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摇了摇头,将信封又塞到她的手上,诚恳地对她道:“五千两黄金对我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也绝不会轻易给人,我们认识多年,这些年也没来看望你,这算是我的一份心意,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想求你办事,你就拿着,不要让我为难。”
杨花花几时见过李清对她这般和颜悦色,她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她忽然昂起头,将柜票再一次还给李清,声音有些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决地道:“虢国夫人虽然爱财如命,但此时我是杨花花,我不想被你看扁了!”
李清默默地看着杨花花,他仿佛到此时才认识这个复杂的女人,他歉然地笑了笑,将钱收了回来,“是我唐突了!”
这时,杨国忠、庆王、陈希烈都先后赶来,正好看见杨花花不肯收李清的礼钱,几个人面面相视,皆不明白,一向爱财如命的杨花花几时转了性。
“打伤了杨家的人,就想用钱来平息,夫人当然不肯收!”陈希烈心中嫉妒,他出言安慰自己,也安慰旁边的两人。
庆王目光闪烁,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不知他在想什么,而杨国忠却脸一沉,大步走上前咬紧牙关命道:“三妹,你过来!”
杨花花眼皮一垂,冷冷道:“这里是我的府第,如果谁敢怠慢我的客人,就给我统统滚他娘的蛋!”
杨国忠犹如当头一棒,他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杨花花,失声道:“三妹!你……”
“呵呵!里面的客人都等着,我们几个站在这里做什么?”庆王李琮笑呵呵走出来打圆场,他亲热地挽起李清的胳膊,“昨晚我就想来拜访侍郎,可想着侍郎一路劳累,怕打扰了休息,便没来,怎么样?江南美女如云,侍郎……”
“……这次去苏州美女没见着,倒见了不少刺客,有人居然又想刺杀我……”
李清也说说笑笑,与李琮一同进府去了。
“杨侍郎,这只是一桩小事而已,咱们也进去吧!”
陈希烈见杨国忠僵在一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便上前低声劝道:“今天是夫人的寿辰,咱们不要扫她的兴,以后再对付李清。”
杨国忠长长吐了口闷气,也只能如此了,他随着陈希烈的拉劝,也进去了,杨花花却没有动,她需要平静一下内心的情绪,要恢复常态,决不能让人看出她对李清的特殊之处。
过了一会儿,杨花花的脸上又挂出了招牌似的媚笑,这时,又有几个客人的马车停在马路对面,她随意地张望了一下,忽然,她被一辆马车吸引住了,马车很平常,只是周围有几十个侍卫,这点与众不同,杨花花揉了揉眼睛,表情却越来越惊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倚在车窗上冲她笑的那个人不就是皇帝李隆基吗?
杨花花没有看错,马车上坐的,正是大唐天子李隆基,此时他青衣小帽,身着便服,他昨天得到秦国夫人的告状,说户部侍郎李清一回长安便打伤了杨琦,要求皇上严惩李清。
若是一般官员李隆基不定就准了,可李清不行,他和章仇兼琼的渊源太深,况且他从来不是鲁莽之人,现在一回来便高调行事,李隆基知道,这是李清摆出的一种姿态,是对章仇兼琼之死的表态,绝不宁事息人。
深忧李清再做出格之事,李隆基今天一早便换了微服从骊山温泉宫赶回,他惟恐李清要向庆王李琮下手,打破他目前布置的平衡局面。
远远地,李隆基见杨花花向这边快步走来,知道她发现了自己,便低声嘱咐侍卫两句,便隐身进了马车。
……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宾客也已陆续到齐,杨花花的宴席在她府第的主厅里举行,之所以称为‘厅’,只是为了避讳,事实上这个主厅就俨若一个大殿,规模宏大,可以容纳二千人同时就餐,宴会还没开始,官员们各自群聚,或探讨风花雪月,或交流朝廷最新的小道消息,而他们的夫人则聚在另一边,头上盘着高髻,脸上涂满了白粉,一色的长裙拽地、酥胸半裸,空气里漂浮着浓烈的香粉味。
她们三五成群聚在一处,谈论着女人永恒的话题:衣服、孩子、男人。
崔夫人是出了名的见识广博、消息灵通,尤其是对朝庭的政局变化,往往有独到的见解,此时她正站在一根大柱下,向几个关系亲密的贵妇人阐述她的最新发现。
“你们看见没有,相国党今天一个也没有来,这说明什么?”她的声音低微,生怕李林甫会听见似的,眼光扫视着其他几个贵妇,脸上异常严肃,仿佛这里是含元殿,她的意见将左右大唐的命运。
“说明什么呢?”几个女人呆呆地望着她,却不约而同地发现崔夫人的长裙和披肩颜色似乎不太协调。
“咳!大家不要走神,听我讲。”崔夫人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孤独之感,全国的女人中似乎只有她一人在关心朝政。
“这说明庆王和永王已势同水火,马上要摊牌了。”
几个女人又发现崔夫人今天脸上刷的粉似乎和以前颜色不同,不由关心地问了起来,这让崔夫人彻底丧了气,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
在大殿的另一个角落里,庆王渐渐要和李清翻脸,只因李清刚刚告诉他,他从苏州带回来的证据,今天一早已经被刑部派人提走了,而刑部尚书是李道复,刑部侍郎是罗希奭,这两人都是铁杆的相国党人,证据被刑部提走,也就意味着永王抓到了他的把柄。
李琮此时脸上的表情,只能用震怒两个字来形容,本来想拉拢李清的想法也抛到九霄云外,他恶狠狠地盯着李清,一忍再忍,没有立即翻脸的原因是李清没有提到他的儿子,言外之意李俅还在他的手上,他小心翼翼回头扫了一眼,冷冷地道:“这么说,李侍郎是一定要和本王作对么?”
