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张克有这个想法,柳镜晓也同样有这种想法,现在张克的主力还没动,收拾起来还真要大花力气,虽然说丁重击溃了张克两个营,可只是“击溃”而已,实际的损失不到百人。
所以现在的局面虽然是火药味十足,可交战的不是张克收买的土匪就是柳镜晓新编的剿匪支队,双方的主力还没碰过面,只是张克也受不了柳镜晓一面点头哈腰,一面却是咄咄逼人的态势,现在就连腾县县城也被柳镜晓的剿匪支队占去,在张克背后是插上了一把匕首。
柳镜晓这小子实在逼人太甚,可是张克对他的攻势毫无办法,只能勉强防守,最后想来想去,他用上了最名正言顺的办法,那就是向中央哭诉柳镜晓的种种不法行径。
不过这个法子也是最没有效用的办法,府院双方早就为了这个事情吵翻了,鄂方闹内哄,这是好事啊,总统当然赞成,这个柳镜晓也是个不错的人啊!几次都服从总统反对总理的违法命令,不如把鲁南的地盘交给他算了!
可总理又是另一种想法了,这柳镜晓当真是屡教不改!这是以下犯上,这是大忌讳啊!段总理是一直想着武力统一,最后成为共和国的第一人,他想着一切依正轨而行,今天柳镜晓以下犯下,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学他的样子不服从自己,这个柳镜晓应当惩办,而且是重重惩办!
再说了,段铁民早就把这鲁南看作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他正策划着海州李定远旅北调鲁南,现在好了!这块肥肉给柳镜晓抢去了,总理能不怒气冲天!
既然如此,府院就更热闹了,后来府院双方干脆用上练起投墨水比赛,美名“锻炼身体”,只是这热情实在太高了,很快演变成拳击比赛。
总统府整天骂声一片,总理干脆对总统用上了罢工的法子,连续请了几天的病假,最后总算是达成一个妥协,正式公布柳镜晓任鲁南查办使。
接下去的任命就让全部人看不懂了,首先是准许王自齐请辞他的省长兼职,然后宣布由丁重接任省长之职。
柳镜晓没弄明白这番任命的用意,只能首先向丁重恭喜:“恭喜丁帅,这山东省长的任命已经下来!”
丁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他和王自齐关系不深,怎么会去做山东省长,他说道:“镜晓哪里话了……我也不知道这个任命从何不来,不过无论如何,都是托了你的关系!”
柳镜晓表现地很大度:“丁帅,从前你是我的上司,以后你也是我的上司!还请多多照顾镜晓!”
他这个查办使的职务比省长要来得低,而现在丁重是他委任的支队长,两人的身份又来了一个倒转。
事后才知道,这事情和王自齐主动请辞大有关系,王自齐其人,自称文韬武略,惊世奇才,既然是非常之人,就要做非常之事,外长山东军政,内长财农诸部,素来是个标准的骑墙派,对时事无所见解,惟恨南方耳!
只是王自齐长财政,适库藏如洗,而搜括之术又不及前任,应付甚苦,遂请辞。王自齐既然请辞,就要委任一个新省长,可挑来挑去,都没有什么中意的人。
最后府院双方才算达成一致,将张克的部队调去南征,而柳镜晓改任鲁南查办使,谈到最后的时候,总统突然提到这个山东省长的任命:“山东还缺一个省长,你看用谁好!”
这本来是内阁的职权所在,冯黎也是顺口说说,只是这说中了段铁民的心事,现在王自齐接收了鲁中的地盘,可是人心从来不知足,他又指望着鲁南甚至苏北的地盘,很有可能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所以他说道:“省长不如柳镜晓方面的人士出任为好!”
柳方人士为数不少,可段总理看中意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最后挑来挑去,还是挑到丁重的身上,他是前任的两湖巡阅使,这个职务虽然是虚职,可是名位比之区区省长为之更重,何况他在巡阅使任上和王子春相处得很好,如果他出任省长,可能会和王自齐互相制衡。
不过丁重不能去接任省长的职务,最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先接收了张克的地盘再说。
张克接到让他立即开调湖南的命令是呆了一呆,他知道只能开拔,久了必然生变,不过他还想在临走之前再搜刮一笔,他召集鲁南名流于一堂,要他们筹措军饷和开拔费,否则部队就要闹兵变,到时损失就大了。
这是张克平时搜刮的故计,只是今天这些名流的脸色实在不好看,都没说话,最后才有人说了句:“此事请与柳查办使会商!”
