长见到上级来了,敬个礼然后报告情况:“这个车队,还有这些人形迹都十分可疑,还不让人家上车检查,十有八九是禁卫军派来打探消息的奸细!”
柳镜晓瞄了这领头的老头,这老头仍是满头黑发,皮肤保养得相当好,满面红光,衣着华贵,平时肯定养尊处优,所以有一种从容的气度,分明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天下哪有这样的奸细?柳镜晓正在暗自思量这老头的来历。
这时候,老头后面的马车冲到一阵搏斗的声音,不一会就有个人冲了出来“他们是绑匪!快快救我们!”
只是他话没说完,两个大汉就立即按住他,然后用毛巾堵住他的嘴,然后就准备把他拖回车内。
萧如浪这时候大叫道:“好一群绑匪!”
他手已经按到军刀上,就准备拔刀而出,柳镜晓却摇了摇头,挥挥手让萧如浪住手。
这些人养尊处优惯了,所以才把这事给办砸。
别看刚才两汉子看起身材高大,实际全是虚的,没有什么力气,还好刚才那家伙同样没力气。
这些人没半点凶悍的头,真要去干绑票,保证干一笔赔一笔,如果不赔得只剩下内裤,他柳镜晓就把名字倒过来来写。
萧如浪很快也想到这一点,却依然大声骂道:“镜晓,这些绑匪全处理干净算了,省得以后放出又是祸害!”
柳镜晓和他一唱一和,应道:“一刺刀挑一个就行,然后肉票咱们就收下,在他们的价码打个半折就是,若是有女肉票……”
他作了个“嘻嘻”的阴笑,让人回味无穷,那老头终于急了,他说道:“我们不是绑匪!”
柳镜晓立即板起脸孔训道:“瞧你们,这十几车的肉票,不是绑匪是什么?”
那老头在原地想了半天,只能开口道:“各位帮个忙吧……日后必有重谢!”
别看柳镜晓相貌俊俏,可这时候却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大声说道:“弟兄们,准备……”
那老头终于说了实情:“我是国会的吴议长啊……”
国会吴议长?大家都吓了一跳?堂堂国会议长,怎么干起绑肉票的买卖来了……
第32章 总统选举
柳镜晓连忙跳下马来,向这老吴老头行了个大礼,然后套起交情来:“见过吴议长,不知道吴议长和我斌城大哥如何称呼?”
这吴老头见柳镜晓如此恭敬,心生好感,也一抱拳道:“斌城和我兄弟称呼,阁下若不见怪,叫我一声吴大哥好了,还没请问这位老弟是哪位?和斌城是何关系?”
这老头唤叫吴泉,正是新一任的国会议长,也算一个极有权势的人。
他和王斌城都是辽西兴城人,并称“兴城二伯”,爱老乡是中国人的天性,因此他和王斌城交情很好。
王斌城就专门告诫过他,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找这吴泉帮忙。
吴泉年纪已近六十,照平常情况,柳镜晓恐怕得称呼他一声老伯,只不过他和王斌城平辈称呼,而柳镜晓又和王斌城平辈称呼,所以柳镜晓在辈份上就大占便宜。
柳镜晓笑着答道:“那就多谢吴大哥了,我是定边军柳镜晓,斌城大哥认了内子玉琢做了义妹,因此我称呼斌城大哥。”
他点明自己和王斌城的关系,局面一下子缓和下来。
胡博也让官兵们收起了刺刀,只是仍然围住了车队。
两人客套了一番,柳镜晓又介绍起自己身边的两位营长。
正说着,完颜玉琢也重新骑着他那匹温顺小马过来了,柳镜晓指着完颜玉琢就说:“这是内子玉琢!玉琢,来见过吴大哥!”
完颜玉琢已跳下马,一弯腰,娇滴滴地叫道:“见过吴大哥!”
吴泉也连忙还礼道:“弟妹,免礼了!”
柳镜晓又向完颜玉琢介绍了一番吴泉,等介绍完毕,他突然问道:“吴大哥,你这是做的什么买卖啊……”
吴泉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如常,胡扯道:“这车里都是些江洋大盗,我带着一干议员亲自赴天津抓捕回京。”
一听这话,柳镜晓禁不出笑意,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带着满口的京腔问道:“吴大哥,今年普通票一票多少?”
他是老北京,对这一套把戏早是见常,吴泉见柳镜晓识破自己目的,仍是面色不改地道:“一千!”
柳镜晓一呆,又问道:“那特别票多少?”
吴泉回答地干脆:“两千!”
柳镜晓大为不解,问道:“这么少?”
吴泉点了点头,完颜玉琢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便问道:“你们说什么啊?”
柳镜晓最怜惜就是完颜玉琢,连忙解说道:“都说咱们共和卖国比前金容易,前金一个县官也就是五千两雪花银可以搞定,全国也就一两千个县,也只要一千万两就可以搞定这样一个大国。可到了共和,参众两院七百多人,买个总统只要二百万元,可今天这价码,咱们这么一个共和国不就是四十万就以搞定了?”
原来共和以来,贿选之风屡禁不绝,从省市议员到总统之职,都可以明码标价出售。
正因如此,议员才是一条升官发财的终南捷径,议员虽然不能兼任军政职务,可是出席会议有出席费,在京有车马费可领,每年军政大员依例会有“冰敬”、“炭敬”的名目,逢年过节还可以收受“节敬”,美名其曰:“联络感情”,如果没有这些名目,选议员时的大笔投资岂不是付之东海了!
当然了,你也不能白拿人家钱,开会选举的时候,你自然要有所回报,让人家感觉物有所值。
既然把自己的良心卖掉,自然会结交不少同样黑心肝的军政大员,以后外派作官也是大有前途。
例来议员最赚钱的一笔买卖,就是五年一届的总统选举了,依近年来的惯例,普通议员五千一票。
议会各派首领和正副议长因为嘴里放的屁都是香,自然有一群爱财君子紧跟其后,所以才能高人一等,一票可值万元以上,正副议长的卖身价更是达到一万五千大洋以上。
不过特别票为数不多,每次选举不过一二十张,而国会参众两院议员不过七百六十人,只要掌握三百八十票,就能稳操胜局。
所以要想当个大总统,首先要有二百万元以上的感情投资。
柳镜晓把这其中的黑幕挑明了说,完颜玉琢才知道那天说错了话的缘由。
柳镜晓又问道:“今天票价怎么掉到这份上了?”
吴泉仍是面改不变地接过话头,说道:“今年头,议员也不好当啊……”
原来新一届国会选出,鄂系占了半数以上,其余的议席则由各派瓜分。
鄂系心里的理想总统,当然是执鄂系牛耳的段铁民段老先生。
可段铁民却不愿坐上总统这个位置,他早看穿总统之位名位虽高,却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大火坑,任你有天大的威风,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威风自然就会消灭,威风马上被会人压倒。
他宁愿学曹孟德在幕后操纵一切,段既不与争,加上直鄂合作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直系的苏督冯黎自然成了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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