“殿下说哪里去了?”李清仰天打了个哈哈,笑容轻松地道:“殿下如此尊贵之身,李清有何凭持,敢捋殿下的虎须。”
“那李俅在何处?把他交给本王!”李琮终于忍不住直接向李清提出了要求。
李清笑容一收,亦冷冷地道:“庆王殿下,你认为我会将他交给你吗?难道他屡次刺杀于我,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算了吗?”
李琮浑身一震,李清终于承认了李俅在他手上,他吃力地咽了口唾沫,“那你想怎样?”
李清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这是牵住李琮鼻子的一根绳,只要牢牢地抓住它,就不怕他不听自己的话,“殿下,我不妨实话告诉你,苏州柜坊纵火案真正的人证物证都还在我的手上。”
李清慢慢走到李琮的身旁,笑容暧昧道:“刑部提走的不过是在苏州西山刺杀我之人,他们都一口认定是永王派他们来的,我也相信他们说的是实话,你或许以为我也是永王那边的人吧!实话告诉你,汴州船上,永王派来的特使正是在下所扮,如何?殿下想不到吧!”
李清的话让李琮又看到了希望,此时他已顾不得计较李清的态度,这关系到他能否入主东宫,遂放下了架子,急声惶惶道:“那侍郎开个价吧!你要如何才能了结此事?”
李清笑了,他走到庆王身边悠悠地说道:“以前太子如何对我,想必殿下也知道,其实谁入主东宫我并不在意,殿下也好,永王也好,或是其他王子,我统统都不在意,但我在意章仇相国之死,李林甫那狗贼设计害我恩师,我与他不可两立,所以我的条件就是殿下要扳倒李林甫,我自然会了结苏州一案。”
“扳倒李林甫?”李琮的眼睛一亮,这也是他想做的,以前他想脚踏两只船,可现在局势已经明朗,李林甫正是永王的支持者,而且杨国忠也已经公开向李林甫叫板,如此他怎么还容得下李林甫,只是……
他忽然想起一事,急对李清道:“此事我可以答应你,但一时找不到他的证据,得从长计议,怕时间上来不及,不如你先替我了结苏州一事,咱们再结个盟,一起铲掉李林甫,而且本王保证,只要我将来登位,我封你为左相。”
李怎么可能被他的许诺所迷惑,他暗暗鄙视李琮毫无技术含量的拉拢,笑道:“殿下的关照,李清铭刻在记,只是下官是商人出身,锱铢必较的毛病改不了,这样,我先拿出点诚意,将王军师还给你,你看怎样?”
“可是时间……”
李清摆了摆手,打断了李琮的焦急,微微一笑道:“今天御史宋浑已经从咸宁归来,庆王不妨从李林甫纵子强占土地一事上入手,我想这必定是事实,此一时、彼一时,皇上那时不计较他,未必代表现在还不计较他。”
他见李琮脸上露出恍然之意,又提醒他道:“殿下,苏州案不能久拖,皇上若追问得紧,我可不好欺瞒,殿下要抓紧了!”
李琮心中又恨又急、又喜又忧,恨李清不受他拉拢,急是时间上来不及,喜李清替他找到李林甫的软肋,忧则是苏州案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随时会掉下来,“我这就去找杨国忠,和他商量此事。”
李琮嘴里挤出一句话,转身便走,可刚走没几步,却听见李清低低的笑声:“殿下,我提醒你一句,你那个王军师可是李林甫的旧人,你可要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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