第32章 淮海省
人是最没良心的动物,以前只要张会办提一声筹饷的事情,各位名流就象哈吧狗一样赶紧去筹钱,可是现在不同了,张会办这个月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在这临沂城内呆着,柳镜晓已经放出话来了,谁敢替张克筹一文钱的军饷,他进了临沂城之后就砍他的脑袋。
再说了,今天的形势很明显,张克在鲁南这几年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天怨人怒,别的不说,对这些名流平时除了索饷之外,就是冷眼相看,现在鲁南的县长,张克为了提拔能员免除地方干扰,就全部换上他挑定的县长,和鲁南地方人士的组长的参议会闹得不可开交。
可柳镜晓深得民望,官绅都觉得柳镜晓部军纪严明,平时不抓夫,不拉丁,买卖公平,和张克的部队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连张克委任的县长都跑到柳镜晓面前去投诉张克的种种不法之处,所以张克既然是一条过气的狗,理他做甚!
张克也想来一个杀鸡给猴看,拿几个人试刀,可是柳镜晓更强硬:“若有某部为害地方一丝一毫,柳某绝不放过!”
虽然没点名,可大家都有数,他指的是哪位仁兄,平时张克老埋怨他的居处人来人往,实在太热闹了,请他不得一刻清闲,现在好了,有人已经考虑在张克的家门口布个网抓麻雀了,至于平时口口声声:“我帅实得我心”的各位督军大人,这时候突然集体失言,连个屁都没放!
现在柳镜晓确实有一战而胜的本钱,张克的部队一见风头不对要送上战场,许多人已经摇身一变,重新上山快活去了!他的部队本是官匪一家,只是在这个时候,许多人都觉得上战场拼死拼活,还不如上山做买卖快活。
至于鲁南的十几个县,现在大半投了柳镜晓这方面,有的干脆把张克驻在当地的驻军给强行缴械了,张克能控制的地盘也就是临沂附近而已,其余的部队就孤立在驻守在几个大市镇,就是在这些大集镇也是不安全,当兵的都老老实实地拿出钱包买东西,一分也不敢少。
此外海州的李定远旅也派人来找了柳镜晓,会后双方发表了一番:“建立淮海省为当务之急!”
淮海省?这就是趣事一桩,共和开创以来,一直有着淮海省的想法,大致就是以为徐州中心,在淮海地区新设一省,可是李定远想设的这个淮海省却是大大不同。
李定远旅的控制地区比较有限,只有海州一带,但在海州驻防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大肥缺,每年出产几百万担食盐,就是自己不贪不占,做一个大好人,从每担盐抽个二角三角,也足够部队大吃大喝了。
何况在海州驻防花头很多,控制淮盐的不是江苏本省人,而是皖商,这些安徽人一年不知道能赚上多少银子,对于名义上“护盐”的李定远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李旅长想什么物事,不用开口,人家已经主动送上来了,要知道李定远只要稍稍卡一下你,这几十万的利润就飞了。
李定远是舒服了,可江苏方面就不痛快,江浙素为鱼米之乡,江苏在总体上更胜于浙江一筹,尤其是在上海附近的几个税卡,一年收入就是几百万元,所谓人间天堂是也,冯黎在江苏做督军实在是最舒服不过,可是他贪恋名位,硬是跳入了北京城这个大火坑。
不过江苏对于海州这个地盘也是绞尽了心思要收回,几任督军都估计了下,海州产盐三百万担以上,每担就是收税一元也有三百万元啊!何况共和以来,盐税素重,一担至少可收三四元之多,一年下来不知道能捞多少,所谓人民不知足,虽然不缺钱花,可是觉得别人抢去了这么多银子,打心里实在不舒服。
不过,盐税是中央税收,也是中央政府的命根子之一,中央发行公债的抵押品,用的最多就是海州的盐入,虽然李定远和皖商在其中上下其手捞够了,可是落到中央政府袋里几百万元还是有的,这次南征军的经费,段铁民就是用海州的三年盐税做为担保。
因此中央政府对江苏方面的回应就是:“盐税素归中央,贵省无须过问!”当然了,段铁民也提出归还海州没问题,只要江苏将历年积欠的解京款项一还清,中央立即归还海州,对于这个条件冯黎只能哭笑不得,共和以来江苏解京的款项少得可怜,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他任上就已经达到亿元之多,真要把这欠款还清了,他冯某人还不如回乡种地好了。
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李定远就想着一劳永逸的法子,而这个淮海省的想法最合李定远的味口,但把整个淮海地区从江苏分割的想法他暂时连想敢不敢想,毕竟这个淮海省一直控制到徐州一线,真要这么干,人家肯定是想带兵来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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